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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阑珊再次转醒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迷糊间,下意识以为自己被谁救了,转了转脑袋动了动腿,发现自己还躺在昏迷时的位置。

      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好像头不疼了,身上也不疼了。

      她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盈盈的绿,鲜活而充沛,似流水,如浮云,像在抚慰着呵护着她饱受伤痛的筋骨。

      而奇迹般地,自己身上的不爽快全都没了,仿佛从踏入大栾山开始受的每一个大伤小伤都一夜之间被抚平了,修复了。

      阑珊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这是……碧灵株的作用吗?她惊讶地看着这种会发光的小草,惊喜冲上嘴角。

      她一挥手,召唤出玉振,运起灵力,心急火燎地想试试化了这碧灵株到底有多难,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无法运功的大栾山里呆着呢。

      没有办法,阑珊只好摘了几株碧灵株揣在兜里,收回玉振,精力充沛地往上攀,顺利爬上了石坪。

      这碧灵株还真管用啊,腿脚都利索了!

      伤养好了,碧灵株有了,阑珊觉得先前吃的苦头也值了,现在只要纪泽一切平安,自己也能顺利出去,那么这个世界简直可以说温柔又善良了。

      阑珊顺着来时的方向,穿过这个巨大的石洞,往前走去。

      毕竟回头没有路了,阑珊只能继续往前走。

      好在碧灵株的幽光向两侧深洞延伸至很远依然可见,使得阑珊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地探路。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阑珊有些恍惚之际,隐约听到了前方传来轻微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这时候那轻微的动静弹在她的鼓膜上,阑珊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是水声。

      有水流,就意味着有源头,有出口。只要能出去,就算是她最害怕的水,她也愿意。

      虽然自己怕水,但在求生本能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被克服的。

      想到有望出去,阑珊感觉自己的双脚又瞬间被注满了动力,加快步伐小跑了起来。

      跑了很久,久到碧灵株的绿光已经看不见了,阑珊忽然被绊了一跤,起身掏出身上的碧灵株做手电筒一看,大吃一惊——这偌大的石洞内怎么长出了藤条?
      那藤条密密麻麻地铺在前方的路上,断是无从下脚了。

      阑珊将碧灵株收好,准备无所畏惧地继续前进,没想到刚爬了几步,来到一个石壁前,隐约听得石壁后有人的声音。

      有人声!阑珊先是一激动,马上又闭紧了嘴——对方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

      她趴在石壁上听了一会儿。接连传入耳朵的几句话信息量过大,这一听可把她吓得呆立当场。

      声音断断续续,阑珊想听得清晰一些,越发贴紧了石壁,脚下一个不稳,从一根藤枝上滑了下去。

      “谁?”石壁的另一边响起了警觉的声音。

      紧接着阑珊感觉到了石壁的晃动,像是被人扭动的一道旋转门。

      阑珊修为不够,在这里面也施展不开灵力,这甬道笔直,一时三刻跑不出去,毫无藏身之处。石壁晃动得更加厉害,开始挪位,阑珊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她屏住了呼吸。

      ————————————

      石壁那头的焦常督收回手,石壁已经被他转了个90°,后面是什么景象一目了然,他恭敬地向身边人回禀了一句,便走上前一探究竟。

      奇了个怪,明明听到了一声很清脆的女人的轻呼声,还有脚踩藤条发出的动静,但这会儿看去,石壁的背后竟然空空如也。而他预先在密室四周设好的藤结也完好地铺在地面上。

      如果有异物、外人的入侵,他的藤结一定会将对方牢牢缠住,直到窒息。

      但是藤结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层层覆盖的藤条之中也没有任何猎物自投罗网的迹象。

      焦常督神色凝重,回身来禀报给他的主子。

      墨玄澈一脸愠怒:“废物,不是说你布置好了吗?”

      焦常督垂眉毛敛目:“玄公子,我确实布置好了密集的藤结,您知道的,如果有外人闯入,藤结一定会有动静并阻拦,断不可能被外人偷听。”

      “如果对方强到能越过藤结呢?”

      焦常督想了想,谨慎答道:“藤结是我从妖界带回来的,能对抗藤结的人,在咱们山庄,也是屈指可数。”

      墨玄澈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爹最近闭关,叔叔去了火凤堂做客,墨云洲这几日都泡在择熙学苑不知道在忙什么,墨晏潮近来旧疾复发断不可能到这鬼地方来……

      顿时放下了心。又指责了几句,便无心再谈事,袖子一甩走了。

      临了还交代焦常督,把这边的藤结收拾得干净点儿。

      ————————————

      慕阑珊从来不知道,墨云洲御风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上这么多。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了择熙学院的地界,而且还是在墨云洲专属的别院。

      阑珊进山时是夜里,现在出来了,外面又是一个夜晚,夜空深邃,月华流转,浩浩山林披着一层银光。阑珊仰头看了看,,月亮正圆,看着像初十六的月轮了,那么以此推算,她在大栾山里呆了整整五天。

      阑珊呆呆地看着身边这位几乎以瞬移的速度带她飞出来的男子,两人挨得很近,肩膀贴着肩膀,湿漉漉的衣服粘在一起,而她还紧紧地环着人家的腰。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阑珊的双手像触电一样地弹开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墨云洲刚才拉着她飞过了一片寒潭,水冷都是次要了,怕水的阑珊吓得要死,愣是把尖叫都扑灭在他怀里,才躲过了身后焦常督的打探。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阑珊下意识解释道,马上又反应过来,她紧张什么,她在墨云洲面前是个男的!

      “咳,”她掐断了自己的解释,语气一转,改口道,“多谢云公子相救!”

      对面却没有动静。

      阑珊小心翼翼掀起眼皮,却看到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的墨云洲负手站在面前,双目盯牢了自己。

      阑珊心虚起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墨云洲此时内心有太多疑问和指责在翻涌,一时不知道要先质问哪一条。

      空气中似有一根无形的弦,不断绷紧,再绷紧,直到墨云洲叹出一口气,阑珊仿佛清晰地听到这根弦被松开了。

      墨云洲只是放软了语气说:“先进屋洗漱,换身衣服吧。这潭水极寒,以你的体质,还受不了。”

      “呃?”阑珊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墨云洲只是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把她推入别院内的一间耳房,然后带上了门。

      屋里什么都是现成的,用暖玉热着的水,换洗衣物,还有点心……

      阑珊来不及纳闷墨云洲是怎么准备好这些,反正他们修真之人能耐比她能想到的大了去了,她只要先好好犒劳一下受苦的自己就行。

      至于纪泽,既然她自己身在那么隐秘险要的地方都能被云公子翻出来,想必纪泽也是没有危险的。说不定一开始纪泽就是没有危险的,这一切都只是给阑珊下的一个套。

      她想到了石壁后面两个男人的对话,心里一阵发毛。

      她在墨岚山庄的处境,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想到了什么,阑珊的心一提,伸手一摸自己的外衫,那心又跟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刚才飞得快,还钻了潭水,此时她兜里的碧灵株已经不翼而飞。

      她沮丧得沉入澡盆里,想狠狠给自己一拳。

      那可是她冒着性命危险弄来的宝贝啊。

      因着这事儿,阑珊连泡澡都无法好好享受,匆匆洗好换了衣服就出门去寻墨云洲。

      墨云洲也换了身衣裳,仍是着一身的白净,正在别院内一处亭台里坐着喝茶,旁边的花丛中,昙花正在悄然开放。

      阑珊走近的时候放轻了脚步,她现在修为上去了,听力也好了,在来的路上她就听到了昙花开花的声音。

      “过来坐吧。”墨云洲背对着她抿了一口茶,显然感觉到了她的靠近。

      这位云公子,阑珊的校长,之前在阑珊心中一直都是冷酷而不近人情的形象,纵然出手帮过自己几次,但每次都更像是在维护择熙学苑和他自己,仅仅不想让阑珊这个小棋子坏了他的整局棋而已,而他对阑珊,也从不避讳这一点。

      是以阑珊对他的印象一直不佳。

      但今夜,阑珊莫名觉得他的不近人情褪去了不少,他似乎也有普通人的那一面,焦急、愤怒、孤独和……一点点的亲和。

      比如他让自己先去洗漱别着凉的时候,还有他说的这句“过来坐吧”。

      甚至,这感觉让阑珊觉得非常熟悉,只是刹那之间她还没捋清楚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阑珊走上前去,在他旁边坐下。

      他给阑珊倒了茶,又给自己的满上了,然后端起杯子,眼神一直粘在那正在开放的昙花上。

      阑珊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本收拢的花瓣比刚才看到的又打开了一些。

      阑珊的视线又不由自主从纯白的昙花落回一身纯白的云公子身上,他的指尖在月色下显得很白,白得和他手里的白玉盏相得益彰,相互映衬。阑珊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不知是这茶香清爽还是这月色撩人,抑或是这仙气飘渺的昙花在作祟,她总觉得这个夜晚,有些教人沉醉。

      “云公子?”阑珊把自己从刚才奇怪的状态中抓出来,开口打破沉默。

      墨云洲的眼神依然流连在昙花上。
      “纯白皎洁宛若月光染就,开在无人欣赏的深夜,盛放之后就匆匆凋零,迎着第一抹朝霞悄然死去。”他的眼神忽然转过来,定格在阑珊的眸底,”你说喜欢昙花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阑珊被他看愣了一瞬,很快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认真答题道:“我想,大约是品性高洁,不愿随波逐流,孤傲且敢于同命运抗争的人吧。”

      那头安静了半晌,然后阑珊听到茶盏轻轻敲击在桌面上的声音。

      “为什么有事不报,要擅自冒险。”片刻之间,墨云洲已然回到了“校长”墨云洲的状态。

      阑珊心头一紧。来了,他开始算账了。

      但她自知理亏,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梗着脖子僵持在那里,空气中只余花瓣撑开时发出的清脆细小的哔剥声。

      “怎么不说话了?既是不信任我,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阑珊听闻此语,一惊,头埋得更深了,却听得墨云洲轻轻一笑:“这也太不慕阑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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