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威廉》章鱼章鱼章章鱼

4、好孩子·1

　　威廉是个好孩子。

　　平凡、又普通的人。
　　第一眼看到威廉的时候，我给他定性。
　　是那种，明明是个平民，却还会努力考到帝国军校来的，好孩子。
　　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的，希望通过成为军官而翻身的平民alpha。
　　但是，其中能出人头地的，又有多少呢？
　　在等级森严的火星帝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人，成为军校中贵族霸凌的对象，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想必，他也和别的人一样，最终会屈服在权势之下吧。

　　对威廉的霸凌，我没有参与进去。
　　不是因为“不能恃强凌弱”这样幼稚的理由。
　　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看着贵族学生靠着欺负别人，试图彰显自己的地位，只会让身为皇族的我，更加意识到自己的优势而已。
　　没有什么有趣的。
　　但是，在威廉身上，事情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几次听到，有人不服气地咋舌：“算什么？只是个平民罢了。”
　　好像，对威廉的霸凌没能让他们得到想要的结果。
　　还有，模拟战的排行榜上，越来越常看到他的名字。
　　威廉。
　　两个字明晃晃地挂在上头，仿佛在嘲笑被那个名字踩在下面的所有人。
　　最后，几乎所有的排行榜上，除了我第一，就是威廉第二了。
　　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从八岁开始，就接受军事教育的人。
　　居然会沦落到，和平民争第一的地步吗？

　　那一天，有人跑来和我说：
　　“不好了，厕所里有人在打架！”
　　打架什么的，其实无所谓。
　　但是，只要我还顶着“学生会长”的名头一天，这种事就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赶到厕所的时候，我看到了被揍趴在地下的人。
　　是威廉。
　　太好了。
　　那一刻，我心里这样想。
　　教训犯事的学生带来的快感，远远没有看到威廉趴在地上颤抖来的强烈。
　　很好，很好。
　　你也像这样，臣服于我吧。

　　我以为，这就是我对威廉的关注的结束了。
　　但是，不是这样。
　　那次事情之后，威廉没有丝毫要向我臣服的样子。
　　不，他更加努力了。
　　虽然还没有反超我的排名，但每一次对战时，我都赢得愈发艰辛。
　　我们的差距，逐渐缩小。
　　与之相反的，是逐渐变大的，我的脾气。
　　每一次，看到图书馆里，威廉努力的样子的时候，心里就有一股气堵着，不上不下。
　　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威廉甚至会微笑着向我问好。
　　为什么，还不放弃？
　　这哪里有半点臣服的样子？！
　　“可恶！”
　　终于，一次和威廉的模拟战后，我气得踢翻了房间里的桌子。
　　“你不是赢了吗？有什么好气的？”阿列克斯问我。
　　他还跟我说：“克里斯，这么暴躁，一点都不像你。”
　　是的，这不像我。
　　火星帝国第三皇子，应该是更加冷静、更加理智的存在。
　　不能让一个平民，让我乱了套。
　　阿列克斯跟我提议：
　　“要打败一个人，首先要知道他的缺点。”

　　我和威廉成为了朋友。
　　他是个，比我想象中还要单纯的家伙。
　　“威廉，军官不只是个头衔，更是一份责任。
　　“是战争来临时，把平民护在身后，把士兵送往前线的责任。”
　　这当然不是我的想法。
　　只是，我幼时的老师，教导我要这样说罢了。
　　“身为皇子，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就这样，我伪装成“完美的克里斯”，慢慢长大。
　　虽然很累，但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也很享受皇族身份带来的各种好处。有得有失罢了。
　　但是，听到我这样说的威廉，露出敬仰的表情。
　　“哇，真不愧是克里斯。”
　　这没什么。
　　我本想这样回答的，但话临出口，不自觉就变成了：“没什么，我是皇族啊。”
　　“以后，我也希望成为和克里斯一样的指挥官啊。”
　　威廉笑着对我说。
　　他的眼睛里有光。
　　看着他，就会觉得，小时候，老师教过我说这些话，真是太好了。
　　威廉，我是不是也可以相信一点点，我说的这些话呢？

　　威廉，真的很努力。
　　似乎听了我说的话之后，开始把“受到下属信赖”的军官，当作比从平民翻身更重要的目标。
　　看着他，就会觉得，曾经被我放弃的那些梦想，那些我看清了现实之后丢弃的想法，或许也可以重新拾起来。
　　“阿列克斯，之前和你提过的改革，想和你聊聊。”
　　威廉，你说过，我像个太阳，闪闪发光。
　　你错了。
　　我才不是，这种阳光的人呢。
　　与其说是太阳，还不如说我是个黑洞。
　　无止尽地，永远地，从周围的人中牟取着利益。
　　威廉，你才是——
　　我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