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婆婆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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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爬满山坡，盈盈点点的蓝色小花散布其上。
一位衣着素朴的魔女正坐在山坡上，捧着一本书给身边的小孩子们讲故事：“……经历了种种考验后，魔族少年阿尔凭借着自己的勇敢和智慧，成功赢得了隐居的大法师的赞赏，大法师将收藏的珍贵宝剑赠给阿尔……”魔女的声音轻柔和缓，魔族最为广传的故事在她口中娓娓道来。
“我以后也要成为一样厉害的魔！”一个小孩子激动地握拳。
“我才是，阿尔就是我，故事里说的就是以后的我。”另一个小孩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我也叫阿尔呢，我才会是最厉害的魔。”
“十个孩子起码有三个叫阿尔，凭什么最厉害的是你！”
小孩子们大声吵闹起来。
魔女唇边含笑，温柔地看着这一幕。
“想要成为厉害的魔，可不是靠听故事和吵架就能做到的。”一道清冷的话语突然插入到孩童们的争吵中。
“谁？罗刹大人！”一众孩童纷纷慌张问好，然后作鸟兽散。
待孩子们都跑远了，坐着的魔女合上书，笑盈盈地看向罗刹，“你把我的听众们都吓跑了，罗刹大人。”
“你倒是悠闲自在，婆婆纳。”罗刹弯腰坐在魔女即婆婆纳身边。
“我在王城无事可做，罗刹大人又迟迟不来见我，只好给孩子们讲讲故事打发时日了。”
“那群无知的小崽子，就知道听故事，遇到我们大名鼎鼎的迦楼罗将军，都不懂得请教一二，还想做故事里的英雄？”罗刹轻笑一声。
“他们还是孩子，”婆婆纳分辩了一句，怕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这个温婉柔和得和最普通平凡人类没有区别的女子，会是声名赫赫的魔族四大将之一的迦楼罗，“何况，我本就是个普通魔女，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呀。”罗刹无奈地摇摇头。
“别只顾着说我，你自从回来后还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吧，格瑞丝？”
“堆积了那么多的公务，我总要先看一遍。”罗刹解释道。
婆婆纳不赞同地看着罗刹，“你该好好养伤。”
“我没有大碍。”罗刹后仰躺下，随手摘了面具扔到一旁。露出一张，与当日光明王深入魔域救下的那个绿精灵一模一样的脸。
婆婆纳轻叹，“你现在虚弱得已经连我都骗不过了。格瑞丝，我们一起经过那么多场战斗，你伤到什么程度，我还是能大概分辨出来的。”
格瑞丝望着婆婆纳，唇边展露出一个对她来说堪称十足温和的笑，“光明王太机警了，婆婆纳。我若不是真的身受重伤，假戏真做，是没法骗过他的。所以只能封印自身的记忆和力量，完全成为另一个‘我’。”
“如今光明王已在魔牢中，格瑞丝你的一番布置成功已达到预期目的。”
“……是啊。”格瑞丝唇边的笑容不自觉隐去，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事先的计划发展，可这位魔域智者的心情，却并没有多少欢愉。
“对了，这个还给你。”婆婆纳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一颗表面上满是斑驳的被腐蚀的痕迹却还能隐隐看出原本应是圆形的黑色珠子，递给格瑞丝。
那珠子黯淡的表面上有一丝黑色的光芒在流转回旋，此刻随着与格瑞丝距离的缩短，它仿佛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内部越来越多的星点光芒亮起，汇聚成更大的一束流光。
“这？”婆婆纳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我知道它能够察觉你的踪迹，但是靠近你，它还能自行恢复吗？”
“这本就是我的力量结晶，只要靠近同源，它就能缓缓吸收甚至生出同样的力量，”格瑞丝接过珠子解释道，“呆在靠近我的地方，天长日久，确有恢复的可能。”说着，格瑞丝将手中几乎只剩一半的珠子捏碎，黑色的雾气化出，融入到她手中。
“唉？”婆婆纳伸出手阻拦不及，“别，怎么不留着它恢复，直接毁了多可惜。”
“虽然耗费了许多实力，但它只能算是随手制作出的产物。真靠着它自我恢复，怕是最起码也得几百年过去，到那时你我早就回归天地了。”
“这样啊，”婆婆纳颇为遗憾，“那确实很鸡肋。我还想着，能多用几回。毕竟，依靠它发出的气息，和你本人的一模一样，吓唬人一来一个准。”
“那东西，光是催发它就需要有你这样的实力打底。要不是这次为了伪装成我，你还用得上它？”
婆婆纳眨了眨眼，“很有趣不是吗，说不得哪里就能用上。”
看婆婆纳实在很感兴趣，格瑞丝给她讲起这珠子的起源：“其实这珠子，或者准确的说，应该叫生命结晶。是的，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一位弥留的或者心生死志的高位职业者，唔，实力层次再比婆婆纳你强一些，”格瑞丝解释了一下，“高位职业者将自己剩余的生命力和全部的实力献祭，就有概率凝聚出生命结晶。生命结晶能够让他人使用出献祭者本人的力量。”
“即使是完全不同的属性？”婆婆纳蹙眉，大陆共知，职业者无法使用自己异属性的力量，若是有人将这种结晶应用在争斗上，岂不是猝不及防。
“是的，”格瑞丝点头，“只要能够驱动，便能够应用结晶中其他属性的力量。不过不说使用生命结晶需要付出额外超出需求的力量，单单生命结晶本身，其内的力量消耗完毕便再无用处，某种程度上还不如我们现在那种能够短暂存储力量的装置。”
“那装置顶多能保存三五天，这种生命结晶，按照格瑞丝你的说法，可是能长久存在的，”婆婆纳反驳道，“而且，你之前做的简易版都能充能，这种原始版本的也有办法补充力量吧？”
格瑞丝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与留下生命结晶的职业者力量同属同源才能补充其中的能量，能够做到这点的，大概也就只剩下血脉传人了。可是死去的职业者都做不到的事情，留下的那个就能做到吗？真等到留下的那个成为高位职业者，那生命结晶岂不是更没用了？放心，这种老古董的传承，早就没几个知道了。而且，我虽然知道这种存在，却从没见过真正的生命结晶实物。也就是这次想着如何让你完美伪装成我，才从脑海深处挖出这东西的作用。”
“那就好，”婆婆纳放下心来，“若是真冒出来这样的东西，战局怕是要有动荡的。”
“一个没什么大用的珠子而已。知道那东西作用，又懂得制作方法的，早就都死光了，”格瑞丝冷冷地开口，“魔将自己看得上的种族都当作猎物，你以为，他们会留下任何遗孤吗？怜悯心这种东西，魔才不会有。”
婆婆纳握住格瑞丝的手，“格瑞丝是不一样的。”
格瑞丝的语气柔和了些，“只是恐怕以前那些肆无忌惮的古魔不会想到，他们最看不上的人类，最后会成为与魔抗争的最大力量来源。依靠血脉传承力量的时代，已经彻底属于过去。”
“不一样了。过去那些肆无忌惮嗜杀成性，连同族都不放在眼里的古魔已经成为灰烬，现在领导我们的，是……”婆婆纳抬头望了眼魔宫的方向，“和你。有格瑞丝在，我们一定能够迎来新的未来。”婆婆纳真心实意地这样相信着。
这份信任，太过沉重。格瑞丝想要表现得自信些，可是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次看到这样信赖的目光，格瑞丝的心却止不住的下坠，“你们这样信任我，我怕会自己辜负你们的期待。”
婆婆纳俏皮地眨眨眼，抬起双臂抱住了格瑞丝，“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并不是因为我们有期待才会信任格瑞丝，而是格瑞丝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生出了信任与期待。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坚定的支持你。”
格瑞丝缓缓回抱住婆婆纳。
“你有心事，格瑞丝。”
格瑞丝睫毛一颤，“我，没什么的。”
“当初境地那么艰难，我们都一步步走过来了。如今胜利在即，你还怕发生意外吗？”
回忆起过去狼狈地东躲西藏时的经历，格瑞丝会心一笑。
婆婆纳结束了这个拥抱，她似乎也陷入到了旧日时光种，唇边挂着无比温暖的笑意。
早年的魔域四分五裂，各强大古魔分别坐镇一城，互相征伐。那时他们艰难地拉起自己的队伍，努力求存，可是每次胜利后，他们在一起大笑时，也无比快活。
“我们的目标，终于快实现了，”婆婆纳期待地看向格瑞丝，“战争，是不是也快结束了？”
格瑞丝缓缓的点头，“快了。”
“太好了，”婆婆纳的笑容一下子全部绽放开来，就像一朵盛放的葵花，花盘上满是金灿灿的阳光的味道，“等到战争结束，我不想留在军队中了，我想在城里开一家花店，和母亲一起，每日照料花朵，顺便给孩子们讲讲故事。”
“你要留下我一个吗？”格瑞丝微微睁大眼睛。
“反正不打仗，政务有格瑞丝在就够了，我也帮不上忙。阿修罗那个战斗狂肯定也会留下的，不过他就知道战斗，还是要格瑞丝你看着。等到你没那么忙的时候，可以来我的小店坐坐，我会记得在窗边给我们留下座位的。”好像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婆婆纳开始一点一点构想自己日后的生活。
“威名远扬的迦楼罗将军，对于未来的梦想居然只是开一家小花店。”格瑞丝意味不明地调侃道。
“你知道的，我最开始和你们在一起，只是为了救出母亲。后来，则是舍不下你，还有，”婆婆纳又看了眼魔宫的方向，“等到尘埃落定，你们都没有危险了，我总算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要你养得最好的花。”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应允了，婆婆纳开心得眼睛都亮了，“那是当然。格瑞丝你喜欢花朵，我的珍藏肯定是要送给你的。”
格瑞丝微微张开嘴。
婆婆纳挽住她的手臂，“我知道，将军呢要保持威严，不能泄露自己的小爱好，但是只有我们两个在，当然是喜欢怎样就怎样。”
格瑞丝吐了一口气，“随你。”
“好好好，随我，是我最喜欢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了，毕竟，我是婆婆纳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婆婆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