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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纯情海胆*屑青梅 ...

  •   二

      【理性人假设】,是一个经济学上的概念。

      所谓理性人,是绝对利己的个体。在西方经济学中,一个合乎理性的人永远试图付出最小的代价来攫取最大的利益。
      理性人通常具有对身处环境的透彻知识,以及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与计算能力。极致的理性人是纯粹的工具主义产物,为了利益不顾任何道德伦理观。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流传下来的,还是那个混蛋自己取的,但它确实比较准确地描述了这个术式的效果。在发动术式的时候,我似乎失去了一切感情,只用逻辑与知识行事。

      我甚至能够完全理解那个混蛋的豪赌,即使这让他破产,抛弃妻女,被港口黑手党追杀,然后付出生命——那场豪赌能够带来超过百分之五百的利益,这足以让他践踏一切法律与温情。

      同时,理性人具备稳定的偏好,对于利己的标准有自己的定义。

      对于我而言,妈妈是第一位的。就算开启术式时我会暂时在思考中摈弃亲情,也不会做出伤害妈妈的举动,因为在我的定义里,保护妈妈是【利己】的。
      对于爸爸而言,妈妈和我的优先级当然是排在金钱与权利之后,金钱与权利又排在他的个人安危之后。

      所以我复仇的方式,是剥夺他的生命。

      我没有做错。我不觉得我错了。

      然而那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潮湿阴冷的小巷,慢慢填充着地砖缝隙的鲜血,男人疯狂的大笑与宠溺的夸奖,回到家时妈妈在睡梦中平缓的呼吸声,依旧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

      “醒醒,薰。”

      手臂被谁轻轻推了推,我紧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沉浮在睡梦与现实的交界点。

      “醒醒!”
      两只温暖的小手捏着我的手,传递过来一阵安心的温热。耳边的声音稚嫩清冽,隐隐有些焦急。

      我猛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双小动物一样柔和的深绿色眼睛。
      睫毛好长。

      “你做噩梦了。”
      伏黑惠跪坐在陈旧的榻榻米上,迅速抽回了他的手,望着我淡淡地说道。

      “只是梦而已。”

      难得的星期六,窗外却是一片阴沉。深灰色的乌云层层叠叠地翻卷着,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天光也有些昏暗。
      说不定是潮湿的空气把我拉回了那个夜晚,我本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那个混蛋了。

      “妈妈呢?”
      我开口道,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五条阿姨已经去便利店打工了。津美纪出门去买菜了。”
      伏黑惠走到厨房,熟练地踮脚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接了半杯水,递到我面前。
      “我看你这么晚还没起床,就过来看看。”

      我抿了一口温水,就着起床气嘲讽地笑道。
      “哈,你在担心我?”

      男孩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面容平静,丝毫没有被我的语气动摇。

      “对,我在担心你。”

      他如是说道。

      “你很少睡懒觉,也很少露出那种难受的表情。所以看见你这样,我很担心。”

      惠这个傻子,到底为什么能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这样羞耻的话啊。
      我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将玻璃杯放在一旁。

      然后向伏黑惠的方向张开了双臂,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沉默着俯下身,从我的手臂下方抱住了我。

      班上女孩子发育得比男孩子快,我比伏黑惠还高一个头顶。
      可他拥抱我的时候,细弱的身板散发着坚定的温度,脖颈素白,衣领带有洗涤液的好闻气息。

      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手臂毫不客气地收紧,感觉空荡荡的某处被悄无声息地填满,那个夜晚的湿气被一点点驱散。

      “你的头发好扎。”
      我闷闷地说。

      -

      那个对伏黑惠出言不逊的田中,最近变本加厉了。

      “你上次竟然敢打我?就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穿着衬衫背带裤的有钱小鬼带着两三个跟班,趾高气扬地站在伏黑惠面前,带着雀斑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屑。
      “你凭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

      “明明是个男生,却长得跟女生似的,还取个女生的名字,怪不得你爸爸不要你!”
      田中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得意洋洋地说道,还带着跟班喊起了自己编的口号。

      “伏黑惠,没人要!伏黑惠,娘娘腔!”

      三个小男孩齐声道,一边说还一边拍着手,笑嘻嘻的。

      啧,好蠢。

      我兴致缺缺地往那边瞄了一眼,却看到伏黑惠握紧了拳头,紧紧抿着唇,眼神像只发狠的狼崽子,没有说话。
      这个笨蛋总是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异常能忍。他上次打人好像是对方提到了津美纪姐姐。

      我起身走了过去,将伏黑惠挡到了身后,一瞬间吸引了班上其他人的目光。

      “我、我也没有爸爸。”
      我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迅速积累起了泪水,脸因为憋气微微涨红,声音带着些软软的哭腔。
      “女生又怎么了?而且没有爸爸已经很辛苦了,我和惠都很努力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连有逻辑的反驳都不需要组织,因为我的对手和观众根本听不懂。
      过程不重要,我只需要一个能够引导别人感情的结论——

      “田中同学好过分,呜,我讨厌你!”

      “五条薰哭了!”
      “田中好讨厌啊,竟然把班长欺负哭了。”
      “田中不一直是这个样子吗?活该他被打。”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女生们连忙围上来安慰我,男生一边说话一边对田中投以敌视的目光,恨不得自己上去给他一拳,当个讨伐魔王拯救公主的英雄。
      田中惊慌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他一直想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才老是针对跟我走得近的伏黑惠。

      当然,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我可太无辜了。

      “······你怎么哭了。”
      伏黑惠有些僵硬无措地说着,伸出手来擦我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深绿色的眼睛湿润而柔和。

      我愣神之际,伏黑惠眼神一冷,把我扯到了他的身后。我只能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打人。

      “发生什么了?你们在干什么?”
      老师来了,并在同学们的七嘴八舌与我脸上未干的泪痕中找到了自以为的真相。

      我卡时间卡得真准。

      -

      “田中被请家长了,也就是写份检讨挨顿骂,再被班上同学冷眼一段时间而已。”

      回家路上,我随口说道,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伏黑惠沉默地跟在我两三步远的身后,就是不抬头看我。

      “怎么了,我可是很手下留情了。”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满地戳了戳男孩的额头。

      “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我可是会把他欺负到转学的,留在这里影响我心情。”

      “那样是不对的。”
      伏黑惠抓着我的手腕放下,简短而执拗地说道。

      “行行行。”
      我应付道,伏黑惠却依旧不抬头看我。

      “你生气了?怎么,气我多管闲事?”

      伏黑惠就是不说话,闷在原地,垂下长长的睫毛。

      我突然有了个猜想。

      “不会吧?”
      我迟疑地看着他,开口道。
      “你不会真觉得我哭了吧?”

      伏黑惠身体一僵。

      “我哭,那绝对是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抱着手臂,有点好笑地说道。

      伏黑惠彻底不理我了,只是甩开我迈开腿,一个劲地往前走。

      ······唔,他好可爱。

      “哎,惠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没忍住逗弄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你这个家伙!虚伪!”
      伏黑惠头都没回,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声怒吼道。

      夕阳下,窄窄的街道空无一人,微风卷来草木清新的香气。
      男孩背着书包一声不吭地往前走着,但很要面子地没有跑起来。他身后跟着个小跑的女孩,时不时笑意盈盈地说着些什么,惹得男孩的耳朵恼羞成怒地红成一片。

      快要到他们居住的矮楼,一道随性的少年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你就是伏黑惠?”

      说话的白发少年身量高挑修长,穿着不知道哪所高中的黑色制服,还很不正经地戴着一副小圆墨镜。
      他俯下身,露出一双璀璨清澈如同晴空结晶的蓝眼睛,连睫毛都白得耀眼,像只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赛级猫咪,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是漂亮。

      可他说话的语气冷淡而探究,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完全称不上善意。

      “啧,长得真像。”
      少年瞥了伏黑惠一眼,淡淡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理性人假设,参考网络资料,非考究,当二设看就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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