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7、日出 ...
-
蜡烛即将燃尽,奄奄一息的烛泪在地板上堆成四座微小的雪丘。垂死的火苗,把屋里每样东西都照成一片薄影。隆隆的雷声渐渐远去,冰雹偃旗息鼓,只留下夜雨不知疲倦的下着。偶尔一阵强风扫过荒野,从古宅四面钻进来,就算在夏夜,也冻得人发抖。
路菲趴在安妮•莫德的膝盖上睡着了,卢娜钻进睡袋,金妮的眼皮落下大半,手里的扑克牌已辨认不清。露营灯也累了,累得发烫,鱼眼般的灯泡忧愁的忽闪了两下,在两片黑暗之间,老宅子的某处,一座顽强的古钟缓缓敲响,它在无数个逝去的日夜里,一直坚守着这份工作,像个顽固的刽子手,把即将过去的一天送上断头台,为即将到来的一天敲响警钟,威胁说:如果你不肯放慢脚步,不愿停留,我也要将你剿杀。
三个人顶着沉重的钟声振奋了一下,纷纷坐直身子。
安妮•莫德拢起手里的纸牌,抽出条毯子,像吉普赛人一样包住她蓬乱的头发。
“各位先生,各位小姐,各位狗,欢迎光临秘密扉页剧场。”
金妮和卢娜应景的拍了拍手,睡梦中的路菲不满的轻哼。
安妮•莫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几何题徽章放在地上,开始讲述。
“我的爷爷——吉尔伯特•蒙哥马利,是个神奇的人。他小时候很懒,既不在农场里干活,也不帮家里操持家务,连村里的球队都不参加,甚至不去和姑娘们跳舞,他只知道躺在床上、草上、树上、船上看书,日出到日落,早春到晚冬,懒懒散散,不论谁怎么指责、嘲笑,他都不在乎,只是看书。他父母非常担忧,他们只有他一个儿子,就算有点家底,那个乱七八糟的年代,不努力挣扎等于什么也没有。
“我爷爷十九岁时,我曾祖父变卖了一部分地,把钱交给我爷爷,让他跟一位熟识的亲戚,去爱丁堡做点生意。结果他一离家就出事了,那位亲戚说他们路过利物浦的时候,吉尔伯特提出上街逛逛,一去就没再回来,找了一个多月也不见人影。你可以想象,这对我曾祖父母是多大的打击,没多久我曾祖父就重病卧床了。谁知过了几个月,一天我爷爷突然回来了,他说把父亲给他用来做生意的钱,全拿来买了一座小书店,在利物浦波德街,刚刚开张,周转不开,想管老家再借笔钱应应急。他这种荒唐的做法,对我曾祖父的病情简直是雪上加霜,老人家一猜就知道,他用价值五倍的钱买了一个极差的铺子,再说,那时候卖书根本没活路,何况自己儿子又没经过商,不净等着赔光光吗。我曾祖父劝了半天,我爷爷也不回心转意,气得曾祖父一分也不给,倒赏了他两记耳光,还说从此不许他再踏进蒙哥马利家的大门。我爷爷被赶了出来,可还是独自撑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把这间铺子经营下来,现在还在利物浦波德街八十四号呢。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那个书店。他店里每本书的扉页上,都有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符号。我上小学之前两三年,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就是看着这个符号长大的,至于它是什么意思,我只记得爷爷说这是彼豆的标志,彼豆是谁呢?我爷爷说他认识的彼豆是一个住在书里的人,不过只要愿意,谁都可以成为彼豆。我爷爷就这么称呼自己,他在送给我的所有书上都这么签名。我爷爷说他还看过一本神奇的书叫《诗翁彼豆故事集》,他给我讲过里边的故事,别的童话书里都没有,可惜他不知道那本书上哪去了。除了那些故事,我爷爷还有一样挺有意思的东西——”
安妮•莫德打开那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钱包,取出一枚戒指,套在食指上。
戒指很大,在她指头上晃里晃荡。
“就是这枚戒指。我爷爷可看重这枚戒指了,一高兴就拿出来看,还照着上边的字写写画画,也不知道那些字什么意思。我也喜欢这枚戒指,因为它很特别,你看不出它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而且它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圆环,而是由一个一个古怪的字母拼成的,又轻又薄,戴在手上就像给指头写了一圈字似的,特别好看,我爷爷说这是彼豆送他的。我那时候不懂事,很喜欢这枚戒指,就在我父母把我接走的时候,把它悄悄拿走了。不知道爷爷知不知道是我拿的,反正他没问过一个字。”
安妮•莫德把戒指递过去,金妮拿在手上,发现果然薄的看不出厚度,轻的觉不到重量,真像只有几个文字手拉手围成一圈。她细细看那几个字,竟是她课外补习的如尼魔文,那几个单词她记忆犹新。
“善待、相信、完成。”她轻轻念出那几个单词的含义。
“你认得?”
“没有,瞎猜的。”
金妮赶紧挥手,扑散安妮好奇的目光。她把戒指小心捧起,放进安妮的手心,就在她们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枚戒指上的时候,金妮突然感到有个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你爷爷,我是说老蒙哥马利先生,他是不是圆脸?”
“对啊。”
“还戴着一副圆圆的眼睛,圆的让人发笑,头发很白很白,像棉花糖。他还喜欢在大拇指上套个布袋娃娃?”
“对对,他就喜欢那种东西,你怎么知道?”
看着安妮惊讶的脸,金妮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想了想说:“我爷爷也像这样。”
安妮•莫德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戒指,似乎想从那些文字上看到爷爷慈祥的脸。过了好一会,她才接着说:
“我上学之后,就没怎么见过爷爷奶奶,奶奶去世后,爸爸根本不登爷爷的门,他俩关系可差了,一见面就吵。我爸说爷爷是个无能的人,就知道看没用的书,挣不到钱,害得他连所好点的学校都念不成。而我爷爷每次都这么回答他:‘不要生气,不要被琐事烦恼,鸟尚且不这样,人为什么反倒把自己关进笼子?难道灵魂还不及□□,身体还不及衣服吗?’,我爸一听这话更生气。我像我爷爷,我估计我爸因为这个也看不惯我。
“本来我都快把这个符号给忘了,今年冬天刚结束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荒地上散步,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破房子,我看见一个奇怪的流浪汉坐在门槛上,衣衫褴褛,背个麻袋,搂着盆花,带着一顶大草帽,草帽上还绣着土了吧唧的两个红色字母,好像是AW,他帽檐压得很低,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什么东西。我上前一看,看见了这个符号,才想起小时候在爷爷家的事。我随口喊了句彼豆,陌生人抬头了,不过看不清他的脸。他好像是个哑巴,不说话,拿着那根树枝在地上写字,问我怎么知道彼豆,我就讲了讲爷爷的事,还问他看这个东西干嘛,有什么意思,他写了张纸条给我。”
安妮•莫德打开钱包,从里边翻出一张纸条和一片叶子。
“对了,这片叶子是他掉的,上边也有彼豆的符号。那人带着的花,上面的叶子都有这个图案,一模一样。看这张纸条,上边写着:这个符号有很多意思,比如三角形是一个困境,直线代表一个人或一群人为了一种追求,挑战困境,被分开的圆形是战胜困境或被困境打败,再比如三角形可以看做稳定有节奏的结构,直线是贯穿的主题和有整体感的事件,圆是简洁流畅的语言。又或者说,三角形是纸,直线是笔,圆形是墨。总之,所有对这个符号的见解都和如何完成一个故事有关。这个符号的意思就是故事。故事就是彼豆。”
安妮•莫德把纸条和叶子传给两位同伴,后者将它们放在手里仔细观察。
“那人后来上哪了?”金妮问。
“不知道,我第二天再来找他,他已经走了,我只记得他提到过要找彼豆。”
“这个可以给我吗?”卢娜虽然是征求意见,可捏着纸条的手,一开始就没打算松开。
“还真不客气。”安妮•莫德看了看向她拱手恳求的金妮,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拿去,反正我记得。”
她边说边起身,轻轻推开熟睡的路菲,一把拽起金妮,往外走。
“你在这看纸条吧,这个借我用用。”
“拿去。”卢娜也爽快的答应。
安妮拿一把手电,带金妮走进黑漆漆的走廊,拐个弯,来到那个还有自来水的洗手间。她让金妮在外边等,自己举着手电走进去,隔着大门冲走廊讲话:
“哈克,不许走,站那跟我说话。”
“遵命,大人,要不要我讲个笑话?”
“不,哈克,说说那个小人吧。”
金妮全身都被冰镇了一下,血管里的液体结成冰碴,扎得她浑身难受。她差点忘了安妮•莫德在等她落网,现在可好,她已经张着大嘴扑过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想怎么糊弄我吗?那是个大蚂蚱,还是个小松鼠?总不会是拇指眼镜猴吧?”
“那那是外外外星人。”
“我见过外星人,人家可聪明了,才不会被捉。那是地精吗,还是小精灵?我在书上看过。哈克,你相不相信魔法?”
“不不不不信。”
“那你相信反重力系统了?那天你从烟囱上掉下来,我看见你你悬浮在半空中,还翻了个身,怎么做到的?”
安妮•莫德步步紧逼,把金妮推到了悬崖边,金妮望着下边一望无际的大海,只怕要葬身鱼腹。
“你连‘不知道’都说不出来?”安妮•莫德恶作剧般的笑着,把金妮赶进大海。
金妮发出一串溺水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呼吸系统,郑重地告诉安妮:
“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觉得你人不错。你要真当我是朋友就别问了,我乱说话会死的。”
她们隔着门,对峙了好一会,这回,安妮•莫德沉到了海底。
屋外的雨声小下去,可那含混不清的低语声,更让人难受。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你可别笑……”安妮语气软下来,似乎想转变谈话的航向,“我试着写了个故事……刚写个开头,里边的人就是你们这些人,毛毛啊、皮皮啊、雷米、奥利弗,你和我,要是你希望,我可以把马克•吐温也写上。那是一个像中世纪的魔法世界,我刚才的意思是,在那里你会魔法。你不讨厌当魔法师吧,嗯?”
“不讨厌。”见安妮•莫德不再紧咬不放,金妮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故事将来有一天写完了,我就在扉页上写送给你们这些家伙,就当是你们一直陪着我的谢礼。这样,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专门为咱们写的书了。”
“到时候我一定买全集。”
“我送你。在书里,咱们会经历好多冒险,最后都成了传奇。我把我爸写进去,他老喜欢把别人都当成垃圾,有时候也这么骂我,他得到书里去好好改造改造。”
“这不错,还有呢?”
“咱们在那个故事里,总能在一起,当然也吵架,也犯傻,也被打败过,没有这些故事就没意思了,不过到了最后,咱们一定是幸福的,我保证。”
“我等着那一天。”
“我也在等,可又害怕那天。就像暑假结束了,要上学一样。说实话吧,我不到八月就得走,我爸说他忙着生意,管不了我。唉,他生意好的时候我做什么都不管,现在赚不到钱,就拿我出气,他当然知道我喜欢跟他在一起,我喜欢这里,可他从来就……嘿嘿,说远了,我其实想说,当一个故事结束了,不得不与那些你爱过、恨过,为之担忧,为之希望,还一起历险的人告别时,多舍不得,没有他们陪伴,会很寂寞。这就跟……我舍不得你们一样。”
金妮感到安妮•莫德站在那扇门的背后,声音在颤抖。
于是金妮伸出手,整个手掌贴在湿漉漉的木门上,想传递一点热量到门的那边。
“我们也会舍不得你。”
“那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哈哈,还说我不懂地狱的规矩。好吧,告诉你,我叫……”
“别说!千万别说!”不知怎么了,安妮•莫德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了金妮的话,“我忽然不想知道了,管你叫约翰列侬还是阿姆斯特朗,在我这,你永远都是哈克贝利•芬。”
“好奇怪的一堆名字,知道了,汤姆•索亚。”
“不是汤姆,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叫安妮•莫德•蒙哥马利。”
“烂熟于心,安妮•莫德•蒙哥马利。”
“最后,最后我希望你知道……”
“知道什么?”
“我喜……喜……”
“你洗什么?”
“我洗手!”
洗手间传出一阵水流声,过了会,安妮•莫德踹开大门,把手上、脸上的水珠都擦在金妮身上,然后拿起手电,挽着金妮的胳膊,往回走。
回到房间,卢娜还盯着那张纸条,安妮•莫德道了句晚安,钻进帐篷,金妮也裹起毯子,趴在垫子上,关掉露营灯,就着手电的光,翻开笔记。
她咬着笔杆,思索一会,在笔记上写道:
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我和两个朋友在一栋可能会闹鬼的破楼里过夜。我们打牌、听收音机,聊许多事,其中一个还一改平时的霸道和嚣张,向我说了些心里话。那时我才知道聊天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云山雾罩,海阔天空,而且又不能赚钱养家,可我这辈子都不愿放弃这种乐趣。真正的聊天包含思索和感情,我们可以趁机把好多想说的话告诉对方,世上最快乐的事就是和你亲爱的人们聊天,比看电视、玩电脑或者去游乐园,还要有趣得多。
写完这些,她又关了手电,在黑暗中静静躺着,直到安妮的帐篷里传出熟睡的鼾声,她才滚了几下,移到卢娜身边。
卢娜也没有睡。
金妮对她讲了洛夫古德先生的事情,卢娜听完,恨恨地攥紧了睡袋。
“我告诉过他暑假去山里找弯角鼾兽的,我让他去吊彩球鱼的,他就是不听。”
“你因为那个实验才离家出走?”
“还能为什么?他那个零号机、初号机、二号机……一堆失败的东西,差点搞死自己,还想搞量产型,我说什么都不听,他疯了!”
帐篷里安妮翻了个身,正交谈的两个人闭上嘴。
金妮指指大门,和卢娜一起出了房间。
她们走到古宅外的门廊上,雨越来越小,只剩下绒毛般的雨丝轻轻飘洒,原野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提神的腥味。草叶和石头油亮亮的,地面上坑坑洼洼布满水光。远处的农场,狗叫声远远传来。
两人坐在门廊上,金妮看着卢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捅了捅她的胳膊,说:
“告诉你件事,安妮见的那个人大概是老食。”
卢娜想了想,问:“阁楼上的食尸鬼?”
“嗯,我放假回家时他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听安妮说那陌生人不讲话,还带个土的掉渣的草帽。那草帽应该是我家的,我爸找好久了。再有那盆花,看叶子像我圣诞节送给他的圣尼古拉斯。”
“怪了,他跟这个有什么关系?难道也想复活?可是……”
“复活?复活什么?”
金妮看卢娜犹犹豫豫张着嘴的嘴,急的跳起来。
“说吧,我知道你想说,说出来就舒服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不是信不过。”卢娜无奈的捡起几颗小石子,扔的远远的。“告诉你怕吓着你,也怕连累你。”
“不会的,你想多了,说吧!求你了,你不说我今天晚上就交代这了。”
卢娜无奈地把在门廊上蹦来蹦去的金妮按住,想了想,说:
“知道格林德沃吗?”
“知道,一坏人。”
“好吧,那你肯定听说过《三兄弟的传说》吧。”
“都听烂了。”
卢娜用脚尖在门廊下边的泥地上蹭出了几何题图形,又继续道:“很多人都说这个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标志,但其实这个图案自古就有,大概和《三兄弟的传说》一样老,甚至更老,有些传言说它指的是死亡圣器。直线是老魔杖,三角是隐形衣,圆代表复活石。传说,拥有这三件东西可以成为死神的主人。还有更可怕的言论说,这个图形本身就包含复活死人的秘密。我老爸说他今年二月二十九的时候无事可做,闲得无聊收拾我家书柜,在柜子底下找到我妈妈的一本旧笔记,上边都是关于这个图形的研究。我爸看见这个就疯了,要复活我妈妈,他以前一直尝试这种事,但从来没这么出格。我不知道他之前干了什么,回家时地下室已经关了三个奇怪的东西,别问我他们的样子,想起来就发抖。我让他放弃这件事,可他完全不听我的,甚至我离家出走前……他弄来很多动物的尸体和碎块,还说……需要人的骨灰……真是疯了!这种事要是被发现了,审判好几遍都绰绰有余,所以我不敢告诉你,你爸又在部里工作。谢诺菲留斯再这么下去,被关进阿兹卡班还好一点!”
卢娜从心底爆发出一声无力的怒吼,两只紧握的拳头不住发抖,她脸上以往那种月亮一样的光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无助的惨白。她低下头去,想藏起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可一不留神,崩溃的更加厉害。金妮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伸出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肩膀。
“别憋着,哭出来嘛,卢娜。”
“哭你妹啊……”
“你不让它们从眼睛里出来,它们会从鼻子里出来,不骗你。”
卢娜嗤笑一声,想推开金妮的胳膊,不料却让她搂得更紧。
“明天……”金妮想了想,另一只手握住卢娜的肩膀,好像生怕她会突然蒸发,“明天回家吧,卢娜,我知道你生司令的气,可我也知道,你担心他,这两天你魂都丢了。我们明天把今天听到的事告诉司令,告诉他那破图案只是个写作教程,他要是还执迷不悟,我就把他打晕,捆在椅子上,一直到他明白为止,好吗?别哭了,你看老天都不哭了。”
雨真的停了,潜伏一夜的蟋蟀们从藏身之处跑出来,在草里演奏着翅膀,发出善解人意的鸣唱,像是要为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献上无数的安慰。
卢娜鼻子有点痒,那些走投无路的眼泪真的顺流而下,她尴尬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抱着胳膊站起来,要回屋去。
“明天回家吧。”金妮跟在她身后。
“唉,我一定跟司令说升你做一等兵。”卢娜轻叹。
她们回了房间,在防潮垫上挤在一起,慢慢睡着了。
凌晨五点,闹钟敲锣打鼓的大闹起来,三人都被吵醒了,极不情愿的爬起来。
“抽风了,这么早。”安妮•莫德别别扭扭的钻出帐篷。
“我必须走啊,我妈要是发现我早饭时不在,该有麻烦了。”
“那她呢?”安妮指着卢娜。
“她也得走,回家看她爸去。”
“那我呢?”
“你更得走了,离家出走玩玩就得了,你还当真啊,回头出事怎么办?现在坏人老多了。回家别跟你爸闹气,记住了吗!”
“美得他!”
安妮•莫德一万个不乐意,可还是架不住金妮和卢娜两个人坚持,她们不顾抗议,收拾起安妮•莫德所有东西,强行把她送到格勒厄姆附近。
“行了,到这自己回家也很安全,别老乱跑,有空写写作业,教教那帮小的。”金妮终于说出了渴望已久的老大姐台词,暗暗激动。
安妮•莫德郁闷地乖乖往回走,走着走着回头叫道:“记得有空来找我。”
“忘不了。”卢娜朝她挥手。
“没说你,说那小子呢。”
“啊,记着了。”
安妮•莫德还是站着不动,抓着一头乱发,不知想到了什么,郑重其事地说道:
“以秘密扉页的名义,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爱过——”卢娜抢着回答。
“滚蛋,我要问的是,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吗?”
“我相信。”金妮和卢娜迎着朝阳,庄严宣誓。
安妮•莫德微微一笑,说到:“波特!”
两拨人各自走向回家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