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回]我的脑子有洞》权蓝

19、纯情海胆*屑青梅

　　一

　　人与人之间是有格差的，我从五岁开始就坚信着这一点。

　　比如我，就和那边那个被老师训的傻子不在一个等级上。

　　“伏黑惠，人家田中同学只是对你说了几句不懂事的话，你怎么能动手呢。”
　　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有些头疼。

　　黑色短发的男孩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冷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脸，一声不吭。
　　睫毛在他素白的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他抿着唇，表情比他支棱起来的头发更倔强。

　　“听见了吗，伏黑？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班主任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抬起声音道。

　　“······他们出差去了。”
　　六岁的伏黑惠在背后不着痕迹地捏紧了拳头，闷闷地说。

　　“又出差？打电话也打不通，再这样老师就要家访了哦。”
　　班主任将信将疑，温和的语气中带着点绝对不会被小孩子放过的不耐烦。

　　伏黑惠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啧。

　　我恰到好处地上前了一步，露出标准而甜美的笑容。

　　“老师，您叫我吗？”

　　“啊，薰你来了。国文老师说很喜欢你上次写的关于小兔子的短文，想张贴到学校公告栏上，可以吗？”
　　班主任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重新扬起了温柔的笑意。他对担任班长职位，成绩好又受同学欢迎的我一向很优待。

　　我其实并不喜欢动物，尤其是带皮毛的物种。
　　有次我用家里的剪刀解剖了几只想咬我的流浪狗，竟然意外地很解压。

　　所以我写的短文自然也充斥着各种谎言，老师看上去却非常喜欢。

　　成年人的标准真有意思。

　　“真的吗！太好了！”
　　我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个惊讶中带着一丝腼腆的表情，乖巧地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妈妈会很高兴。这是真的。

　　“对了，老师，我家和伏黑家是邻居。他的爸爸妈妈出差了，最近都是在我家吃饭。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妈妈。”
　　我用认真的语气说完，又表演出了迟疑与沮丧的样子。
　　“只是我妈妈的身体······”

　　“五条太太身体不好，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她了。”

　　班主任善解人意道。
　　“你在班上要多照顾伏黑一点，帮助他快点融入班级。伏黑，你也要好好学学人家薰，知道了吗？”

　　关上办公室的门，我恢复了面无表情。

　　“谢谢。”
　　伏黑跟在我身后，小声地说道。

　　他抬眼看我的时候，带一点绿的深色眼睛像只柔软又警惕的小动物。

　　“你长点心吧。下次我可懒得给你圆场。”
　　我自顾自向前走着，嗤笑了一下。

　　我也确实不明白伏黑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要动手打人。大家本来就不喜欢班上那个嘴臭的男生，明明只要不着痕迹地联合其他人把他孤立起来，再设计让他招惹上高年级的不良团体，毁掉他就好了。

　　那种欺软怕硬，本质又懦弱自卑的家伙，毁掉一次的话大概很难重新振作起来吧。
　　哪里用得着给自己惹麻烦。

　　“你······虚伪!”
　　伏黑惠显然是想起了我的提议，却因为词汇的匮乏无法准确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他只是一脸不认同地看着我，倔强坚持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爱。

　　我正准备走向前方笑着招手的女孩子们，想了想，还是转头说道。
　　“今天晚上我妈要做煎饺，把津美纪姐姐叫上。”

　　“别害羞，害羞能当饭吃吗。”

　　伏黑惠涨红了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

　　我叫五条薰，随我母亲的姓氏，虽然一年前我还是宫本薰。

　　那个混蛋老爸只留给了我一个肮脏的姓氏，百亿的欠债，和一个身缠重病心理崩溃的老妈。

　　所以我觉得我现在这个破性格也不能全怪我吧。
　　你把哪个家产千亿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扔进食不果腹的贫民窟里，哪个大小姐不得崩溃啊。

　　我只是崩溃得格外彻底了一些而已。

　　现在我就读于附近一所公立小学，成绩优异，长相可爱，性格温柔活泼，作为班长和班花 ，深受同学与老师的追捧和信赖。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伪装成这样一副充满希望的面目，我妈就会失去她唯一的心理支柱，轰然倒下。

　　“妈妈，我回来了。”

　　“薰······到我身边来。”

　　寒酸的公寓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充满了煎饺的香气。身形瘦削的女人躺在被褥上，清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
　　我顺从地走到了床边，帮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好好跟大家相处吗？”
　　五条知纪将冰凉苍白的手贴在女儿的脸颊上，语气温柔，猫一样的眼睛里仿佛盛着光。

　　“嗯！今天和小葵和麻理一起看了绘本，很开心。语文老师还说要把我写的那篇小兔子的短文贴在学校公告栏上呢。”
　　我用自己温暖的手重叠在她的手上，语气欣喜中带着一丝羞涩。

　　“是吗，薰真棒。”
　　五条知纪咳嗽了一下，夸奖道。

　　“薰像我不像爸爸，真的太好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突然涌现了一股莫大的悲哀。

　　我长得确实很像我妈。我们有同样黑得纯粹的头发与眼睛，同样精致的五官与猫一样的双眼。妈妈给我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我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可她的温柔，细腻，内敛，与坚定，我一点也没能够继承到。恶劣的性格和高到离谱的智商倒是跟那个混蛋如出一辙。

　　顶着一副光鲜的壳子，内里却已经完全烂掉了。

　　“五条阿姨，小薰，打扰了。是我和惠。”
　　门外传来了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

　　“晚上好呀，津美纪姐姐。你今天还是超——漂亮的！”
　　我打开门，嘴甜地说道。

　　“哈哈，小薰也很可爱啊。”
　　伏黑津美纪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故作失落地叹息道。
　　“什么时候惠也能像小薰一样多笑笑呢，别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像个小老头似的。”

　　伏黑惠看着我抗议地哼了一声，却还是向我妈乖乖问了好。
　　他黑色的短发到处乱炸，像是一颗小海胆，浑身都是刺。

　　大概大家总是容易被外表欺骗的，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好孩子，而谁是坏到骨子里的坏孩子。

　　说起来，伏黑惠竟然是唯一看到过我真面目的人。毕竟妈妈和津美纪姐姐都太好了，好到我不愿意让她们感到一点点的失望。
　　只有伏黑惠这个傻子，跟我见的第一面就一起激情辱骂起了各自的人渣老爹。后来又发现我们是周围唯二有【咒力】的人，我们从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温暖的饭菜香气，炉火上还煮着的番茄汤带起一阵白色的水蒸气，我和妈妈都喜欢甜口。
　　今天的煎饺是冬笋馅的，咬一口，清新脆爽的口感与鲜美的汁水抚慰了空荡荡的胃，好吃得让人眼睛都眯了起来。

　　餐桌上时不时有人的交谈声与说笑声，不远处的电视还在放着明天的天气预报。窗外的阳光渐渐昏暗了下去，只留下远处城市CBD区不灭的灯光。
　　就这样一天天地消磨着时光。

　　我是不会成为我爸那样的人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妈妈说，那个混蛋放任了自己心中的野兽，所以才酿成了灾难。
　　而我，会把心中的野兽，用这样幸福而平淡的日常驯养得很好。

　　-

　　今晚是满月，落在窗前的月光明亮而皎洁。我妈在睡前总会格外多愁善感，跟我谈论一些关于我人渣老爸的事。

　　“我们曾经是相爱的。你要记住，薰，你是在我们的期待中诞生的孩子。”
　　五条知纪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袍，露出的脚踝骨节伶仃，将我拢在怀里。

　　“他那么聪明，只要坚持下去，钱肯定是能还完的。”
　　妈妈拍着我的背，喃喃道。
　　“如果爸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原谅他，和他一起努力生活，好不好？”

　　不好。

　　但我扬起笑容，点了点头。

　　心脏突然抽痛起来，我赶紧开启了自己的【术式】，瞬间就好受了许多。

　　很不好意思，但那个混蛋不会回来了。

　　-

　　不知道大家五岁那年都在干什么呢？吃饭，睡觉，玩游戏，上幼儿园，有的人说不定还会被逼着弹钢琴，逼着吃不喜欢的蔬菜。

　　我五岁那年，在偶然偷听到老爸抛弃我和妈妈的出国逃债计划后，将他的行踪泄露给了横滨港口那边追债的黑手党。
　　爸爸躺在小巷子里，金丝边框的眼镜落在了地上，胸口的血浸湿了他名贵而考究的手工西装。

　　他快要死了。

　　穿着鹅黄色睡裙的我蹲在了他身边，面无表情，猫一样的黑眼睛如同一片腐烂的死水。

　　爸爸不敢置信地盯着我，良久，突然低低的笑了。
　　“你也觉醒了我的术式，对不对？”

　　“薰，你不愧是我的女儿。”
　　他抬起沾满血污的手，朝我的方向无力地伸了伸。

　　“所以你一定能理解爸爸的，对不对？爸爸是爱着你们的，全都是【理性人】的错，发生这种事爸爸也不想的！”

　　“我能理解你，爸爸。”
　　我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你想吸收完我的【咒力】，挣扎到医院，一个人活下去。”

　　爸爸的微笑突然僵在了脸上。

　　“我要走了。妈妈发现我不见了，会担心的。”
　　我抬头看了看今晚明亮的满月，嗤笑了一声。
　　“至于你，本来就不见了，就算死了妈妈也不会发现吧。”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那种力量叫做【术式】。开启它的时候我只感到一片冷静，接受的大量信息会自动串成严密的逻辑，所有会影响判断的多余情感瞬间消失。

　　“人渣，下地狱去吧。”
　　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说出了至今为止最恶毒的诅咒。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有其他的解决方案，说不定努努力，还能打出一个皆大欢喜的 good ending。
　　可我不愿意。

　　人与人之间是有格差的，我从五岁开始就坚信着这一点。
　　我说不定，是个天生的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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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对于妹试图驯养惠，惠试图救赎妹的救赎文学（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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