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饿饿饭饭！》理挄澄心

3、第 3 章

　　饕餮太久没有进食，嗓子嘶哑，说人类二字时含糊不清。苏莹并未注意到他用词不当，她双手扣握于腿上，眼神一直向后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后那扇拉上帘子的窗。
　　饕餮瞳孔中一点蓝色的微光隐隐闪动，眼前浮现出一块屏幕，如果苏莹能看到就会发现，上面是林场主街道的透视图。
　　在活动的黑色影子中，只有一个头顶红名——【神官哈提】。
　　【系统提示：红名为敌方。新手任务：激怒神官哈提杀死他，奖励能量石×1。】
　　饕餮面无表情拒绝，他是李素制造的智慧型机器人，不适宜战斗，发动格斗形态，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人类会给我能量。”饕餮拉了一下苏莹的衣角，“我饿了。”
　　“啊？”苏莹回神对上少年可怜巴巴的眼神，把碗里的红薯递给对方，“吃吧。”
　　【红薯，百年前的人类食物。】
　　“谢谢。”
　　他像个孩子一样，真诚地看着苏莹说了声谢谢，然后将红薯塞进嘴里，啊呜一口吞下了肚。
　　【饥饿值下降20，当前饥饿值20。】
　　饕餮不是人类不需要咀嚼分解，食物一进到肚子里，机械身体就会将所有东西转化成能量。
　　苏莹把杯子递给他，起身藏在帘子后悄悄探出头，瞄了一眼窗外。
　　街道上是一群衣装整齐，佩戴长剑的护卫，他们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一个满头银丝，脸上爬满岁月的纹路，一个大腹便便，像个酒鬼一样赤红着脸。
　　不同于老人的安慰沉静，中年人显得十分急躁，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苏莹垂下眼眸表情有些凝重，她拉上窗帘转头看向病床，笑容凝结在脸上。少年不在床上，反而站在隔壁窗前，拉开窗帘向外张望。
　　苏莹跑过去急匆匆拉上窗帘：“不能让他看见你。”
　　饕餮迷惑：“不能让谁？”
　　“神官哈提，那个中年男人。”苏莹推着他坐到床上，“他在找逃跑的人。”
　　她看了一眼饕餮，吸了一口气：“你会被他抓走。”
　　饕餮：“我不认识他。”他歪歪头不懂苏莹为何如此紧张。
　　苏莹长吐了一口气，“你不是斯库尔？”
　　饕餮摇头，却见任务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海拉的悬赏：抓到逃跑的神官斯库尔，奖励海拉之血。作为不死女神海拉的血，可以让人类永生。】
　　饕餮点了拒绝，他不是人类，只需要更换零件就可永生。
　　【没有人能拒绝女神，女神海拉仇恨值百分之百，对您施展诅咒“饕餮”，饥饿值超过80您会陷入癫狂。】
　　海拉的诅咒饕餮并不在乎，李素设计的初始程序就命令饕餮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能量快耗尽时，饕餮就会进入狂暴模式，吞下所有能够吸收的食物。
　　此刻，他更想向人类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诗。”
　　饕餮只是他的机器代号，李素给了他人类名字——诗。这是饕餮第一次将向人类说自己名字，他监测到自己的核心，异常兴奋。
　　“这里是林场，我叫苏莹是医生。”苏莹点点头，“你从哪里逃出来的？”
　　饕餮摇头：“没有逃跑，是被流放了。”
　　苏莹：“是什么神？”
　　苏莹的问题很难回答，饕餮无法分析出她在说些什么，他只记得一个神名，“海拉？”
　　苏莹：“为什么？”
　　饕餮：“我拒绝了她。”
　　苏莹看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古怪，饕餮不能与人类共感，不懂她那眼神里内涵的深意，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
　　苏莹有些尴尬，立刻找个借口离开了：“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你好好休息。”
　　苏莹离开的时候贴心地关上了门，饕餮还是听到走廊有人在小声嘀咕：“敢拒绝海拉够猛。”
　　苏莹：“闭嘴，谁说人类不能拒绝死亡？”
　　年轻男人嗤笑：“可人总要死啊。他拒绝了海拉，死后灵魂该去哪里？”
　　饕餮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死亡，是他看着李素进焚化炉，灵魂，是什么？
　　“人类有灵魂，我还能见到老师？”饕餮将系统当做了发问的对象。
　　【这是游戏。】
　　饕餮：“我要退出游戏。”
　　【游戏开始后不能退出，请您继续完成任务。】
　　饕餮用被子盖着脸，决定消极怠工，核心的温度变低，他不喜欢游戏。
　　【检测到玩家消极情绪，实施惩罚，饥饿值增加50，当前饥饿值70。】
　　饕餮掀开被子，扒开身上的衣服，惊讶地看着自己肚皮，他的腹腔在疼痛，肚皮在不断收紧，里面好像有个吸盘，把前面的皮肉吸到后面的脊骨上。
　　这是人类极度饥饿的状态，以前，饕餮只能用言语阐述，并不能感受到。
　　他把手放在肚子上，迷惑地歪歪头：“热的。”他的仿真皮肤有着人皮的触感，却无法模拟血管中的血液流动时人体的温度。
　　“又软又热像人一样。”
　　饕餮又动了一下眼皮，模仿人眨眼，又将手放到眼角，“我为什么不会流泪？”
　　饕餮的核心第一次启动后，睁开眼就看到制造他的李素眼角，流下温热的泪水。
　　他问李素烫不烫，李素说那是眼泪，因为高兴而流。
　　“人高兴时会流泪，我能感觉到饥饿，皮肤也像人类一样，为什么不会流泪？”
　　【人类的定义，不是能控制泪水。泪水也不仅为高兴。】
　　饕餮：“我能做人？”他忽视了后半段。
　　算是意外之喜，如果不能救老师，饕餮想完成老师的愿望，做一个人类。
　　“杀了神，我能成为人吗？”他问。
　　【游戏的神无所不能。】
　　这次系统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给出了回答，饕餮感到十分惊喜。
　　“我想做人！”这声音激动又高饱含着渴望渴望，像个真正的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饥饿值80，请您尽快完成任务。】
　　饕餮一下子有了动力，他扫描着小镇的地图，在拥挤黑影中不断查找，终于锁定了目标。
　　林场的中央广场树影旁，那个喘息不停的胖子，正是顶着红名的【神官哈提】。
　　80饥饿值的饕餮没有能力思考，直接大步冲了上去，擒住哈提的脖子，死死掐着将对方举高。哈提瞬间涨红了脸，他张大鼻孔又张大的嘴巴像只喘息的猪。饕餮怪物一样的力量，像海浪扑啸而来，他无法反击。
　　街道上散漫的人群，瞬间离他们几米远。饕餮吓坏了众人，没有一个记住为替哈提呼救。
　　“有人袭击神官！”还是扛着羊羔的护卫队员挤进围观的人群，发现这一幕后，才高喊出声。
　　周边的护卫全被他洪亮的声音吸引，护卫队集合，围观的人又向后撤退，生怕自己被波及。
　　机器人启动程序需要指令，饕餮的指令就是他的所思所想。
　　完成任务成人是他目前的执念，成了最终指令。为了完成任务，机器人会不择手段。
　　因为饥饿值80陷入狂暴的饕餮没完成任务中的激怒哈提，哈迪被他拎着，面色从涨红到发青发紫，那青色的嘴片像发霉的香肠，他的鼻孔张得巨大，却吸不进一点空气，快要死了。
　　别说是生气，他连泪水都流不出来，双眼雾蒙蒙的，一滴水也滴不下，他真的要死了。
　　“放开神官！”护卫队终于摆好阵型，扛着木遁，走到了他们面前。
　　【任务生命值下降90%，警告您没有激怒目标。】
　　系统的提示声让饕餮如梦初醒，不能激怒目标就不算完成任务。
　　饕餮手一松，哈提立刻掉到了地上，他蜷着身子瘫软在地，大肚子不断耸动，张大嘴巴，像只流着口水的狗，呼哧呼哧喘气。
　　几个护卫见状赶紧上前想要扶起他，可哈提因为窒息双腿发软，几个人愣是没把他拽起来，像拔萝卜一样，拔不起来反而陷得更深。
　　饕餮警觉地看了一眼护卫队中的某人人，从护卫们齐声呼叫中，他听出了这个人是在走廊和苏莹对话的那个。
　　那人被饕餮看食物的眼神，吓得浑身发麻，赶紧低头。
　　饕餮缓缓走向目标哈提，“生气吗？”
　　哈提一把鼻涕一把泪，从肺里挤出一声尖叫：“斯库尔！”
　　饕餮歪歪头，刚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哈提就伸着肥硕的手指，让护卫们抓饕餮。
　　“给我抓住斯库尔！”
　　“我叫诗。”老师给我的名字不允许任何人更改，饕餮眼中有红光。
　　【目标已被激怒，请尽快杀死他。】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饕餮的指甲变得锋利好似刀尖，他瞬移到哈提身边，利刃一样的手，直捅哈提的心脏。
　　忽然，一道电闪击中了旁边的橄榄树，树木应声而倒，叶片散落一地，果子被压成烂泥。
　　这雷电声唤醒了饕餮的意志，他用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又扫了一下周围的平民。
　　“妈妈，我怕。”一个小女孩蜷缩到了母亲怀里。
　　饕餮眼中的红光退去，慢慢变成天空的蓝色，他有些不安的退后两步，眼中带着迷茫。如果放任自己完成任务，鲜血的刺激会让他直接狂化，到时，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不，我不能杀人，尤其是无辜的人。”
　　“人不会杀人。”
　　饕餮疯狂摇头，他绝对不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