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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蓝色蔷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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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手臂上的伤自然成了玖玖尖叫的理由。在玖玖质询的眼神一直跟随下,她神色闪烁地说遇上打劫的了。
玖玖半信半疑地放弃了对她的拷问,她有些内疚,这么多年来,玖玖一直是她最真心的姐妹,她原应该什么也不隐瞒她的啊!但她对肥彪承诺的事情,自然不能因为对玖玖的感情毁诺。人生其实很无奈,并不能完全由心而控,纵让自己再怎么任性,也无法摆脱一些桎梏。
晚上玖玖行色匆匆地去了英语角,这是她去得最早的一次。颜羽觉得玖玖有点奇怪,具体怎么奇怪说不上来,只觉得玖玖好像很轻易地听信了她的谎言,以玖玖一贯谨慎的性格,被打劫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事无巨细问得滴水不漏才对。
不过,自上学以来,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寝室,毕竟一个读的预科班,一个读的正式班,交际圈不一样,社交范围也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逐渐扩大,多了很多必须腾出给其他人的时间,比如她近段时间和弘飞恋爱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余时间,而玖玖是那样专心于学习,每天必去英语角,就算不去英语角,她也会被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弄到崩溃——大学里美女不好当啊。
也正因如此,再也无法像曾经单纯的年代,两姐妹一有时间就挤在同一张被窝里说悄悄话,或者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学习电视剧做自恋的表演。那时,沙湾镇到处都飘荡着两姐妹快乐的笑声。
两人现在,是因为长大了的缘故,越来越隔阂了啊!
有什么办法消弭这种隔阂呢?觉得玖玖越来越不如以往快乐,自己似乎也不够快乐。于是,无法遏制地怀念起曾经无忧无虑的单纯快乐,也许,自己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胡思乱想了一会,想起肥彪委托她转告戴天的事情,起身就待出门。走到门边又退了回来,心想那可是校务大楼啊,自己穿这么难看怎么去呢?到储衣柜翻了翻,看到那件还没穿过的天蓝蚕丝裙,捏在手上一阵凉爽,却让她惊醒了过来:自己只是去告诉戴天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有必要穿得那么正式吗?
再说,这件衣服,不是早预备好,要在圣诞舞会上,穿着和弘飞一起跳舞的吗?
关上储衣柜,换了一身简单干净的休闲套,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觉得自己已经落落大方了。心满意足的走出寝室,刚下到一楼,就听到管理员大妈的叫声:“颜羽你下来了吗,正好,有人找。”
管理员大妈的眼神暧昧极了,不消说了,肯定是弘飞在外面等她。
她回答一声知道了,快步走出寝室楼,迎面而来却不是平常熟悉的近乎无赖的俊美笑容,而是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的脸一刹那间被玫瑰娇红印得红艳欲滴。
弘飞和她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平时只顾着玩闹,送花这种事情,其实是第一次呢!
她记得有次曾对弘飞说过,送花这种浪漫不切实际,无所谓有没有。但这世界上果真有不爱玫瑰娇艳的女孩子吗?!
“一共十五朵,代表我的歉意,我今天没有照顾好你。I’m sorry!”弘飞晶亮的眼神在玫瑰的娇艳后闪烁,被她的眼神逮住,是无可言喻的真诚。
她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暗责自己小心眼,下午的时候,人家还在上班嘛,当然工作为重。接过玫瑰,无法抑制地扑进他的怀里,毫不顾忌管理员在身后大眼瞪小眼。
“你今天下班好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划着乌龟王八蛋的图样俏皮的说。
弘飞笑着在她脸上亲了口,说:“好多人看着呢。走,先吃饭去。”
两人分开缠绕的身子,颜羽把玫瑰美美地抱在胸前,看周围人来过往,一段段艳羡的眼神,觉得特别的满足。
陪弘飞朝校门口走去,听弘飞笑说换了衣服显得挺精神的,顿时一下子记起还要去校务大楼办事。于是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弘飞,不能一起吃饭了,晚上跆拳道馆见。
弘飞自然是要问原因的,她鬼脸兮兮的说是秘密。弘飞还要再问,她就伸舌说秘密要能说就不叫秘密了。说着,抱着玫瑰就直接朝校务大楼跑去。
弘飞凝视着她跑去的方向,脸色渐渐锁了起来。
颜羽捧着一大把花,心情很好地一直跑到校务大楼面前,才意识到,手中的花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尴尬。幸亏校务大楼里基本上没几个她熟悉的,但那一双双探奇的眼神仍让她像身上爬了几只蚂蚁样站立不安。
就这样拿着一捧花,进去戴天的办公室吗?!只怕习学姐第一个就要笑话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追求戴天呢!问题倒不在于她到底是不是癞蛤蟆,戴天到底是不是天鹅,问题是,就算她是癞蛤蟆,戴天是天鹅,癞蛤蟆也自有她的□□王子,未必看得上天鹅,万一这两物种不幸□□了,指不定生个异形出来毁灭世界呢。
在大楼门口站着,半天踌躇不前。跺了跺脚,看来只能劳累可怜的脚了,先把花送回寝室去吧。
身后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色的雪佛兰,从车上走下的诗经同志,一眼望上去湛蓝的静默。
咦,只有他一个人,习学姐居然不在一起。
他礼貌地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问:“你找人?”
他看的是她的眼睛,不是玫瑰。所有人都看着玫瑰议论纷纷,他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变过。
“我……”她呆了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发呆,下意识把玫瑰拣到背后,说:“我找你!”
他微露诧异之色,随即说:“到我办公室谈。”眼睛这时扫视向她后拣的手,又说:“你手中的东西,如果不方便拿进去的话,可以先放我车里。”
“好啊!”她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临把玫瑰放车里时,突然侧头看他,义正词严地正告说:“我可说明,跟你无关哦!”
戴天一时哭笑不得,抬头望天,在脸颊间仿似有笑容绽了开来,待低下头时,又回复一贯的温和笑容,淡淡地看着已双手空空的颜羽。
两人四目相对,戴天还是承继了一贯不多说话的特点,直接朝校务大楼走了进去。颜羽紧跟他的脚步,到了大楼内,如看新鲜般四处张望。
眼中的校务大楼设计雅致而不奢华,明丽而不壮丽。地砖墙料,都采用冷色调,乳白中浸淫微蓝,宛如秋的清冷;壁画廊雕着眼即是,无不淡泊宁雅,浓浅得度。楼梯过道常见剑竹吊兰,竟是鲜活的植物,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啊!”颜羽轻声叫了起来:“你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吗?难怪……”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应该是“难怪你看上去像个诗经。”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一句话:不善掩饰情感,容易被人看穿。连忙打住。
她没说下去,他居然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的不问。虽然她肯定不会回答,但他怎能不问?!
真是无趣的人啊,和他在一起比和弘飞在一起的时候无趣多了。
如此默默无语到了三楼,戴天作了个手势,领她朝北边走去,在第五间办公室处停下。
“305!”她惊叫,是巧合还是……
戴天微笑着替她说了出来:“很巧合,跟你的寝室是一个号码。”伸出右手,礼貌地让她先进。
她也不推辞,大剌剌地走了进去。房间比较宽敞,落地长窗上沿地一卷淡绿竹帘,办公桌不如想象中巨大,米白色自然漆斜映灯光,光泽洁净。桌上收拾十分整齐,几卷书和文件夹错落堆在桌旁。藏蓝转椅面对左侧电脑桌,桌上一笔记本电脑,呈待机状态。椅后好大一个书架,比想象中巨大多了。堆书琳琅满目,教人眼花缭乱。
书桌对面是两个待客用的浅蓝真皮沙发。戴天示意她在此坐下,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间拿出一盒茶叶和瓷杯,走到落地长窗前,在窗旁的饮水机中取水时。颜羽的目光正沿着扫了过去,外间已夜幕落第,只是这里灯光如瀑。戴天的身影斜落处,在那窗玻之外,仿佛有东西迎风摇曳身姿。
“那是一盆花吗?”她站了起来,仿如在自家一样自然,往那摇曳身姿的花影走去。竹帘一拉,灯光掩映,一株蔷薇傲然绽放,而那泛起的光色,竟是一种蓝,比淡蓝深沉,比深蓝忧郁。无以描述的纯粹。
她移开窗,将那盆平常难得一见的蓝色蔷薇捧在手中,端了进来,仰起头,正对上戴天的视线。纯净仿如不解世事的眼眸在一瞬间播放喜悦,“为什么,冬天还能看见蓝色蔷薇的盛开?!”
他缄默了。这一句问话如此普通,而他却无法回答。
为什么,冬天还能看到蓝色蔷薇的盛开?!
那段眼神明净如雪,毫无纠结,那根本就不是在奇怪花期的不同,那是在感叹,生命在特定时刻绽发的不可思议的美丽啊!
她果然没有等待答案,她就像一个探奇家,用鬼灵精怪的眼神光顾每一个花蕾,每一枚尖刺。她显然对古怪的事物有着古怪的兴趣,她用手指拨弄尖刺,就像拨弄自己的皮肤;她用指纹亲吻花蕾,就像吻过爱人的唇线。
他见她如此喜爱,这一份喜爱连他宁静无波的心似乎也要感染,然后他看到她五彩的发丝沿着蔷薇蓝色的花瓣跌宕,那里面一缕同样天蓝的颜色与花瓣交相辉映,就在这时,一句话冲口而出:“喜欢,就拿去吧!”
她开心地仰起头,天真烂漫的样子,生怕他反悔似的,抢得急急地说:“那好,说话算数哦!”
她看到他微笑起来,笑容坦荡得如同天空的辽阔,没有一丝虚伪。
不知为何,觉得和他这样相视微笑着的氛围,竟是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和美好。就像清晨,花蕊凝结露珠,清新明透;又或者秋风起后,落英缤纷,喧哗入眼。
心中有蠢蠢涌动的异样,无法抑制,无以言表。
不解这异样,却觉得危险,仓促地低下头,看那稀罕的蓝色,却在不经意间仍幻化了那温润的笑容,一如他明皓的面容。心灵深处有如触电般,腾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