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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波折 ...

  •   “殿下——”肖珩急得从床榻上一跃而下,跪在苏简煜跟前,一双手拘谨地不知该放在何处,“殿下冤枉珩了。”
      “是吗?”苏简煜翻身趴在软枕上,继续戏弄肖珩,“我看未必。你肖六相貌英俊,为人体贴敦厚,换作谁都会赶趟似地想爬上你那张床,也难怪你对房事细节了然于心。”
      “我,这——”肖珩的脸涨得通红,颤抖着道,“苍天有眼,我肖润川向来洁身自好,今日乃是初尝此事,殿下当真冤枉我了。”
      苏简煜伸出手,点着肖珩的眉心道:“你当真是个柳下惠?可愿起誓?”
      “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即刻——”
      肖珩话未说完,却被苏简煜捂住了嘴。
      “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起来了。”苏简煜瞪了肖珩一眼,“也不怕忌讳。”
      “珩这是着急。”肖珩抚上苏简煜的手,“只要殿下信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苏简煜捏了捏肖珩的手,浅笑道:“扶我起来。”
      “小心些。”肖珩搀扶着苏简煜缓慢下地,苏简煜头一次经历如此猛烈的房事,加之肖珩的缘故,此刻多少觉得身子有些散架。二人缓步走到一尊黄铜烛台边,苏简煜摸到搁置在一旁的剪刀,象征性地修剪了其中一根蜡烛的烛芯。
      “殿下这是?”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苏简煜放下剪刀,倚靠着肖珩,“据说民间嫁娶有燃烛到天明的习俗,祈愿夫妻恩爱偕老。”
      肖珩从背后抱住苏简煜,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轻声细语道:“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
      翌日醒来,苏简煜只觉得浑身乏力,腰腹处尤为酸痛。奈何今日还得入宫议政,于是他吩咐苏成蹊换了三乘马车,这样他在路上可以平躺下来。临走时,肖珩满眼歉意地扶着苏简煜上了马车,又探身进去吻了他。
      “对不起,殿下。”
      “害人不浅,”苏简煜笑着道,“亏得你还有点良心。我今日想食荠菜豆腐羹。”
      “好说,”肖珩欣喜地说,“等你回家。”
      苏成蹊虽不清楚二人昨晚究竟做了何事,但苏简煜的疲惫他却看在眼里,因此赶路时刻意放缓了速度,等到苏简煜踏进养性殿的时候,袁轼正滔滔不绝地汇报着调查进展。
      “来迟了,陛下恕罪。”苏简煜解下斗篷,“路上遇到一行商队,冲撞了我的马,故拖延了一些时间。”
      “罢了,”正治帝摆摆手,“你随心所欲也不是头一遭了。袁卿,接着说。”
      “是。”袁轼得令,继续说道,“据仓部郎中王献交代,柳钰自去岁十一月起便开始少量倒卖官粮,以贴补家用。直到今岁元月以后,数量开始逐渐增多,至直隶道缺粮事发以前,柳钰总计从粮库中运出五万石陈粮。”
      “大胆!”正治帝怒不可遏。
      “陛下息怒。”众人即刻起身跪地。
      “这王献既是早已知晓柳钰的行径,为何不早早上报?”
      “回陛下,”袁轼接话道,“王献称柳钰曾多番威胁于他,若是将此事抖露出去,则叫王献全家灭门。”
      “这倒也不好责备,”方承宜插话道,“柳钰官居三品,任尚书多年,在户部只手遮天。王献只是个从六品小官,上有瘫痪在床的古稀老父,下有子女六人。如此以全家性命进行威胁,换谁也不敢指证。”
      正治帝颇打量着方承宜,问道:“方卿平日不讲情面,怎的今日倒是慈悲起来了?”
      “臣并非慈悲,”方承宜答道,“王献包庇之举只是情有可原,但其罪行也会追究。”
      “柳钰——”正治帝点点头,“可认了?”
      袁轼答道:“柳钰坚称此事系王献栽赃构陷,并未承认。”
      “官粮缺失乃是事实,只是倒卖之举,一定牵连甚广。”苏简煜开口道,“仅凭柳钰一人绝对做不到五万石的规模,臣以为,应当顺着这个思路查一查。”
      苏简煜说完此话,不动声色地向方承宜使了个眼色。
      方承宜当即接过话头,说:“臣有本上奏。”
      正治帝微微颔首,示意方承宜继续。
      “陛下可还记得那位因克扣位育寺善款的康城县令白嘉吗?”
      “朕有印象,”正治帝转动着手钏,“他又怎么了?”
      “回禀陛下,白嘉乃是柳钰正妻吴氏的侄女婿。臣原以为此事无关紧要,现下柳钰因涉嫌倒卖官粮已被下狱,身为侄女婿的白嘉是否牵涉其中,臣以为有必要探查一番。”
      “竟还有这等裙带关系?”正治帝目光环视一圈,“顾淙,为何不报?”
      顾淙战战兢兢地磕头,道:“陛下息怒,此事实乃老臣矢察,并非刻意隐瞒。若不是今日都御史殿上道明,老臣也不知啊。”
      “放肆!尔就是如此当吏部尚书的吗?”正治帝将手钏扔在桌案上,吓得顾淙一震,“白嘉即刻革职查办,交由刑部审讯,务必给朕吐出真话来!”
      袁轼道:“臣领旨。”
      正治帝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顾淙,道:“顾淙玩忽职守,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臣、臣谢陛下隆恩。”
      散朝以后,苏简煜命苏成蹊暗中跟随蒋安惟的行踪。苏简煜大约回府两刻,正站在后厨与肖珩说着今日议政见闻的时候,苏成蹊也回来了。
      “不出主子所料,”苏成蹊喝了一口茶,“蒋安惟神色慌张地去了顾府,我已命顾府周围的白棋继续盯着了。”
      “果真如此,”苏简煜喃喃道,“我现下有个猜想。”
      “巧了,”肖珩正在将荠菜去根切碎,“我也有。”
      苏简煜嘴角浮动,道:“六郎不如说来听听。”
      “我们先前就说过,”肖珩将切好的荠菜放入盘中,“柳钰有粮,未必有客。如今顾、蒋等人暗地里也被牵扯其中,我疑心他们便是在为柳钰介绍客源。”
      “那康城县酒楼应当就是他们的交易场所,”苏简煜欣赏地看着肖珩,“白嘉则是起到了联络和打点的作用。”
      “不错,”肖珩又转身去拿豆腐,“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苏成蹊在一旁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趁苏简煜没看自己,悄悄翻了个白眼。
      “不过还得等待刑部的审讯结果,”苏简煜随手翻弄着竹篮里的果蔬,“能否将康城酒楼与白嘉顺利联系起来,将决定能否将顾蒋等人明面儿上地拉下水。这件事情,还得确保无虞,成蹊——”
      “属下明白。”苏成蹊得令,赶紧脚下带风地退了出去。
      “我都还没说呢,这厮。”苏简煜望着苏成蹊的背影,抱怨道。
      肖珩取出大汤勺,笑道:“许是看你我二人一唱一和,厌烦了。”
      “一唱一和,”苏简煜揉揉鼻尖,“有吗?”
      肖珩笑出了声,说:“我的好殿下,你有时候着实迟钝。”
      ——
      刑部奉旨办案,效率自然高,当天下午袁轼便托人来递话给苏简煜,已由左侍郎亲率一批人前往康城县缉拿白嘉,苏简煜告诉使者务必保证白嘉的性命安全。
      眼下已近三月中,肖家老夫人的百日祭业已结束,肖珉夫妇也得以从临安返回帝京,临行前陈氏被领着见过了肖家耆老,正式成为肖珉的嫡妻,如今只管安心生产。肖珉今日特意来拜会苏简煜,询问能否将小院售于自己,以便进行改造。
      “其实你不提,本王也是如此打算的。”苏简煜温和地说道。
      “多谢殿□□恤,”肖珉感激道,“售价之上,殿下不必有所顾虑,按市值来算即可。下官家中多少会给些贴补。”
      两进的小院即使位处崇华大街,也并不昂贵,最多数十两。这个数目对于苏简煜来说,连丢了都不会在乎,但是肖珉不甚变通,苏简煜自然不能赠予,左右也是一笔钱款,就直接赏给苏成蹊当酒钱也好。
      “也好,”苏简煜颔首道,“先前租契你是与成蹊签的,此次交易也由他出面,本王就不染指过问了。”
      “下官听凭殿下安排,先替贱内谢过殿下了。”
      “你是本王举荐的榜眼,算来也是我名义上的学生,略微照拂也是情理之中,濯川如此客气反倒是与本王生分了。”
      “学生不敢,”肖珉识相地改换了称呼,“说起照拂,下官的六弟似乎颇得殿下赏识。他上月信中告知学生,他已右迁七品骁骑营百户,想来定是殿下的恩惠。”
      “润川升迁是他自己争气,”苏简煜反驳道,“舅父对他赞赏有加,这才提拔了他。本王不过是最初顺手推舟了一番。”
      “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妄自揣测了。”
      “你也不必拘谨,”苏简煜道,“既然正事已说完了,你也早些回罢。女子怀胎生产,都是在鬼门关打转的营生,你身为人夫,还是多帮衬着些。台院之事,若无都御史关照,你应卯即可。”
      “如此,多谢殿下。”
      肖珉行礼过后,便缓步退出了隆熹堂。
      “殿下当真是面不改色。”肖珩从隆熹堂东侧的屏风后悠悠地走出来。
      “你还笑我,”苏简煜撅了撅嘴,“按着你我现在的关系,我还得叫他一声大哥。”
      “使不得,”肖珩笑着靠到苏简煜身边,“他要是知道此事,非削我一层皮不可。”
      苏简煜轻拍着肖珩的掌心,道:“这又是为何?”
      肖珩耸耸肩道:“无非是男子相恋有悖人伦,或是为尊者讳之类的说教。”
      “说到这个,”苏简煜歪头看着肖珩,“你一直都是断袖吗,还是——?”
      肖珩一脸真诚地道:“遇到殿下以前,不是。”
      “哦?”苏简煜挑眉,“这我倒是头一回听闻。”
      “是了,”肖珩装作无辜道,“殿下可要对珩负责。”
      “少来撒泼打滚这套,”苏简煜轻咬一口肖珩的手指,“分明就是狼虎,还说叫我对你负责,真是信口胡吣。”
      “我这不是——”
      “主子!”肖珩话未说完,苏成蹊冲入隆熹堂内,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墨绿袍服的官员。
      苏简煜即刻松开的手,正色道:“何事惊慌?”
      “见过恭王殿下。”那官员上前行礼,神情难堪,丝毫没有注意到肖珩与苏简煜先前的亲热行径。
      “这位是?”
      “下官刑部主事齐耒,奉袁尚书之命特来禀报,白嘉刚刚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简煜:把直男朋友掰弯了谈恋爱可行吗?
    周仪&罗晖:这个我们熟。
    成蹊:您清醒一点!
    肖珉:哪个??
    肖六:……
    ——
    注: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出自李商隐《夜雨寄北》。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出自《长命女·春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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