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第 52 章 ...
-
阑珊和无涯始祖约定好，至少三日后才会再来冥界，无涯始祖则表示正好趁此时间多研究一下阑珊拜托的事儿究竟该怎么操作。
阑珊再三谢过泠泠和始祖，又到泠泠府邸同她说了会话，便准备告辞。她们约定好，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先不告诉蓝杉，免得她挂心。
一回到择熙学苑，阑珊满心就只有另一件事了，那就是帮墨云洲演戏。
墨云洲曾说，两日后他会命人将“戏服”准备好放在别院，如果他有事不在，阑珊自行前去取即可。
阑珊拿着墨云洲给的通行符，一路运力让那符显形，别院的一道道守卫见了，就都恭恭敬敬地给自己让路了。
进了别院厢房，阑珊果然看到架子上整整齐齐搭着一套女装，鹅黄色，嫩生娇俏得很，又不失温柔婉约，拿起来一看款式，是凡俗界女孩常穿的样式，料子比蓝杉的衣服要好些，又比不上在易府看到的那些女眷的穿着，想来从颜色到款式再到档次，都是墨云洲细细算好的。
阑珊心道：难为他一个大男人想这么周到，看来为了逃婚，确实是上心啊。
出乎阑珊意料的是，这衣服上身大小竟然刚刚好，虽说古代服饰都扎腰带，也不讲究肩宽，但袖长和裙长竟然也都刚刚好，这还真是奇怪，明明又不是量身定做，难道……修仙之人还能修炼出以目识数的本事，看上一眼就能知道一段距离几何？
算了，阑珊懒得琢磨。衣服试过了，没有问题，老老实实回话给墨云洲，她试衣裳的事儿就算做完了，别的都不是她分内要多心的，她还惦记着自己离开学校一段时间落下的功课呢。试完衣服，她就麻溜地回择熙学苑做每日例行的修炼了。
————————————
到了约定见邢越的日子，阑珊换好她的戏服，戴上一块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对眼睛，提前到了广陵城内墨云洲安排的地方——一间装饰雅致的茶馆，走进了墨云洲订好的房间。
阑珊撩开房间帘子的手顿了顿，墨云洲今日装扮也素雅清减，分明是阑珊在慕家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那一身，唯一的区别只是没有面纱和佩剑。而阑珊也久违地同那时一样，以女装示人，她不是个过分善感的人，却恍惚觉得，时间好像倒退回了那一天，而来到修仙界这一年半的时间仿若只是一场梦。
阑珊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回切换回演戏的状态，心中不断默念自己这是在弥补犯下的错，千万不能掉链子，人墨云洲戏服也给自己准备了，包厢也订下了，别胡思乱想，千万要演好了。
于是阑珊走到墨云洲边上坐下，对他展颜一笑。
墨云洲反而不自在地转开了脸，无言地给她斟了一杯茶。室内安静了一会儿，阑珊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她快到了吧。”
墨云洲：“嗯……应该快了。”
阑珊能看出墨云洲的不自在，她有些奇怪，几乎所有场合都淡定自若的墨云洲，怎么有点反常？这一刻，一种害怕忽然迟钝地钻入阑珊的头脑——阑珊见过邢越一面，那女子骄横傲慢，待会儿若是一言不合，阑珊真怕她把自己给揍了。
一定是这样，连墨云洲都紧张，阑珊忽然觉得更紧张了！
但是阑珊来不及消化恐惧，门帘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一道火红的身影闯进来，脸上的表情却冷冷的。
她进了内间，先是盯了墨云洲一会儿，然后视线转到阑珊身上，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起来。
阑珊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只是现在的紧张感倒不同于刚才害怕被打的那种心情，这会儿的紧张是源于……她长大以后，还从没有被同性这么透彻地挑剔过。
其实，从前被孤儿院的孩子欺负时，阑珊也没少受过外貌羞辱，但阑珊心知她们是为了欺负自己而故意说那些话。今天这眼神可不一样了，那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一个情敌去打量。
阑珊长到现在，只是模糊地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还从没认真想过自己腰细不细，皮肤白不白这些女性化特征的问题，这会儿被邢越这么一瞧，阑珊也开始在心里掂量起自己来。
是啊，墨云洲找自己只是因为冤有头债有主，但他考虑过如果是自己来演他的心上人，会有说服力吗？
从小吃不饱，被人骂柴火妞骂多了，虽然穿越过来变成蓝杉要好些，但这一年多来阑珊也没好好给自己喂胖点儿，她屏住呼吸，感觉下一秒邢越就要哈哈大笑然后戳穿墨云洲了。
结果料想中的哈哈大笑没等来，只等到邢越酸溜溜的一句：“墨云洲，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
墨云洲坦然看进她眼里：“正是。本不想这么快将慕姑娘引荐给任何人，但思及邢小姐觉得云洲有所欺瞒，云洲索性先带慕姑娘同邢小姐相识，也好打消邢小姐的疑虑。”
墨云洲话一说完，阑珊便非常有自觉地站起来行了一礼：“慕某见过邢小姐，久闻大名。”
阑珊这行礼的动作或是说话的声线，那都是提前练过的，力求做得“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当然，这种精妙的效果只存在于阑珊的想象中，自己具体做得如何，她是没有底的。
邢越又盯着阑珊，这会儿不上下打量了，只是牢牢盯着她那一双眼睛。阑珊想到云公子交代的，不能怯场，必得落落大方、坦坦荡荡，便也毫无惧色地迎上邢越的目光。
邢越撇撇嘴，视线回到墨云洲身上：“你宁可喜欢这么一个凡俗人家的女子，都不愿意娶我。”
“云洲自知身份并不如长兄和三弟尊贵，偏有幸得邢姑娘青睐，可见感情一事，同身份地位向来无关。邢姑娘既是有情之人，必然懂得感情。想必也能理解我与慕姑娘。”
邢越仍是不甘心，追问道：“你们何时认识的？”
“前年八月，云洲有事下山进广陵城，得以偶遇。”
“那她是在我之后才认识你的。”
“感情之事只问投缘与否，不在乎认识时间长短。”
“那为何不带她见你家人？”
“如邢姑娘所说，身份有别，暂时不便，只恐父亲怪罪，连累了慕姑娘，云洲只盼将来能为山庄建功立业，到那时再同父亲陈情，想必事情也就妥了。”
“你倒为她打算得细致……”
“云洲还有一事，万望邢小姐应允。今日我带慕姑娘见邢小姐，是不想我与邢小姐之间产生嫌隙，酿成终生悔恨的大错，亦是我相信邢小姐必会理解云洲的种种心情，所以，还望邢小姐能帮云洲瞒住慕姑娘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她的存在。”
邢越不语，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又背对他们站了一会儿，直到阑珊开始猜测她是不是要爆发了，这才听到一句“知道了”。
阑珊见状，感觉是时候插入自己的台词了，赶忙放柔了声音道：“慕某一向仰慕邢小姐的英姿，亦听了不少传闻，皆道邢姑娘是何等讲义气的性情中人，因而今日欣然赴约，终于得见，果然传言不虚。”
邢越转过身来，语气已经收敛了不少：“慕姑娘客气了，我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好，只是不想自降身份，没得惹人嫌。”
又转向墨云洲道：“墨云洲，这个人情你可是欠下了，将来如果我需要，你定当竭尽全力来帮我。”
墨云洲笑道：“这个自然。”
邢越上前两步，语气中似有些不舍之意：“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却只说了一句，赶紧爽朗一笑掩饰过去了：“罢了罢了，墨云洲，你还配不上我。我也懒得强求。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离去时背对房中二人挥了挥手，裙裾一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的茶已经搁凉了，她一口都没喝。
人出去了好一会儿，阑珊却依然没敢动。半晌，才往墨云洲那里凑过去，声音放轻了道：“她……走远了吗？”
墨云洲已经安安静静地喝起了茶，见阑珊这样，觉得甚是有趣：“早就没踪影了，怎么？”
听闻此语，阑珊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呼——吓死我了，”一边说，一边扯掉了自己的面纱当扇子，扫着额前细细的汗，“她可真难搞……”
“难吗？我看你应付得不错。”
阑珊早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和刚才温婉柔美的样子判若两人：“可不吗，你没见她刚进屋的时候，简直要用眼神剜我。”
墨云洲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躲在茶杯后面轻笑起来。
“云公子，眼下这关是过了，你不担心以后吗？”
“以后？以后怎么了。”
“你现在和她说你有一个姓慕的心上人，什么非此人不娶，还让她给你保密……以后你要是交不出这个心上人，你怎么和她交代，她最恨别人说谎搪塞他，到时候不得狠狠算这笔账。”
墨云洲只是喝茶，并不回答。
阑珊看墨云洲这样，撇撇嘴：“就算您是墨岚山庄二公子，不怕她来算账，我也怕她来找我好吧。”
“你今日以面纱覆面，何愁她会认出你？”
“不好说，她今天把我打量得透透的了，而且你们修仙的人，谁知道能练出什么本事，我这衣裳不就是个例子吗，也没经过量体裁衣，就能做得这么刚好……说起来你们真能看出来我穿多长的衣服吗？”
“咳……”墨云洲那头忽然呛起来，“就，就是大概估量了一下，做的刚好，也是巧合吧。”
“真是您估的？”
“……嗯。”
“你看嘛！”阑珊一拍桌子，完全恢复了臭小子的模样，“您能看出我的身量尺寸，她回头也能凭今儿打量到的什么细节认出我，别的不说，她和我对视好久呢，万一下次看到我的眼睛就把我认出了，我岂不是死定了……”
听闻此语，墨云洲抬头看了一眼阑珊，又很快假装自然地转开视线。
确实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云公子？”
“嗯？”
“你说，如果今日的谎言在将来拆穿了，咱们怎么办？”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往后日子长，变数还多，不可预测。”墨云洲已经完全褪去了先前那点异样的神态，恢复了他平日波澜不惊运筹帷幄的模样，“你怎知到那时候是何番天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 洲洲：你怎知将来我没可能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