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西洲何处》吾不知也

47、告白

　　元旦，一年中的第一天，也是顾兮洲官宣婚讯的第一天。
　　思南公寓，顾兮洲和莫予期的家中。
　　顾兮洲睡眼惺忪的从卧室中走出来，这位昨晚一个官宣就直接把网络干翻的“元凶”，一夜无梦，今日睁眼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随意套了一件长绒棉浴袍，走到客厅，看见了半躺在沙发上看书的人儿。
　　莫予期察觉到了临近的脚步，抬头，头顶水晶吊灯辐射的光晕，冰清透亮，倾其所有地撒在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上，此时的她眉眼之中藏着一条璀璨银河。
　　“肚子饿了吗？冰箱里有吃的。”她的话淡淡的，融入了冬季的暖阳，声音所及之处，遮掩不住的幸福感，填满了他们之间的空隙。
　　“嗯，有点。”顾兮洲有些疲惫，他吻了吻莫予期的眉心，随后乖顺的走到客厅后面的开放式厨房中。
　　他打开嵌入式双开门冰箱，拿出盖着保鲜膜的餐点。
　　意大利面和时令蔬菜伴成的沙拉，蛋白质来源是事先用迷迭香、海盐腌制干煎鲑鱼。
　　莫予期帮忙把食物放进烤箱里加热，顺便重开冰箱，为顾兮洲做了一杯鲜榨蔬菜汁。
　　顾兮洲坐在大理石餐桌上，一边百无聊赖的刷着信息爆炸的手机资讯，一边接过鲜榨蔬菜汁。
　　清新的绿色液体，他喝了一口，里面加了羽衣甘蓝、藜麦、香蕉还有燕麦奶。
　　都是极富营养的健康食物。
　　“录影什么时候开始。”莫予期没有回到客厅，反而暖心的陪伴在顾兮洲身边。
　　“三个小时以后。”顾兮洲将蔬菜汁一饮而尽，嘴唇上残留着一圈绿色泡沫。
　　国家法定假日在演艺圈并不适用，当红组合IsAAc的行程至少三个月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也要元气满满的赚足三倍工资。
　　“那你要加油哦。”莫予期为他打气。
　　外界已经炸开了花，实际上昨晚公开两人关系以后，顾兮洲就完全不避讳，大摇大摆的回到他们的住处。不用想，思南公寓的楼下，已经有大批狗仔队驻守，不过同样是一线演艺人员的她，今天刚好不需要工作。这种大场面只能让顾兮洲独自面对了。
　　“我会的。”顾兮洲吃饱了，胃里填满了健康食物，能量满满的迎接官宣之后第一个挑战。
　　晚七点半，谈话性综艺节目「恭清生安」的录制现场。
　　电子琴与电音吉他交汇奏响的开场音乐，开启了当晚的节目。导播将镜头从乐队拉倒舞台中央，两位主持人端坐前方。
　　安华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恭清生安」！今天的嘉宾之中有一位准备结婚了，我恭喜他！”
　　安华和林清泉以及场内场外纷纷鼓掌。
　　顾兮洲，被祝福的对象点头，双手合十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谢谢。”
　　安华一脸八卦的询问搭档，“清泉，准新娘有告诉你，她要结婚了吗？”
　　“没有，我刷V博知道的。”林清泉皮笑肉不笑，收不住的咬牙切齿。
　　安华一脸不可置信，“女生一旦被求婚，不是应该马上打电话好闺蜜，尖叫说‘啊，我要结婚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号称演艺圈最好的朋友吗？”
　　林清泉准备回复什么，却被顾兮洲横插一杠，“她不是啊，我才是。”
　　全场哗然，安华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清泉，他在向你示威也。”
　　........
　　接下来，Isaac介绍了即将发售的新专辑，节目录制到后半段，八卦还在继续。
　　IsAAc诸位说起一同练舞的趣事，林清泉见缝插针的发问，“几位一直知道他和Isabella的事吗？”
　　章韩会心一笑，“就心照不宣啊。”
　　王伽霖补充道，“兮洲在跟我们说要结婚的时候，没有说跟谁，但是我们不用猜就知道是新娘是她。”
　　安华问，“难道这么多年Aspar都没有暴露吗？”
　　章韩回答，“公共场合不会，但是私下有时候情绪会有点反常。”
　　安华说，“所以某天Aspar的脸超黑，你们就会猜说是不是吵架了？”
　　赵雷磊哈哈，“偶尔会猜一下。”
　　林清泉心有戚戚焉，“他们的保密工作的非常好，说到这里顺便安慰一下广大吃瓜群众，他们的事情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了，以我和Isabella的交情，我也！”想到这里，林卿泉十分不甘心以至于忘记了理智，十分不专业的加上了一句，“曾经，我还问过Isabella，我说顾兮洲和夏圆的绯闻是真的吗？”
　　顾兮洲头顶顿时出现几道闪电，雷公电母的音效中，差点溃不成军。他连忙说，“假的，是假的！”
　　安华问林清泉，“所以Isabella也是这么否认的吗？”
　　“不是，影后的演技可是货真价实的，她就心平气和的说，‘我也不清楚啊。’就这样。”
　　安华问顾兮洲，“所以每次爆出绯闻，你的未婚妻都会跟你秋后算账吗？”
　　顾兮洲从容回之，“不会的，演艺圈的工作就是这样，而且一些事避无可避。另外，期期不是未婚妻，我们已经注册，是正式夫妻了。”
　　话毕，顾兮走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大好山河尽收其中，凝眸深处流淌的一汪流水，万川之月凌空而现。
　　求婚成功之后，他们趁着月色离开了瓜拉达。
　　沿着干枯的柏油路一路往北。
　　美利坚西北部有一个特殊的省份塔多维亚，当石油没有大规模开采应用的时候，那里大多数的土地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
　　当时的高层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改革，一句话陈述就是运用宽容的政策将人们的道德观念降至最低点。
　　其中包括对于黄赌毒事业的极度宽容，以及对于结婚这种人生大事的随意处分。
　　年满十八岁，婚姻状况为单身，无论国际甚至性别，持有效护照到登记处或者教堂，就能可以结婚，整个流程不会超过十分钟。
　　他们驱车到达塔多维亚的省会城市基狄拉的时候，是早上八点。被沙漠包围的城市，阳光从东边升起，开始四处凌虐人间。
　　基狄拉的婚姻登记中心窗口已经有人正在排队。排在顾兮洲和莫予期前面一位的，是一对醉醺醺的外国人。
　　“要不要先去赌一把？”莫予期跟顾兮洲开玩笑。登记处就在赌场旁边。“不行，要是输个精光，就没钱付登记费了。”顾兮洲一把揽过盈盈一握的纤腰，他低头探入她的颈窝，细嗅发丝与肌肤间的蔷薇花香气。流连之后，喘息着，“你啊，逃不掉了。”
　　两人填好申请表，递给工作人员，在这里注册需要至少一位证婚人。前一对喝醉的准新人也没有证婚人，两对新人互相出场证婚。
　　“你愿意嫁给这位男士吗？”工作人员问莫予期。
　　“我愿意。”莫予期回答。
　　“你愿意娶这位女士吗？”工作人员问顾兮洲。
　　“非常愿意！”顾兮洲回答。
　　两位醉醺醺的证婚人见证之下，两位顶级来自亚洲的顶级艺人，终结了传足十年的绯闻，从今以后，以夫妻的名义开始新的生活。
　　沪尚·天目大剧院
　　西伯利亚冷空气肆掠之下，沪尚的天气骤然下降至冰点。但是与金融街隔江相望的天目大剧院星光灿烂。
　　PRCN电视台台庆晚会今晚准时开始。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综合收视率最好的电视，跨过元旦之后，正好创台六十周年。
　　六十年一个甲子，是个值得庆祝的时间，电视台高层决定在天目剧场举办台庆晚会。天目剧场入口处早早铺好了红毯等待星光降临。
　　“嚓嚓嚓！”媒体拍摄区内，快门此起彼伏。
　　凭借电视台强大的影响力，今夜的艺人名单不输国内任何一场颁奖典礼。
　　签名区内，艺人们争奇斗艳，向媒体鞠躬以示感谢，顺时抛出傲人胸围，之后转身将名字在签名板上留下签名，献出原本正面拍不到的光洁美背。
　　艺人们为了曝光度尽心尽力，站在媒体拍摄区的摄影记者们也捧场的按下照相机快门。一位艺人拍了照，接受访问，红毯主持人邀请下一位艺人登场，媒体拍照。
　　但是就算此地星光熠熠，圈内人都知道今晚的焦点与头版头条会是那位艺人。
　　不，应该是两位。
　　本次台庆晚会主委会邀请了旗下王牌综艺节目「今夜ACE」的四个主持人IsAAc，搭配电视天新闻节目力捧的新人女主持廖萱萱和陈嘉。
　　当然，这不是最刺激的。
　　爱美神公司宣布莫予期受邀参加PRCN台庆晚会。
　　顾兮洲和莫予期，两位顶级艺人官宣结婚之后的首次同台，这是多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新闻了。本次台庆晚会因此吸引了全国上下的关注。
　　“来了来了！”拍摄区内，记者们响起了窃窃私语。
　　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穿越五光十色的都市霓虹，稳稳停在了红毯开头。车门自动开启，莫予期一身优雅的高定礼服款款而来。
　　“予期，看这边！”
　　“予期，期待和顾兮洲同台吗？”
　　“你们婚礼定在哪里？”
　　莫予期那双镶满水晶的高跟鞋轻踏在红毯上，媒体的问候如同龙卷风般席卷而来。
　　见惯了大场面的女明星显然不会被这种场面吓到，她笑不露齿，身后拖地长裙随着江风微微掀起，姿态摇曳中，将无数的闪光灯藏在黑夜中。
　　众位艺人走完红毯，稍作休整之后，晚会正式开始。
　　超过五千万颗人造水晶打造的舞台，大小不一的水晶，质地晶莹，运用不同光线明暗与颜色，营造出高雅到了极致的舞台效果。
　　最佳导演奖即将揭晓。
　　主持人之一的陈嘉走到嘉宾席。她拖着了华丽拜占庭风格的立体刺绣长裙，准备采访候选人。
　　“刘导，觉得这次能够得到这个奖吗？”陈嘉落落大方，自有一副新闻主持人的风范。
　　“肯定是我啊。”刘为亚特意为西装配了一个红色蝴蝶领结，配上圆润如同弥勒佛的身材，显得亲切感十足。
　　“刘导这么自信吗？”陈嘉继续访问。
　　“当然，这些年也算矜矜业业的工作，”酒窝出现在刘为亚油光满面的大脸盘子上，他接着说，“况且也成全了一对神仙眷侣啊......”
　　话未落音，嘉宾席后方的观众席想起了狂风暴雨般的尖叫声。
　　刘为伟是国内知名导演，曾经执导了多部高收视率电视剧，其中对他的事业加成最多的就是其成名作，国民连续剧《兰池宫怨》。
　　观众尖叫的同时，摄像机同时捕捉到了《兰池宫怨》男女主角的表情。坐在台下的莫予期，笑不露齿，有一种东方式含蓄内敛。台上顾兮洲，笑意毫不掩饰。眉眼之间传递的温度，让千花万树苏醒在严冬之中。
　　最佳导演奖正式揭晓，得主刘为伟！
　　刘导拿着金光闪闪的奖杯感谢广大支持者。之后，又是一段现场采访。
　　“兮洲，很久刘导了吧？”赵雷磊问。
　　“我等着他的红色炸弹。”奖项到手的刘导很兴奋。
　　“一定一定。”顾兮洲点头保证。
　　“我之前觉得挺对不起顾兮洲的。”刘导语出惊人。现场安静了零点一秒。“《兰池宫怨》里面其实有一场吻戏的，被我们删掉了。”刘导开始忆当年，众人哈哈笑。“但是我没想到，他们两个私下自己加戏了。”
　　除了顾兮洲和莫予期之外，全员哄堂大笑。
　　“刘导，是不是很遗憾嬴政和大司命最后没有好的结局？”廖萱萱看准时机加入话题。
　　“其实这部戏还编了一个结局，就是大司命回到了云中君身边。当时，我们比较看好云中君。”刘导意识到这句话会引起争议，火速加上一句，“在戏里面啊。”
　　顾兮洲听到这番话，嘴角都僵住了。
　　观众区响起不可置信的质疑议论。
　　这时候，另一个主持人陈嘉再次走到了嘉宾席。这次，她采访的是话题中的女主角莫予期。
　　“予期小姐，知道有这个结局吗？”
　　灯光、焦点随着主持人访问落到了莫予期身上。
　　“我不记得有这一版结局了。”
　　这个避重就轻的答案引得主持人持续深挖。
　　“那么予期小姐觉得云中君怎么样？大司命对他有没有爱情。“
　　灯光在奢华的金与通透的银中来回变幻，直射在水晶组成的流线上，凝固不变的状态有了流动的觉悟，宛如长江之水从天上来。现代科技制造的仙境之中，拥有小仙女之称的女艺人，轻启朱唇。
　　“我觉得大司命是喜欢云中君的。”
　　整个会场发出了巨大的惊讶声，他们没想到莫予期会如此不给已经身为法定丈夫的顾兮洲面子。
　　此时，台上的顾兮洲呆滞了，显然就算是他也没有料想到莫予期会说出这个答案。
　　“但是.......”莫予期的嗓音通过扩音喇叭有着与众不同的深沉，隔着重重人海，传递到顾兮洲的心田。“虽然我认为戏剧中的大司命对云中君是有男女之情的，但是现实中的莫予期最喜欢顾兮洲了。”
　　观众的心情如同鲤鱼越过了龙门，枯木逢春中，从无限下坠中倏然升空，转瞬间春风拂过，一路吹到了西洲。
　　而舞台上的另一个兮洲，没有被当众表白的娇羞，站在绽放的水晶中，望着莫予期的方向，好像在说，“我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