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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放纵 ...

  •   (一)
      心,似一片荒原。
      荒原上,迷雾重重。让人分不清南北东西。
      世界和天下,好像离我们远了。
      我们这群正处在二八年华的少男少女们,坐进了自己一手建筑起来的牢房。但是,没有关系。我们表面上还可以成群结队地欢畅,可以哈哈大笑。
      尽管,心越来越下沉。
      我的生活费,抽取了更多来买日记本、租书、买书,以及画笔、颜料和萱纸。自从杨柳送我那本杨柳青画社的白描画稿,我画了一幅工笔凌宵花作为回馈后,我忽然爱上了这种画技法——因为它需要非常耐心地打稿和反复上色,这种画法能让我烦躁不堪的心安静下来。
      这本画册于我的重点在内容,于杨柳不是。
      有一天,他看到我把已经用完美术本翻到最后一页叹气时,他拿出他从未用过的美术本递到我面前:“送给你了。”
      “这么好!”我一点也不客气地就收下了,反正他也不会用。
      杨柳拿过我的美术本,又抽了我压在铅笔之下的白描画稿,翻看起来。他大概是做题做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所以对我的画本感了兴趣。他边翻边问:“你是不是全部都画完了?”
      “差不多吧!”我说。我也不确定我是否每一幅都有学画一遍,因为我通常看着哪幅喜欢,就照着画一遍,没有核对过是否每一幅都有画到。杨柳看完,将白描画稿和画本一起还给我:“你没有发现这本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狐疑地拿起那本画稿翻来覆去地看,除了一张张白描花卉图,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然后我连书缝儿都掰着看了,仍一无所获。我问杨柳:“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看他有些失望的样子,我又说:“因为是你给我买的?”
      杨柳摇头。
      “那还能是什么?”我不明白,“因为它出生了很多年?”
      杨柳还是摇头。看我实在猜不出来,他食指往书面下方一指,点在那个出版社的字上,问我:“这回明白了吗?”我一看,抬头来惊喜道:“杨柳青画社?他们很出名!”
      杨柳看到我的表情原本还很欣喜,结果听到我的话之后,一下又蔫了。
      我疑惑道:“不是啊?”他的表情告诉我,显然不是。
      杨柳叹了口气,说:“我发现你真的太笨了。”
      就算是大笨蛋听了这句话也会生气,我正要反驳,他却拿起我的铅笔就在“杨柳青画社”的“杨柳”之上画了个圈,问:“这下看明白没有?”
      “啊——”我表情复杂,说:“看明白了,你可真是个自恋狂!哈哈哈……”
      杨柳:“……”
      (二)
      晚自习前,大家都在萎靡之中,突然被闯进教室的两个人扰醒。
      夏天在高唱:“全兴将士万难不屈,全兴的将士无坚不摧,”黄海锋接着唱:“家乡父老是我们坚强后盾,永远沿着胜利征途前进!前进!……”
      “马明宇!马明宇!马明宇!……”
      看来马明宇又进球了。除了马明宇,他还特别喜欢上海申花的范志毅。但我们是四川人,所以更喜欢全兴,更喜欢小马儿和姚夏。
      果然,新闻联播过后,夏天强行霸占着电视,不让商陆锁,多看了一会儿体育频道。全兴队又打了一场漂亮的仗。结果还没看几分钟,门口把风的人就说年级主任过来了。商陆赶紧把夏天掀开,关了电视锁了电视盒子。
      我对体育赛事不是很关心,但我经常在学校的书报栏看报。我看报有个习惯,连广告都不放过。也就是说,只要报上有的字,我都会看完。因为,那个年代,资讯太匮乏了。而我,本能地想吸收大量学校以外的内容。于是,夏天成日里挂在嘴边的那些足球明星,我都清楚。因为,我看过介绍、赛况、社评,以及八卦。而我的记忆力很好。
      相对男生喜欢关注球赛而言,我们女生更喜欢在赶场天的中午,躺在宿舍床上听街上电线杆子底下卖磁带的小贩用高音喇叭播出来的李伯清散打评书。粗俗,智慧,狡猾,搞笑并存,对于我们这群活得压抑的学生,放松太合适不过了。
      李伯清的《成都梦》是小贩最喜欢播的。我们经常听着听着就会疯狂笑倒在床上打滚,这天讲到武松杀潘金莲:
      “武松不是英雄,是莽子,老子一辈子不改这道理。你哪儿算英雄呐?无情未必真豪气!……你说当时我杀潘金莲,武松是带着这个心情,……抓住潘金莲心头暗暗的想:嫂嫂啊嫂嫂,此时此刻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见我们哥哥那个样子,说老实话,……要公道打个颠倒,但是话又说转来,你既然嫁都嫁给了他,你又何必这样子想呐,安你实在有啥子事情嘛你应该到妇联去告嘛,你啷个要离婚呐?当然我也晓得那个时候莫得妇联,又不能闹离婚,……你想办法私奔,想办法跑了,想办法偷情都可以,你不应该把我哥彻底洗白撒……”
      “哈哈哈……”
      “武松就是个莽子!哈哈哈……无情未必真豪气,说得好!”
      “古时候女的可真倒霉,哈哈……离不成婚就只有杀……其实她真的可以跑撒……”
      “朝哪儿跑哦?广州打工嘛?”
      “哈哈哈……”
      简短讨论了一阵,那喇叭里已经讲到下一段:
      “……初八十八二十八,打打扮扮回娘家,左手抱个肥鸡母,右手又提个老南瓜,身上穿的红缎袄,背上又背个胖娃娃,天上在下毛毛雨,地下又有点儿硬头黄,啪嗒一声拌地下,飞了鸡母又滚了瓜。撵得鸡来瓜要滚,背上的娃娃又啊在喊妈,娘的崽,娘的娃,娘的绣花鞋子又搬了家,说搬家就搬家……”
      “哈哈,这段好玩!”朱晓惠翻下床,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床单枕头饭盒齐用上,像个活宝一样开唱:“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哈哈哈……”
      男生宿舍就没有这种免费的福利。因为男生宿舍靠山,在一个僻静之处。许多年后,我们才想明白。我们喜欢的福利其实是种在校方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维里——把喧闹的大街给了女生,把树林环绕的幽静宿舍楼留给了男生。
      这不是重点。女孩有书可读,已经是大幸运了。
      可惜,到毕业我们也没能听完《成都梦》。这个故事,成了我们一辈子的未完待续。
      (三)
      人和人之间,在一起混久了就容易变得随便。
      杨柳拿我的任何东西用都那么理所当然,书、本子、笔、墨水和辞典。我有时候在想,他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居然能做这么久同桌,是不是因为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占我便宜?而我得到的,最多是他偶尔带给我一颗花生牛轧糖。哦,还有那本白描画本。
      我和杨柳第一次闹别扭,起因是他居然背着我拿我泡茶的金银花送人。
      这金银花是我4月份回家自己上山采回来的晒好带到学校的,对于自己亲自采的花茶,我相当吝于分享的。我有个保持了好些年的习惯,每年清明会上山采茶。自己慢慢地采,只采最漂亮最嫩的部分。采回家自己烧了柴火在大铁锅里慢慢炒,炒好自己揉,揉了再去炒,如此反复两回,直到茶香四溢,再拿到背太阳的地方晒干,做我自己一年的茶饮。
      后来一次采茶途中,发现了山林里有株很大的金银花,采了和茶一起泡,喝久了发现这金银花茶即提神又治我头痛,便年年去采。要是花开了我不在家,我妈也会帮我采回来。于是每年差不多清明以后我便开始喝新一年的金银花茶,喝了三年多了。
      不管是茶叶还是金银花,因为我采得挑剔,所以量并不多,因此一般不给人分享。别说同学,我爸要我这茶来喝我都不干的。我爸还因此说我是“顶心坝的向家”。顶心坝在哪里我不知道,顶心坝有没有姓向的人家我更不得而知。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是“葛朗台”。
      在我小气成这样的情况下能松口给杨柳喝,用我妈的话那就是“从头上看到了脚下”。结果他倒好,居然自作主张拿去送人!这让我相当相当生气,杨柳却不以为然:“不过就是金银花嘛~”
      我:“不行!那是我自己去山上采的!你知不知道,采花很辛苦,身上还沾了毛毛虫,回来的时候我手臂全是包!又红又痒!你怎么可以这样!”
      “只送了一点点。”
      “一点点也不行!”
      “他们说尝一下,只要一点,我就拿了点给他们试试。”他解释。
      “那也不行!”我很气,委屈得想在地上打滚,更想打他。
      杨柳:“不给他们了。”
      “可是你已经给他们了!”我控诉。
      他笑着说:“他们吃了肚子疼!”
      我:“我的金银花又没问题!”
      “哦!那是他们的贱肚子消化不了这么好的东西!”他又笑着说。
      “你不准笑。”我更严肃,怕自己跟着笑。
      “不笑。”他立即收敛。
      “那可是我亲自采的!”我再次强调,觉得他太不珍惜了。
      “我道歉嘛!”他说,假装一本正经地开始道歉:“柳依依,对不起。是我不识好歹,浪费了你的金银花。我再也不敢了!”
      “不诚心。”我说。
      杨柳:“我要是不诚心,也肚子疼!”
      “我又没要你肚子疼!”我可没有坏心眼儿。
      他正色道:“我再也不拿你东西送人了。”
      “再拿我的东西乱送人我就不理你了!不给你金银花和茶叶,不跟你说话。”我说。
      “好!把我闷臭!变成石雕!”他说,然后捏了鼻子,装作石像一样,一动不动,样子很滑稽,像动画片里的坏蛋。他居然还有这样故意俏皮的时候。看他幼稚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了:“你闷臭了,我还不敢坐你旁边了呢!”
      他也笑,有点油嘴滑舌了:“那还是不臭好了。”
      “所以,你不能拿我的东西送人。”我再次强调。
      “好!绝不送人了!”他保证。想了想,他又补充:“还是要给我吃哦!”
      “好。”我答应他。
      (四)
      时光从不停步,于每一个人都公平。
      你珍惜,那就是生命里的璀璨时刻。你不珍惜,就是死去一点点。前者就像一棵逐日茂盛的树,后者却似一朵日渐凋零的花。一个凌云直上,一个万劫不复。
      两个世界。
      杨柳依然日日夜夜做习题,做完还有时间,就拿我动都没动过的习题册,再做一遍。
      我依然分分秒秒看小说,写日记。镇上租书铺子的小说,都快被我看完了。从言情到武侠,从通俗到文学名著,从绘画书到各类杂志,来者不拒。连地理书我都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连租书店里最无人问津的泰戈尔诗集和普希金诗集我都翻出来看了。但是,除了必修的英语、数学、物理、化学。学校图书室,也尽最大量的阅读。好看的,我再看一遍。我从潜意识里排斥学习。
      就在我的成绩一落千丈的同时,我们班也成了全县各个学校加起来最最闻名的最差班。臭名远扬,无人不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已经无从考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我们班还有人有你们班的课本,还不只一本。你们班的书是会长脚吗?”有一次回家碰到柳玉松,他对我说。虽然奇幻,但我完全相信。书长不长脚我不知道,但杨柳的英语书不就这么转了一圈的嘛。别人我管不着,但我说:“要是看到有杨柳的书,记得帮我拿着。”
      柳玉松笑我:“你倒是对他很有哥们儿义气嘛~”
      我说:“因为我不想他在我书上乱写乱画。”
      (五)
      虽然我们大部分人变成了学渣,但还是有部分人在认真学习的。比如杨柳和韩云实,孟雪飞和黄梅,还有谷雨等人。不过人不多,也就十个左右吧。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做到坚定如磐石的,毫无疑问,他们都是狠人。
      我有时候会看着做题的杨柳发呆,很想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除了做题之外,脑子里还想不想别的事情?他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过完怎样的一生?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我都变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父母和弟弟都对我寄予厚望,我却是如此一撅不震。回到家里,我不再看书做作业,而是喜欢参与到家务之中,比如洗衣服。我能一次洗很多衣物,把桶塞得满满当当。家里不好清洗,我就背着它们到月亮湖的竹排上去清洗。
      月亮湖水清见底,金鱼藻和水蕴草随水波飘摇,草间的虾子都看得真真切切。
      湖边芳草如茵,竹林葱翠。
      我喜欢一个人看这样的景色。我想到了死,想我可不可以一跃而下,再不起来。想把我心底里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哀通过那平静的水面带到天国。但我没有勇气。
      如果我死了,我的父母大概也活不下去了,我不能死。第一次,我希望自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兄弟,没有亲戚朋友。这样,我的荣辱就不会跟别人有关了。
      就像重庆跑出去自立门户一样,往后他们就可以向世人说自己是重庆人,而不再说是自己是四川人了。以后,四川是四川,重庆是重庆……
      我预感到自己终将平凡地老去……
      (六)
      香港回归那天,举国欢庆。
      所有女生穿着我们花5块钱买来的,印有红色1997、国旗和紫荆花的白色文化衫,拿着国旗到校门口的草坪上照相纪念。在那里,遇到了同样前来拍照的男生们。杨柳也在。
      最开始,男生和女生各拍各的照,各不相干。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有男生拉了女生来合照,整个场面就乱了。碰巧,田野也同他高一的小同学们前来拍照。大概是觉得跟同龄人更亲近,他丢下他的小同学们跑到我们的队伍里来凑热闹。混乱中,我被莫名其妙地抓着拍了几张男生女生的合影。最开始是朱晓惠拉着我和韩云实一起照,后来朱晓惠又跟韩云实单独照了一张,然后韩云实又把朱晓惠踢出去单独和我拍了一张。这时田野又凑过来合影把韩云实给掀走了。刚跟田野照完,孟雪飞和黄梅又加进来……
      总而言之,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最后,孟雪飞提议所有人拍张大合照。可是几天后拿到相片时,我才发现大合照里没有杨柳,也没有看到他跟女生的合影。不用说,我也没有。
      我一边翻看相片,一边大义凛然地说他:“你果然是一个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在学习之外的人。你这样是不对的,香港回归是何等普天同庆的大事,怎么能不多拍几张做纪念呢!你看,这些,这些,拍得多好看!多有意义!”
      我一边说一边把我的那些照片放到他面前,而我和我“仇家”田野的合影拍到最上面:“你看,我和我的仇家都能因为香港回归一笑泯恩仇了,说明什么?搁在古代,这种就是属于皇帝能大赦天下的日子!举世和谐啊!……”
      没想到杨柳嫌我打扰了他,直接把照片给我扔了回来:“有什么好看的,丑八怪!”
      “你……”我见他油盐不进,收起我那堆照片放进书桌里:“不懂欣赏!”
      “杨柳,”我突然叫他,他回过头来,不知道我突然叫他做什么。我看着他问:“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我真的很好奇。
      杨柳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他眨眨眼。我突然搞怪起来,悲伤地说:“哎哟,你可千万别傻呀,你还没中举呢!等等再傻呀!”
      杨柳因为被我比喻成范进给逗笑了,问我:“你很喜欢和男生拍照吗?”
      “切!”我十分嫌弃地说:“谁喜欢跟他们拍照了?我是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拉过去照的好不好!然后照相的老师叫‘笑一笑’那我就笑一笑喽,我再也不跟男生拍照了!一身汗臭味儿!”
      “什么汗臭味儿?!那叫男人味好不好!”韩云实突然插话进来,还伸根手臂到我面前。
      我狠狠打掉他的手臂:“滚开!什么男人味啊?!你们这些蛋黄儿都没干的崽崽儿还想冒充大人!搞笑不搞笑?!”
      “哈哈哈……”众人大笑。
      尤其是朱晓惠和孟雪飞,笑得更是猖狂。她俩指着韩云实,说他是蛋黄儿还没干的崽崽儿,屁胆胆儿。于是韩云实和她们在后排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战火被引开,我这个点火的人居然得了清静。杨柳失笑地看着我叽哩咕噜地吐槽:“你们男生是不是一个星期都不洗澡的?哎哟喂,真是龌龊!”
      杨柳赶紧申明:“我有天天洗的,不信你闻!”说着他也伸了一只胳膊到我面前。我向后仰了一下避开,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坚决不闻:“拿开,别让我把晚饭吐出来了。”
      “保证不臭,你闻闻,是香的。”杨柳怂恿我。
      我僵硬着身子说:“你以为你是林黛玉哦,身带奇香?我才不信!”杨柳听了我话,不再啰嗦,直接把手臂伸到了我鼻子边上,我果然闻到了像香水一样的香气:“你一个男生喷香水儿?”
      “没有,是我用的力士香皂。”杨柳解释,并问我:“是不是很好闻?”
      他这么一问,我终于抓着他的手又仔细闻了一下,点头:“是很香,真神奇。不过你还是得拿开,不然我可能会当猪蹄儿啃了。”
      “呵呵……”杨柳将胳膊缩了回去,却从书桌里摸了一颗糖来放到我手里:“快吃,别被抢了。”
      我果然听话,剥了糖就扔进嘴里,完全忘记了他没回答我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是和他相互看着傻笑……

  • 作者有话要说:  1.说点儿什么呢?全兴足球队?当时真是火啊!足球队的队歌也谱得很好,激情澎湃!还有赛场上那一声声声:“全兴!雄起!四川!雄起!”相当带感。
    2.重庆划出了四川,香港回归了祖国。都是时代的记忆,70/80后都是那段历史的见证人。
    3.我原本想多写一些关于农村的生活,但是想了想,那些都是杨柳没参与的,便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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