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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电话 ...

  •   (一)
      有人说,爱能给人无限力量。然而,爱却让我变得懦弱。
      我害怕杨柳知道我也喜欢他,觉得自己不配,自卑得无地自容。
      但爱,却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想念一个人,充斥了我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痛到不能呼吸。
      我常常梦见杨柳。有时梦见我们坦诚心思,有时梦见他向我表达不满。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两个心魔。我强烈地想要见杨柳的执念,以及自己内心的愧疚。
      我从未想到,想一个人,会痛到想死。即使我们的感情如此隐晦,和杨柳分开,仍等同于要了我的命。我的世界里,所有的颜色也因此变得黯淡无光。
      毕业后,黄梅、孟雪飞和马樱丹有与我通信,黄梅和孟雪飞都上了大学,黄梅和商陆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双方父母也见了面,谈婚论嫁于毕业后。马樱丹忙着相亲,过着男来女往的日子。我们班考上大学的,毫不意外地是那十来个未曾放弃努力的人。
      但没有人向我提起杨柳的消息,我也绝口不问。
      表面上,我越来越安静。大概回到了曾经给孟雪飞的印象中,文文静静。
      我在成都工作的饭店老板娘对其他人大呼小叫对我却是相当客气,她总说我有很浓很浓的书卷气,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我离开的那一天,她说她早就知道她这个饭店是个小庙,是我暂时的栖息地。然后,她承认她偷看了我放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要我加油,一定可以成为配得上杨柳的人。
      我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平静地说了声谢谢。转身的时候我苦笑,我有什么与众不同,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于是,不久之后,我病倒了。我并不意外。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林黛玉突然就死了。我以为我会死。没有。
      因为我有父母。他们用了两季的庄稼无收为代价,小心照顾我至病愈。
      在家养病的一年里,我断绝了所有人的来往,天天在家看电视。因为医嘱要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玩,还只能玩不用力气的。父母连煮碗面都不让我做。所以,我只能在家看电视。
      那一年,19岁的我迷上了两件事:戏曲和绣花。
      我越来越安静。
      安静得不像一个年轻的女孩。

      (二)
      我终于远行。
      2000年,农历新年第一天,我在浙江看到了漫天的大雪。
      在家养成废物的我求着母亲放我跟人出去打工。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我活着就不能再拖累父母,至少,我应该自己养活自己。
      我给孟雪飞写了一封信,放了半年后投入了街边的邮桶。投进去之前,我把公司即将搬迁到东莞的新地址加了进去。
      三个月后,暑假刚过,我从孟雪飞的来信中得知了杨柳学校宿舍的电话。
      那一刻,我不管不顾立即冲出工业园,所有懦弱的心思都被冲到了九宵云外,我要听到他的声音!我要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他想不想我没有关系!他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我冲到街上的电话亭IC卡去公用电话亭插卡打通了他们宿舍的电话,可是很不巧,杨柳不在,是他的室友接的。他的室友很幽默,可是电话费很贵,我把工厂在宿舍区那部只能接听的电话机号码留给了他,然后沿着国道一路走回。
      回到宿舍,我才惊醒我压根儿没有告诉那位室友我的名字!我后悔莫及,懊恼不已,骂自己笨得像头猪。好朋友笑笑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没有回答她,只顾自己锤胸顿足。正在我自个儿呼天抢地的时候,宿舍楼的电话响了。我坐在床上尖着耳朵听,有人接了,说了两句。然后就听到有个大嗓门喊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的心简直要飞上天。一定是杨柳!我飞奔出去。一定是他!从工友手中接过电话,杨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高兴得大叫!就像篮球场上投了一个三分球!工友翻着白眼骂了一声“疯了”离去,电话里却听到杨柳的轻笑。
      杨柳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杨柳,我就知道你会猜到我的!”我喊,带着撒娇的语气。反正,面对他,我就想撒娇。然后听他宠溺的笑声。
      时隔两年,我终于又听到杨柳的声音了!一点儿没变!
      “杨柳,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呀!”这话只在心里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我想向全世界宣告,杨柳给我回电话了!我听到杨柳的声音了!
      我简单地跟向他说起我在这里做的工作,结识的七八个像同学一样的同龄人,去过的虎门看炮台,去看过岭南四大名园之一的可园,可园名字好好听。他也跟我说起他的学校、同学和室友,以及南京城的风情。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快乐得像飞起来一般。——就是和杨柳讲电话的时候。
      笑笑躺在床上戴着耳麦听收音机,我快乐的尖叫打扰到了她,她翻着白眼骂我:“癫了一样!《夜空不寂寞》马上就开始了,你要不要听了?”
      “要要要!”我脱掉鞋钻进了她的被窝,她分我一只耳麦。
      “笑笑,我今天太高兴了!”我没有听收音机里胡晓梅在说什么,开心地对小黛说。
      “嗯,看出来了。所以呢,给你打电话的是谁?”笑笑问。
      “不告诉你……”我把脸埋在枕头里,自个儿乐。
      笑笑说了一句:“德性!”
      电话不能自由的年代,打电话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们偶尔打电话,更多的联络依然是写信。通信的频率和通话频率接近,写信一个月一个来回,电话也是。有一次,我在杨柳在给我的信里看到他提起正在准备考研的事,当时就愣了。——我们的世界,终究是不同的。我们行走的路,早已出现了分叉,也将越行越远……
      梦,终于醒了。我回了一封鼓励他的信寄了出去。从此我没有再回过他信,也不再联络孟雪飞和黄梅。我去学电脑,然后换了工作。
      再一次,我像乌龟一样退缩。——我再次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我想,这辈子,我和杨柳大概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三)
      时间一晃,六年时间一晃而过。通过不断地学习电脑和本职学能,我从东莞来到深圳,在一个工厂混成了中层管理。这是个年轻的公司,老板和同事都年轻,工作氛围也不错。
      我记得那是2006年8月一个月明星稀夜晚,我刚加班完走出办公室绕过公司的草坪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喂?”
      “喂~”电话那头,一个男声响起。
      我止步,站在夜色中被凝固成一个雕塑。世界突然静止,只剩下这一声喂刻进我的脑海里,炸醒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是他,杨柳。
      六年了,我终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们八年未见,六年没通过电话了。上次通电话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手机,还得靠街边公共电话亭和宿舍楼里只能接听的电话。
      六年前我们失联后,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他的声音,也见不到他了。
      “喂?”一段沉默之后,电话里的人又疑惑地问,“请问这是柳依依的电话吗?”。
      “是我。杨柳。”我轻轻地吐出话来。六年了,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泪,瞬间滑过脸颊,落在草叶上,使草叶儿低了一个头。杨柳轻快而意外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笑:“你的声音,我当然听得出来。”脸颊又滑过一行泪。前面有来人,我赶紧擦了,拐到木棉树下靠着树杆坐下。了无音讯了六年,没想到今天还能叫出彼此的名字。我其实想哭着让他听见,大叫着问他:“杨柳!为什么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当然,这是一句无理取闹的话。
      可是,没有。我表现得轻松愉快。我有什么资格委屈?我有什么资格闹?没有。我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哭,因为我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在哭,肯定着急,肯定也会哭。
      我怎么会舍得他哭?不舍得。所以,我只有偷偷自己哭,自己抹眼泪。
      “你好吗?”杨柳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像怕吓到我一样。
      “好啊,你呢?”我问,声音很小心。怕这是一个梦,一不留神就打破了。
      “我也好。我现在在广州。”杨柳缓着声音述说。
      “啊,这么近!我在深圳啊。”我笑出来,欢欣道:“有时间,过来玩呀!”明明想要飞奔而去,却克制地假装客气。我的话说得很调皮,在他面前我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我。
      “好!一定会的!”杨柳笑出来。
      “好呀!你来时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吃饭!我们去吃好吃的!”我也笑,声音里不自觉带着撒娇。我觉得,在他面前,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任性,他一定会顺着我。
      “好!”杨柳应着,淡淡地。此刻,有一种感觉,似乎我说什么,他都会说好。无论说什么。我能感受到,他一定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跟我说话的。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擦了擦眼泪,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声音里透着委屈。为什么委屈?不知道,就是委屈。杨柳,为什么你现在才打给我电话?你知道我想了你很久了吗?
      “安艺告诉我的。”杨柳说。他依然平静,似乎只想听我说话,就够了。
      “原来如此。”安艺在广州做室内设计,前几天她才加我Q扣说的。他们居然有联系。
      “你现在在什么单位工作?”杨柳又问。
      单位?我的心痛了一下,想说:杨柳,你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打工妹而已。我笑:“杨柳,我没有单位。我只是个打工的,农民工你知道吧?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你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老同学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个年代,说白了大家都是打工的。”杨柳这样说。
      “是啊!老同学。好多年不见了。”我叹。是啊,我们,老同学。可是这三个字,听在耳朵里却心里闷得慌?有些痛?我靠着木棉树,曲起膝盖,左手扯了一根杂草,缓缓问:“你呢?现在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到广州来的?”
      “我是做建筑设计的,简单说就是画图的。上个月刚到这边。”杨柳说,“昨天安艺告诉我你在深圳,我就跟她要了你的电话号码。”
      “哦,这样。”我说。脑子里却有些浆糊似的浑沌,五味杂陈。
      “是的,我硕士才刚毕业,读了些无用的书,你知道的,我只会读书。”杨柳谦虚地说。
      我这回真的开心了,笑着叫起来:“哇!你真厉害!梦想成真了!恭喜你呀!”真替他高兴,记得六年前他有跟我提到过准备考研的事情,后来,我就一无所知了。
      “什么梦想成真呀,社会的路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呢!”杨柳说,似乎对踏入社会,有些隐忧和不确定。
      “一定可以混得很好的!”我用力而肯定地说。当然,杨柳在我心中一直优秀,所以我坚信。
      “我同事在叫我了,我不跟你讲了,你有Q扣吧?你把Q扣号码发给我,我们Q扣上聊。”突然,杨柳快速地跟我交待,看来真有事。
      “好。”我刚应完,杨柳就挂了电话。我望着电话,错愕着发呆。
      (四)
      杨柳,你给我打电话了。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我不用掐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是真的,不是做梦。杨柳没有忘记我。我开心得想告诉全世界,杨柳给我打电话了。
      杨柳,你说,我们是老同学了。我的心仿佛被一根长针刺入。我正望着天空中细弯细弯的月牙儿出神,手机短信音响起。是杨柳发过来的【柳依依,这是我的Q扣号,你加我。】
      【好,我一会儿加你。】我编辑好信息发送过去。
      信息马上又回了过来:【好,你早点休息。】
      【恩,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得像公式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个字,我感受到了来自杨柳的一丝客气,于是我回复也带着客气。杨柳,我们之间,需要客气么?
      六年前某天夜里,我站在东莞南城某处的公共电话亭,电话里,杨柳问我要Q扣号。可是,那个时候我连电脑都不会,也是第一次听说“扣扣”这个名词。我们的世界,真的不同。
      后来,我就白天上班晚上去学电脑,每天学到十一点半再一个人沿着昏暗的国道走回工业园。学会了打字,我就换工作,去做文员。哪怕别人愿意给我更多工资让我做原来熟悉的工作,我也摇头拒绝。我对应聘我的人说:“工资我不要求,只要工作给我电脑用就行。”
      辗转中,我的电脑水平越来越好,我却杨柳互无音讯。各自安好,各行其道。我以为,我和他的那一点年少时的情感,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岁月长河里沉底,冲散……
      据说长江源有无数珠网般的小流,最终汇聚成了长江。我和杨柳,就像某一座高山上奔流直下的泉水,在某处峰回路转的地方,一个奔了左,一个朝了右,跑啊跑啊跑啊,弄丢了彼此,还在一路向前……然后,有一天,可能奔到了一个大河里,突然,又闯见了。
      他研究生毕业上班,我依然只是个打工妹。以前我对别人说我是“农民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会自卑,会大声说:“是啊!我就是农民工,那又怎样?”但是,现在,在杨柳面前“农民工柳依依”的身份让我却显得无地自容。他在奔流到海的途中日渐壮大,我依然是小流在激流中战战兢。
      眼泪哗啦啦的流不完。我到底在哭什么呢?偏头将眼泪擦在肩膀上,它却仍像水笼头一般不打算停下来。我想要和杨柳一道携手奔赴山海,又觉得山海相隔,他在对面,我无法逾越。
      窗外飘来一首歌,是陈淑桦的《滚滚红尘》——
      “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苦涩。
      我又想起那句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午夜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收音机旁边睡着了,收音机里是胡晓梅沙哑的声音在说着别人的爱情故事。好朋友笑笑已经回重庆老家结婚生子,现在听这个节目的,只我一人。
      想要站起来,双腿已发麻。
      我突然想:杨柳,你睡得可好?梦里可曾有我?
      (五)
      这天夜里,我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杨柳在小酒馆里喝醉了,谁都不理。我走过去,他却含着泪抓着我说:“你不懂我!你不懂我……”
      醒来时,我脑子里全是他梦里的样子,全是这句话。
      拿出手机翻通话记录,又翻短消息。没错,昨晚,杨柳确实给我打电话了。Q扣!我要加他的Q扣!一上班,我就用工作电脑登录Q扣添加新朋友,然后等待验证。
      我望着电脑屏幕发呆,脑子里还是梦里他的样子,还是梦里他说的那句话:“你不懂我!你不懂我……”杨柳,我怎么不懂你了呢?在我面前,你也很委屈么?
      九点整,验证通过。我们开始问候,叙旧。
      我望着□□窗口,在心里问:“杨柳,你要跟我说的,只有这些吗?”
      我不管,你想聊什么,我就陪你聊什么。你若不想聊的,我一定决口不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就像你坐在我身边,我坐在你身边,想到什么聊什么,高兴地。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仿佛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我们不是26,我们还18。
      懒懒地闲聊,真好。我仿佛看到杨柳的笑脸,在晨光中,裂着一排整齐的牙齿,向着我。我喜欢他笑,他一笑,我就明媚,如沐春风。上天待我不薄,竟能让我再次听到杨柳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想见杨柳一面。想看他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身体健康,阳光开朗。我还是想他站在我面前,不用手机听筒,也能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开心讲话的声音,伸手就能摸到真真切切的他。杨柳,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我好想不顾一切冲到广州,冲到他面前。然后,对他说:“杨柳,我来了。”但是我不能。不行,不可以。我束手束脚,不敢行动。我的脚好想走,可是我不让它走。我们走上不同的路,一起,到不了终点。杨柳,会来深圳看我吗?杨柳说会。
      那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好想好想见你。这话几乎就在嘴边,但却吐不出去。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来,我都等你。那怕你来,只跟我说一句话。不对,那怕你来,一句话也不说。只要站在我面前,就够了。想见杨柳,成了我新的执念。
      杨柳,杨柳,杨柳,杨柳……
      (六)
      次日,孟雪飞加了我Q扣。那个很喜欢吃醋的女生,那个总是夸赞我的女生,我记起了她。我们叙旧:老同学,好久不见,你好吗?像程序一般一条不落。孟雪飞将我拉进了班级Q群。他们一直有联络,孟雪飞是群主。她带领大家欢迎班里的“才女”加入。他们的热情,让我那瞬间有回家的感觉。他们问我在哪儿发财?我说,在做打工妹呢。他们依然热情不改,开始了嬉笑怒骂。
      夜里,我站在宿舍阳台给花儿们浇水。电话铃响起,又是陌生号码?我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键:“喂?”
      “喂,请问是柳依依吗?”一个男声在电话那头,隔着千山万里,也能听出兴奋。我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韩云实。
      “我是柳依依,请问您哪位?”我用了职场上的办公室用语。
      “依依,我是韩云实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大家都没有你的消息!”电话那头,像是要兴奋到跳起来了。我却忍不住觉得悲哀。我太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我太知道他说这话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但是,韩云实,我要在心里跟你说声对不起了。即使你还什么都没说,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和我一样,想念一个人太久太久才会这样。但是很报歉,你想的人想着的是别人。我,不能再让你像我一样坠入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掉入万劫不复的宿命。不能。
      所以我故意很客气地对他说:“哦,老同学,你好!真是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我谦恭有礼,却贴上“生人勿近”。我,不能给他任何希望,那怕是一丁点儿也不能。韩云实说一句,我就掐要害打击。当然,不失温婉和礼貌。当然,我知道第一次他不会放弃。但到第三次时,他会彻底放弃,我有办法。因为我深深地了解他是什么心情,我得断了他的念想,坚决。
      韩云实还待叙旧,聊了几分钟后我客气地说有事,挂了电话。
      对不起,韩云实,你的真心,错付了。你的心意,我无法承受,在我这里你不会看到任何希望。因为——我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杨柳。我居然把杨柳说的“老同学”三个字说给了韩云实。
      电话刚挂,又有人打进来。一看,是杨柳。我接通电话:“杨柳。”
      “柳依依,刚刚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一直占线!”杨柳问得很急促,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担心,还是等得不耐烦了?他一个细微反常的举动,让我在心里猜测无数个可能。
      “哦。刚才韩云实打过来了,我跟他聊了几句。”我说。
      “喔!你跟他聊得好吗?”杨柳问。
      “聊得好,他现在混得也不错,好像是在税务部门工作,我不是很懂。”我简明扼要。
      “哦哦!那很好!”杨柳语气缓和了不少。
      “恩。你今天忙吗?工作怎么样?还顺手吗?”我问。其实我比较担心他新入职场受欺负。我们开始闲聊,杨柳说他的新同事,我说我的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他好像觉得我的世界很有趣,我的语气像天真的孩子,一件一件跟他讲。他的话里,满当我是小孩子一样,随我讲他笑着听。所以我一直在讲,他一直在笑。那一刻,好像我们也并没有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挂电话总是一件很不舍的事情。
      我总是会坚持说:“杨柳,你先挂断。”他虽然迟疑,但仍顺着我。
      我一定不会让杨柳听到,我挂断电话的声音。就像——
      我永远在等他告别,但我永远不会向他告别。

  •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车马慢,书信很远……”以前是想要联络联络不上,现在大家都有很多人的联络方式,但真的就淡得只是通讯录里的一个符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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