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的棋局》青衫行

12、十二、暗中事

　　“可以做到吗？“
　　“大人！“本来一副慢吞吞模样的老魔脸色都变了，他迅速打开门鬼鬼祟祟地朝外面四处探看，然后迅速关上门，凶狠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屋内的其他四个魔。
　　格瑞丝轻飘飘的看了那老魔一眼，“我信得过你们。有我在，没有谁能窃听到谈话。无论谁。“格瑞丝强调道。
　　老魔抚着胸口吸气，“您简直，您真是。“他看着桌上一个泛着金光一个闪着绿光的储能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太疯狂了，他不敢再往深处想。
　　格瑞丝手指一拨，两个储能块溢出的能量收回，“用这个，来研究如何消除被浸染土地中的力量，能做到吗？“
　　“根据属性相冲的原理，这种思路非常值得尝试。“
　　“我倒是觉得，可以从以植物本身能量抵抗魔力侵蚀的角度出发。“
　　“成效如何需要试验，毕竟以前战争中，我们一直占上风。“
　　谈起研究相关话题，屋内的魔瞬间一个个都张嘴激烈讨论起来。
　　格瑞丝转了转那两个金属块，“我要的，是让不属于土地的力量消失。你们明白吗？“
　　瞬间寂静。
　　众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那年纪最大的老魔开口回答格瑞丝道：“我们会尽力开展研究。“
　　“越快越好。你们以后单独在这里进行研究，材料不够我会补充。“留下交代，格瑞丝离开了这里。在纠结一整晚后，她还是决定，要采用这个方法来尝试，消除魔王力量的影响。
　　有些事情表现得无足轻重，可实际却如一块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如今已经让格瑞丝越发喘不过气了。
　　“罗刹将军。“
　　“王，在吗？”格瑞丝迟疑地停下脚步。
　　魔侍惊奇地望了格瑞丝一眼，“王一直都在。”
　　黑黝黝的大门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洞，吞噬着一切。
　　格瑞丝手指微动，推开大门，走进正殿。魔王正坐在他高高的王座之上，总是那样，俯视着一切。
　　格瑞丝微微抬起头，这姿势令她不适，“我听说王从死牢中调走了几个女囚。”
　　魔王的声音有种漫不经心的低沉，“是谁又拿这种小事打扰你。”
　　“您答应过我，不会再强迫女子。”
　　“你是在质问我吗，罗刹？”魔王好笑地问道，“不过区区几个战俘，也值得你上心？早晚要死的，让她们发挥些残存的价值是她们的荣幸。”
　　“您答应过我，只会碰那些心甘情愿的魔女。”格瑞丝死死咬住心甘情愿四个字。
　　魔王看着格瑞丝，向她招招手。
　　格瑞丝走上前去。
　　这是殊荣，亦是恩宠，只有罗刹才会被允许站在魔王的王座之前。
　　“我的罗刹是嫉妒了？她们不过一群卑贱的奴隶，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魔王伸手欲抓住格瑞丝的手，“你留下来陪我，我就不要她们。”
　　格瑞丝触电般的缩回手，“王，我们在说的是那些女囚，您不该碰她们，您也答应过我，不会碰她们。”这是格瑞丝第三次重复这个问题了。
　　“女囚而已，你为何总要纠结于无关紧要的事？把目光放在你该关注的地方。”
　　“只是女囚？”格瑞丝紧紧抿唇，“您忘了吗，您的……”
　　“闭嘴！”魔王勃然大怒，喝止住格瑞丝，“我看我是对你太过于放纵，以致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罗刹！”
　　“到底是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罗刹冷冷的回敬了一句。一直得不到解释，她的心情非常糟糕。
　　“我是你的王上！你的主人！”魔王死死瞪着格瑞丝，他的手握在王座扶手上，青筋暴起。
　　“罗刹一向都谨记自己的身份，您也该牢牢记住，您是整个魔族的王，要为所有的魔族负责。”
　　魔王气急反笑，“怎么，你要教我怎么做王？”
　　“罗刹，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站在本王面前的，是魔族的罗刹将军，而不是心软的格瑞丝，你要谨记于心，一刻都不能忘记。”
　　格瑞丝死死握住拳头。
　　“魔族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下一次，不要再拿这种小事来打扰我。”
　　“……罗刹，告退。”格瑞丝生硬地行礼，转身离开。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中。
　　偶遇的魔族皆默默避开格瑞丝的路线，不敢上前。
　　武场的侧面，放着一座武器架。一柄煞气满满的长枪插在里面。
　　格瑞丝两步上前，抽出长枪，狠狠地击打在地面上。
　　魔族四大将之首，魔将罗刹最擅使长枪，手中一杆长枪饮尽无数敌人之血，无论是谁，都会在这杆长枪面前胆怯。那上面凝聚着罗刹征战十余年，杀伐无数的赫赫威势，是她在血与火中一步步搏出的声名。
　　砰！
　　石桌一击之下，散成碎块飞射至地面墙壁上。
　　格瑞丝拄着长枪，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那一击太过用力，牵动了她未愈的伤势。喉间有铁锈味上涌，她闭着嘴将之咽下去。
　　为了设局围捕光明王，她亲自设下封印，不仅封住并篡改了遇见魔王后的全部记忆，还封印了自己的绝大部分力量，真真切切的在她布下的水牢中遭受种种刑罚，以致双腿不良于行。
　　后来被救出逃命，一路上更是风险不断。
　　伤上加伤的，又岂止是光明王呢？
　　“咳，咳。”轻轻咳了两声，格瑞丝站稳身体，将长枪放回架上。她又是那个威严沉默从不示弱的罗刹将军了。
　　如果错了，就去改正，定下目标，就去实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从书房拿出几个空的储能块，想了想，格瑞丝又翻出一堆人族可以使用的伤药带上。
　　魔牢的看守已经习惯了罗刹大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前来审讯光明王，非常自然的放罗刹进入最深处关押光明王的牢房。
　　“又用完了？”路克斯像是遇到老朋友一样亲切的和格瑞丝打招呼，他的目光停在格瑞丝面上，有些疑惑的拧了下眉。
　　格瑞丝沉默着将储能块扔到他腿边。
　　路克斯捡起一个握住，他手心泛起金光，那光似乎是努力的闪了闪，却没逃脱熄灭的命运。路克斯有些发愣地盯着手心，然后抬起头看向格瑞丝，面露愧疚，“抱歉。”
　　格瑞丝皱眉，掏出那堆伤药，同样扔到路克斯身边。
　　路克斯没有去捡，他担忧地望着格瑞丝，“这样好么？”
　　“让你用你就用。”
　　“好，”路克斯捡起伤药，迟疑的看向格瑞丝，“你，转过身去？”
　　格瑞丝一动不动。
　　路克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解开上衣，露出伤痕累累遍布血痂的肌肤。他先给前胸的伤口都抹上药，然后努力去够后背的伤口。
　　格瑞丝皱了下眉头，直接打开牢门大步上前，一把夺过路克斯手中的伤药，抹在他后背上。
　　路克斯身体一僵，又放松下来。手指划过之处又酥又痒，他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侧头看向正专注上药的格瑞丝。
　　面具遮住了她的所有表情，唯有露出的那双漆黑如夜的眼，总是冷淡而沉默的。两人离得太近，墨色的发丝偶尔会落在路克斯身上，带来一股幽淡的似是属于某种不知名植物的熟悉的素雅香气。她该多笑笑的。
　　咔嚓。铁门发出细微的响动。
　　两个人同时看向大门处。
　　一个看守的魔小心翼翼地探进头，看到格瑞丝的那一刻，声音都打结了，“大、大人，您是不能进入牢笼的。”
　　格瑞丝死死盯着那个看守，把那看守吓得几乎要跪地求饶，格瑞丝本想发作，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退下。”
　　“是，大人。”看守担忧地看了一眼路克斯，退下了。
　　“光明王好本事。”连我魔牢的看守都能策反。
　　“我只是同他聊了聊心事，格瑞丝你应该不会生气迁怒吧？”
　　这个男人总是叫那个她在他面前否认的名字，格瑞丝已经没有心力和他争辩，“我魔族之事，与你无关。”
　　“不论种族为何，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意愿向往，本质没有差别。”
　　“那你为何要反抗我王，不如乖乖接受统治，结束战争。”
　　“如果坐在王位上的是你，这也未尝不可。”
　　格瑞丝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手劲重了些，“你的话术，对我没用，不必总是白费心机。”
　　“怎么没用？”路克斯反驳，“能逗你笑一笑，就是它的作用了。“
　　格瑞丝猛地抬起头。
　　“在这里，你并不开心。”
　　格瑞丝扯扯嘴角，给最后一条伤痕抹好药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路克斯，“光明王被捕，我要策划对联军的最终进攻，自然无法放松心神。”
　　路克斯仰头看着格瑞丝，仿佛在看一个固执己见不愿承认心意的孩子，纵容地说道：“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便这般吧。”
　　格瑞丝扔下伤药，锁上铁牢门，“有些情谊，不是你能动摇的。我们的情分，远超你的想象。”
　　“我听说过，”路克斯语气不变，“在你们的势力刚刚崭露头角时，你、魔王与迦楼罗将军就在一起。”
　　“是。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