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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心理辅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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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就像一把竖琴,她仅仅向懂得如何弹拨它的艺术师吐露美妙曲调中的奥秘(By 巴尔扎克)。
——本章序
习扬再次见到温医生的时候,已是剑华大学法律系大一学生。
温医生诊所不大,整体感觉清雅整洁,比较适合一身白大褂的温诺。
温诺这时正斜倚在一把大藤椅上看书,给她展示的是他认真的侧面。阳光从窗外呈斜线透进来,爱怜的给这好看男人优雅的轮廓再投上一份恰到好处的阴影,而男人薄唇微弯,似笑非笑,竟让习扬一眼看过去不觉心中砰地一跳。
习扬得承认,他是她十九年来见过长相仅次于某人的男人。
某人?!她厌恶的想,既然到了这里来,就打死也不要想起这个人了!
她走近温诺,发现该医生研究的是一本纯外文著作,而且可以肯定不是她认识的英文。话说这家伙可真是悠闲啊!大周末的上午,连个应诊的病人也没,竟然无聊到啃外文的地步。这也就不能怪她无聊的想想,这位医生大概是开诊所开不下去了,打算到国外去镀金吧!
眼见这位学习型医生神态认真,有人来了都恍若未闻。她继续无聊的想,她要是老师,一定评此学生最“心无旁骛”奖。
突然,某悦耳的男声自耳边响起:“挂普通号还是心理号?!”
她稍稍吓了一跳,但迅速判断出声音来自温诺而非天外来客,她不信迷信也不看科幻世界,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除温诺外,方圆十米内没有别的男人。
令她郁闷的是,这家伙居然头也不抬,相当的没礼貌兼无视她,多少让因美貌而备受关注的她心里产生小小的疙瘩。不过,这也说明这家伙早发现她来了,只是故意装佯。omg,她错了,他明明应该荣获的是第一届剑华市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才对。
另外,另外,这家伙还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心理号”?!
她心下忐忑……难道,这家伙是故意的?!
她说:“普通号。”
“症状?”
“感冒,咳嗽。”
“换季伤风很正常,校医就可以解决。”
“持续一周了。”
“那很好,按你的年龄你的身体状况,病毒很快会被你的白细胞赶走。没事多喝开水。”
“就这样了?!”
温诺终于抬起头,脸上丝丝笑意,一双狭长的凤眼眯着,“普通号一次十块,如果加挂心理号,视情况收费。”
……三甲医院教授号也没这么贵吧!奸商,奸商啊!典型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那种!
如果这时手头有一瓶墨水,估计习扬会毫不犹豫泼到温诺同志洁白的大褂上——黑大褂比较适合这位医生。
习扬故意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奸商医生:“麻烦找钱。”
温诺还是笑吟吟的:“没零钱!”
习扬默,眼前这人还是个有心做生意的人吗?!没零钱不知道去换啊!
她没好气:“我也没零钱!”
温诺笑得更深了:“那就挂个心理号吧!”
习扬下意识问:“你的心理号不会要90块钱吧?!”
这个问题真有够愚蠢。本来看到温医生脸上的奸笑就应该什么都明白了。
当然她最愚蠢的还不是这件事,她最愚蠢的就是来找他了。她忿忿地想:本来以为有一面之缘,多少是个熟人。岂料这无良之徒典型杀熟!
她站起身:“我出去换零钱好了。”
她前脚刚跨出诊所大门,后脚听到温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见到戴天了吗?”
果然,所谓的心理号就是有意试探!
她心下一阵烦乱,这人和戴天到底什么关系?说是朋友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说是仇人吧,这家伙那天飞机上的笑容和说话语气明明是和戴天死党一般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你吃醋?!”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冒失地冲出这一句话,尤其是后三个字,讲完头上就直冒冷汗,没事把自己和他拉上啥关系呀!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回头看到温医生,那家伙那样子,简直要笑闷了:“那要看你给不给机会我吃醋。”
习扬对医生的德行又羞又气,决定报复:“虽然……你不大显年纪,不过,你应该是我叔叔级别了吧!”
温诺极力忍住下意识摸脸的冲动,这丫头显然是故意气他。他深谙保养之道,绝不逊于大S之流,如果有人说他同时拥有纯美正太的脸蛋,成熟男人的眼神,那个人绝对很有眼光。
算了,比起和这位小姑娘计较年龄问题,他更乐于看一场戴天和她的好戏:“你不想单独见到他吗!”
“我为什么要单独见到他?!”习扬站在门槛中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温诺叹气:“小美女,你站大门口打算给我打广告么?哎,可惜我这不是美容院啊!”
这恭维一般女人都受用,习扬忍不住噗嗤一笑:“效果不佳的广告,可以抵消那10元钱吗?”
温诺亦一笑:“可以,你继续站那儿,广告一个小时后可以抵消。本人不承担因吹风导致感冒加重滋生的系列医药费。”然后,他居然拿出一套茶具,慢腾腾的泡起茶来。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廉价的打工了,而且,习扬发现这老男人不止悭吝,还很卑劣,他竟然只拿出了一只品茗杯——他即使拿第二个杯子,女孩也一定会考虑卫生问题委婉谢绝,可他不拿,那就是典型男人的风度问题了。
她悻悻地回到温医生面前。
“不如我还是给你做一个心理辅导吧!”温医生笑靥如铁公鸡。
习扬对温铁公鸡一字一顿地道:“恭喜你,强制推销成功。”
终获成功的温推销员很无辜——女人啊,果然就是用来为难男人的。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偏偏要撒一娇:我可是被迫的!
大概,女人就是个被动句吧!
于是,温媒公面临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位戴天同学,恰恰是天字第一号的被动句啊!
被动句+被动句=无爱的平行线。
这可不行,热闹看不成,温医生会寂寞的。
所以,他异常心痛地拿出了第二只品茗杯。这让习扬的心里很是舒坦了些。
温诺道:“我去洗一下,这只杯子还从来没有人用过。”
习扬能相信医生的话,他这种职业,绝不会把别人喝过的杯子说成是第一次用。本来想客气一下,但品茶恰好也是她的爱好,眼见这位铁公鸡泡的是黑茶普洱,而且年份明显不短,难得的好茶啊!!!
于是,她唯有报以甜甜一笑:温医生那谢谢你了。
温诺洗杯归来,发现习扬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放茶具的柜子。柜门八成是他没关严,自己又慢慢打开了。里面尚有四只小杯。四只茶杯虽然颜色一样,却各不相同。
“这些杯子都是用来待客的吗?”习扬问:“如果每待一次客都用新的,多浪费啊!你为什么不准备些一次性的纸杯?!”
温诺将泡好的茶汤淋在两只杯子上,然后又倒了一壶茶。幽幽茶香缭绕缠入鼻尖。
习扬看着他娴熟的样子,只有一种感觉:敢情她这是进茶馆呢?!这位医生泡茶的功夫明显比做医生专业且敬业。
“你到哪里能看到这么好医德的医生,给自己的病人倒水倒茶?!”温诺干好这一切,慢悠悠地说:“没零钱找,就用这个抵消。”
习扬四处一打量,故意叹气说:“此茶馆条件一般,这茶贵啊!”
温诺笑,忽然转了个话题:“你在哪里遇到他的?”
“他?!”习扬一脸茫然。
温诺反问:“不然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病的啊!”
温诺将第二次泡过的茶分别倒入两只杯里,递给她一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大概有多信任我的医术,但请相信,就算一位医科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也能够看出来,你根本就没有感冒。你应该找一个症状比较隐蔽的病来撒这个谎!”
“……”习扬语结,由于从小被妈妈教育得习惯良好,加之身体质素不错,记事起除了换季时偶感风寒,她几乎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病。不,还有一种病她是知道的,发生于她至亲身上,记忆深刻,不可磨灭,但是,谁会用Ca来撒谎呢!
温诺继续说道:“习小姐,你接近我的目的,无非是因为他,因为你听到我的自言自语提到了他,以为我跟他很熟悉,想从我这里得知他的一些讯息。不然,你为何要大老远跑到一个不知名的私人诊所看一个不存在的病?难道说,你会对一个在飞机上偶然相逢的叔叔级别的男人记忆深刻?!”叔叔级三字,他下意识咬重了音。然而,言毕温叔叔就后悔了,他还是不淡定啊,为何要去计较一个小他近十岁的女孩子的小小挖苦呢。
习扬长而卷的睫毛低垂了下去,温医生的话直接而锐利,让她没有办法继续装傻。当她再次抬起双眸,那里面蕴含的内容就比较真诚了:“是的,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在报纸上知道他了。现在终于能够和他在同一所学校里面,我本来很期待。”
高中!温医生冷静分析:一名相貌出众的女孩子,必然有着一颗相对高傲的心。身边的男生未必有中意的,青春期的激素又令她渴望爱情。她寻觅的目光被报纸上刊登的一则优秀男孩的故事吸引,那男孩于是从报纸上的故事变成了她心里面的故事,那样美好,那样充满了期待。
然而,故事即使在童话中也不那么美好。安徒生童话中,王子以为救自己的女孩子是公主,海的女儿泪流满面,化作泡沫消失在了王子的眼底。
眼前的习扬,她终于来到了心目中王子的王宫,可是,王宫那么大,王子在哪里呢?!就算见到了王子,王子的眼里又有没有她呢?!谁能赐予她一双美丽的水晶鞋呢?!
好吧,这所有的,一切的,伟大的事业,就交由善良的温女——男巫来助她完成吧!
在温男巫真诚而魔幻的目光注视下,习扬支吾了下,“可是,我好不容易,终于以为见到他了。”
“可是他见不到你,是不是?!”温男巫截下她的话,修长的手指常规性地搭在他柔滑的脸颊上:“这是很正常的,他一向对女人视而不见,亲爱的,你不是第一个。”
习扬摇头:“不,他看到我了。”
温诺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端详习扬,心下嘀咕,“这个洋娃娃的确比历届的校花都精致,莫非我走眼了,戴天那小子他也只是眼光高一些罢了?!”
习扬接着说:“我送完东西给胡导师,出门的时候,正好他进来,我一不小心,踩到他脚了。”
温诺赶紧将茶杯远离嘴唇,以免有不雅观动作。
“然后我很紧张,忘记说对不起了。他看了我一眼,说:没事。”
“完了?”
“嗯,我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就走了。之后,就算在校园里再碰到他,他也总是匆匆忙忙。而且,总不只他一个人。”
哦,原来是这样。他的判断没错,无非就是被动句的问题嘛!
他汲了口茶,高深莫测地说:“听过一句话吗?女子就像一把竖琴,她仅仅向懂得如何弹拨它的艺术师吐露美妙曲调中的奥秘。”
习扬:“……你说的?”
温诺:“巴……”又止住,道:“这是我对你说的。”
习扬:“你是说,我要主动?!”
聪明!孺子可教也。温诺很有成就感,“一不小心”透露了好友的行踪:“周四下午,西校区准备扩建的地方,他常常一个人,落单。”
习扬眼里闪亮起来。
看到习扬脸上满满的期待,温诺本应感到高兴,这是他一上午的成果,可不知怎地,却不如他自己想象的高兴。
习扬走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他却喊住她:“以后还可以再来,这里有你一个专用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