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西洲何处》吾不知也

42、相伴几何

　　莫予期终究还是把顾兮洲说服了。
　　告别式当天。
　　顾兮洲作为来宾，站在莫予期对面，接受她作为唯一亲属的答谢。
　　两人眼中掩过悲伤的霾，“你还好吗？”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四目相对之中，默默传递温暖的安慰。
　　这一刻，乐手再次吹响了别离的哀乐。
　　来自山谷的凉风，吹散了夏日的暑气，逝去的人，音容笑貌被圣洁的白玫瑰环绕其中，从此以后人间无法得见。
　　媒体人的混战还在继续，却对室内的一切一无所知。
　　不过，也许他们无须遗憾。
　　因为，还有一位大众期待已久的人物即将现身。
　　“皇甫庸？！”人群中出现了之前任何一刻都更加轰动的反馈。
　　华语摇滚界至高神，永远的摇滚帝王，皇甫庸，以一席黑西装现身前妻的告别仪式。
　　“是女儿邀请你过来的吗，皇甫先生？”
　　“你们和解了吗？”
　　“皇甫先生，说几句话吧。”
　　媒体的拷问如同激光枪对着空谷扫射，企图将皇甫庸一举拿下。无奈，眼前这个男人，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四十多年，早已练就了泰山崩塌不改其色的功力。
　　人群的中心，皇甫庸淡薄的唇微抿，黑框眼镜掩住了大半的神情，从出现的刹那，没有回答媒体们的任何一个问题。
　　看似一无所获的媒体，心满意足地按下相机快门，心中已经拟好了今天的头版头条。
　　绯闻男友和公开决裂的父亲一前一后出现，多么戏剧化的人生，绝对值得大书特书！
　　不同于湖边的激烈场面，学堂内，空气是粘粘在一起的。夏日阳光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灼热的程度，缤纷多彩的花窗玻璃上，讲述着圣父死后复活的宗教故事。
　　耶稣是上帝之子，才能获得天命眷顾。但是，凡人却是俗世的一粒尘沙，女娲手中的泥土，就算财富与阅历去之不尽，却永远无法抵御生命流逝。
　　皇甫庸从进门的那一刻，便摘下了墨镜。深邃的眼眸，止不住的是融入骨髓的危险与放浪不羁，吸引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前赴后继，却又能全身而退。
　　他走向白色玫瑰守护的地方，缤纷的花窗玻璃前方，是曾经妻子的倩影翩跹。这是一代人的初恋，却被他毁掉。
　　皇甫庸沉思片刻，表情是沉静的，不见一丝风浪。接着按照惯例，转到亲属区的方向，接受亲生女儿致谢。
　　莫予期的面容，从始至终没有因为亲生父亲的到来表现出一丝动容。
　　她静静地看着皇甫庸进门，完成一系列仪式，最后像对待之前到来的任何一个前来吊唁的来宾那样，眼神散了焦距，很多年不见的父女，机械化的鞠躬致谢，最后一步好走不送。
　　两人都没有失态，但也仅此而已。
　　持续三天的告别式结束了，知名女演员罗半夏的骨灰伴着修竹与黄鹂鸟，沉入了若耶湖的深处。
　　圣母玛利亚学堂中，花还有桌椅已经被搬空了，几个蓝色制服的工人，合理移动罗半夏的巨型遗照。
　　莫予期和顾兮洲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安静地见证母亲最后一点记忆被失去，被剥离。
　　顾兮洲搂着莫予期，想起了罗半夏弥留的那天......
　　接到莫予期短信那天，顾兮洲不得不完成当日的工作才被允许离开。可是城市已经没有直到美利坚的航班了，只得多方辗转，在地球版图上折腾了几次，才顺利到达目的地。
　　只不过，等到顾兮洲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已经回天乏力。大起大落的人生下半段，罗半夏做过很多次终结生命的事情，这次终于如她所愿，抛下了始终爱着她的女儿。
　　罗半夏躺在病床上，一端的医疗器械只能将生命再次延续一时半刻。病床的一边，神父在读圣经，莫予期双手包裹着母亲的苍白的左手，为她祷告。
　　科学无能为力的时候，人类最是迷信。
　　病床上的罗半夏本来是无悲无喜的，她望着天花板，灵魂正在剥离身体。
　　这时罗半夏察觉到来迟的顾兮洲。
　　眼神重新闪烁了生命的活力。她侧头，急切地望着最近自己的顾兮洲。左手扭动挣扎着，脱离了莫予期。
　　“阿姨.....”
　　生离死别之际，顾兮洲言语踟蹰不定，不知自己是要送别还是要安慰，唯恐失言加重伤痛。
　　莫予期体谅顾兮洲的难言，攀着他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待顾兮洲坐定，罗半夏的左手毫无预警地靠近了顾兮洲，牵引着他，落在了莫予期的手背上。
　　拇指交叉，四指重叠，组成了一个爱的形状。
　　这一刻，顾兮洲明了了，一个母亲想说却无法出口的托付。
　　“阿姨，你放心。我会永远爱予期的，我们都会好好的。”顾兮洲承诺。
　　罗半夏缓缓闭上眼眸......
　　圣母玛利亚学堂内。
　　“太好了......”
　　顾兮洲听见耳边想起了话语声，融合了呼吸与叹息。让人联想起夏夜的蝉，在月光下的草丛中，发出细碎又微弱鸣叫。
　　“首先是外公，然后是外婆，现在是妈妈，他们都离我而去了。太好了，心里其实有点高兴，死了，就解脱了。我啊，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她说着着轻描淡写的话，眼角却泌出晶莹的水光。母女相依为命多年，究竟还是天人永隔。这些年，母亲过得很痛苦，莫予期看在眼里，那是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分担的黯然神伤。
　　“你不是的。”顾兮洲反对，他明白莫予期有多爱罗半夏。
　　“以后，我只剩你一亲人了，要努力活的久一点啊。”
　　“当然，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你修仙呐？”
　　“我只想和你双修。”
　　“去去去，这么严肃的场合。”莫予期对于顾兮洲的脸皮早就心服口服。
　　周围萧瑟的气氛顿时和缓，顾兮洲低头亲吻了莫予期的额头，良久之后，相互依偎中，前方的工人已经将罗半夏的遗照搬走了。偌大的礼堂，空荡荡的，承载了一代人梦想的女明星，就这样彻底落下帷幕。
　　讣告：
　　我的母亲罗半夏已经离开人世。虽然在外人看来，她的这一生，赞美有之、嘲笑有之，但是对我来说，毋庸置疑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是遗落在凡间的天使。过去种种，只是上帝刻意的施予，以期母亲快点回归天堂。
　　妈妈，请您走好，不要回头。之后的日子，哪怕没有女儿的陪伴，也只有快乐，没有泪水。
　　妈妈，余下的岁月，我会永远爱您，想念您，并忏悔因为我的存在，让您在活着的日子里，徒增磨难。
　　莫予期
　　罗半夏的去世，引起外界对上个世纪的爱恨纠葛再一次的热烈讨论。
　　期间，热心的狗仔队们拍到皇甫庸与一位轻熟女外出就餐的照片。知情人透露，这位女子是皇甫庸公司的执行董事，在公司内执掌大权，私人生活中与皇甫庸也走的很近。
　　于是乎，众人笑了。以为罗半夏去世，这段长达半个世纪的狗血大戏终于结束，没想到对于皇甫庸来说只是中场休息，新的角色、新的剧情马上上线。
　　报道下方的留言，“三人者人必三之。”点赞过万。
　　就在这个时候，IsAAc参加了PRCN文艺频道的特别节目。王牌歌唱节目《明天相约》迎来十五周年纪念日。节目组特别向电视台申请了特别经费，邀请线上一线歌手团体登台演出。
　　按照每年周年特别节目的惯例，节目的最后全体来宾都要聚在一起向观众致意。这次特别节目，主办方前后官宣了知名歌唱组合IsAAc和Corazon。
　　“翁婿首次同台！”媒体写下耸动的标题。用来预热顾兮洲与皇甫庸的首次同台。
　　节目直播当夜，一切按部就班的展开。IsAAc作为开场歌手预热全场，资历更老的Corazon收视率更好的后半段。节目最后，全体主持人、来宾排排站好，感谢观众收看本次节目。
　　相对于媒体的热炒，吃瓜群众们颇有些遗憾。
　　但是吃瓜群众们毕竟只能是劳苦大众，他们不知道的是，好戏在后面。
　　节目结束之后，电台高层特意举办了庆祝派对。
　　小型的庆祝派对，台长致辞之后，各种“长”字辈的人士一一上台，时间走过了一刻钟。
　　众人举杯庆贺之后，IsAAc的成员四散到各处，顾兮洲帮一位电台工作人员签名之后，溜到了一个角落休息。
　　这是一个小型庆祝派对，食物嘛，就是普通的那几样，不过酒都是些好酒。顾兮洲对饮食区扫视一边，心里想着怎么脱身回家。
　　期期还在家里等着自己。
　　顾期洲点起一根香烟，用吞云吐雾来打发时间。
　　一个黑色的影子撞破了顾兮周身的烟雾缭绕。皇甫庸拿着酒杯走过来。他停在顾兮洲身边，坐了下来。
　　顾兮洲不知其意，只是面不改色地按灭了手中的香烟。
　　高脚杯的红酒随着皇甫庸坐定，反而在杯中卷起了圈圈涟漪。皇甫庸直视身边的青年，没有征兆，直接发问：“你和心心在交往吗？”
　　“是的。”顾兮洲诚实回答。
　　皇甫庸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莫予期很小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却也遗憾到了现在。
　　“是这样啊。”皇甫庸低下了头颅，望着杯中重归平静的红色液体，沉吟片刻，再次开口了，“虽然没资格这么说，但是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对于顾兮洲来说
　　“因为我，心心受了很多苦。今后，多多包容她，拜托了。”
　　毕竟是期期的亲生父亲，顾兮洲想说出更多心里话。“从最开始到现在，我们的关系不是谁单方面的给予，另一方心安理得的接受。我们相互爱着彼此，守护着彼此。这是一种全然平等的恋爱关系，不是谁压谁头，更谈不上亏欠。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期期同样包容着我的坏毛病。我想，未来也会这样下去。”
　　“这样很好。”皇甫庸眼睛散发的微光，有着令人疼痛的柔和。
　　“所以请您放心，我们会一同创造幸福的未来。”顾兮洲许下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
　　熙熙攘攘间，时间往后推进了三年。
　　腊月临近，艺人期中大考正式开始。精彩纷呈的排行榜引爆的一个有一个修罗场，粉丝厮杀掀起的血腥，蔓延了了整个社交网络，激烈程度连肆虐的北风都吹不散。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IsAAc专辑单曲和演唱会门票销售第一的成绩继续巩固自身国民偶像团体的地位。例外，团体成员电影、舞台剧等其他领域也大放异彩，堪称全能偶像。
　　在十月份颁发的金麒麟奖中，莫予期凭借新电影捧回了第二尊最佳女主角奖杯。
　　还有，与莫予期同一经济公司的华溪然，出道便受力捧，已经确定出演大台台庆剧。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至少还是有几位艺人的成绩是无可争议的。额，看起来是这样。
　　娱乐新闻「STARNEWS」发布排行版的第二天，一个重磅的娱乐新闻差点击穿了爱美神公司众人的心脏。
　　但，不知幸还是不幸，新闻的的女主角这次不是莫予期。

　　「娱乐圈观察日记」·娱乐新闻「STARNEWS」每日播报：
　　主持人夏西：“又是一年年终，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开始总结的时候啦。”
　　主持人捷瑞步：“这一年中又有哪些艺人取得了好成绩呢？让我们看看本节目独家制作的「STARNEWS」排行榜。艺人综合实力排行榜方面。男性偶像艺人/团体的第一名是IsAAc！”
　　主持人夏西:“众望所归，IsAAc也是总榜第一名。算上今年，IsAAc也是连续五年登上榜首，可以说是完成了一个霸业，恭喜他们。”
　　主持人捷瑞步：那么女性艺人方面呢，第一名是莫予期，她也达成了三连冠。女榜没有男榜这么稳定，但是基本上前五名的位置变化不大。
　　主持人夏西:“那么小捷，你认为线上有哪些新晋的小花能够冲击榜单前五名呢？
　　主持人捷瑞步：我个人认为莫予期的小师妹，华溪然有这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