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娇公主》撞糖

23、23

　　得，又一个烫手山芋来了。

　　宫城攥了攥手里的折扇，正不知如何作答，那边丁猛已经快步走过来，宫城一见他过来，顿时有一种终获大赦的感觉。

　　“丁猛，你可有什么事？”

　　丁猛拱了拱手，恭恭敬敬道：“将军，您让我查的事情已有了一些线索。”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苏娇娇。

　　苏娇娇自然知道他这眼神什么意思，于是瞧着宫城那双眼睛：“我知道定是查到了我被牛头蜂叮的事，其他事你瞒我我不说什么，可唯独这事，我是从头到尾都要知道的，而且还得知道的清清楚楚。”

　　宫城也没打算瞒她，直接抬了抬手示意：“但说无妨，夫人不是外人。”

　　丁猛被这句自如的“夫人”惊得满头直冒汗，从来这种跟死对头在一起的事都只在话本上出现而已，难道将军真喜欢上这苏娇娇了？

　　听到苏娇娇都知道叮她的是牛头蜂了，丁猛思忖着将军应该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她了，所以自然不会避开她让自己回话。

　　“将军......夫人，”丁猛再次拱手，话语间有些迟疑，但是最终开始开了口：“我这几天带人将府里上下的下人统统问了个遍，将军放心，也已经保证这件事不会扩散出去。在宋桥宋先生的协助下，主要查出了两件事。”

　　凉亭里，宫城苏娇娇二人对坐，丁猛站的笔直，将他这几天查出的一切娓娓道来。

　　“其中这第一件事，和......夫人的下人有关。”

　　听闻这话，苏娇娇心里咯噔一声，宫城倒是面色平静，他一早认为是她这院子里出了内鬼，虽然目的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这么巧合又缜密的计划，若无内应，定然无法完成。

　　凉亭里静悄悄的，除了风穿亭而过的声音之外，落针可闻。

　　丁猛继续说：“问题出在夫人的贴身丫鬟，巧雀身上。”

　　“巧雀？”

　　苏娇娇和宫城二人异口同声惊讶道。

　　宫城是因为这丫头是他亲自挑选来的，按照他的想法，这巧雀背井离乡不外乎就是为了银钱养家罢了，怎会做这种事？

　　而苏娇娇则是因为，尽管福珠香玉比巧雀聪明伶俐，但是她还是信任巧雀，将她当做是贴心的人，在这宫府，能听她说话的人不多，巧雀勉强也算一个。

　　所以问题出在她身上，她是当真没想到。

　　“正是，”丁猛继续说，“原来这事是不会被查出来的，只是我在看那日下人们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又挨个去求证了一遍，本来这件事管家已经问过了，我不应再去问的，但是就是一时兴起罢了。结果问到厨房那边的时候，发现有些事情对不上。巧雀说的是，那天上午她去找了马大娘学做点心，但是厨房负责采购的李叔却说那天早上他跟马大娘一起去了集市，同去的还有另一个厨房的下人，也能作证，我一问就问出来了。”

　　“我又去集市上问了菜贩子，他们也能作证。”丁猛继续道，“因为巧雀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我担心弄错了，所以才先去问了厨房的马大娘，起初她还不承认，结果我才刚说要带她来见将军她就招了，果真如此，那天上午，她根本就没见过巧雀姑娘，而是跟李叔他们一起去买菜去了。”

　　“我又问她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哭着让我不要赶她出去，最后说出了真相，原来是巧雀姑娘拿了五两银子求她帮忙做个证，她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的，就收了银子。”

　　听到这里，苏娇娇只觉得背上一阵恶寒。

　　“事实上，那天上午，整个宫府上下没人见过巧雀姑娘去了哪里，没人见过她。”

　　丁猛说完，看了看宫城语苏娇娇。

　　苏娇娇虽然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可她还是强忍住，“方才丁将军说查到了两件事？”

　　“正是，”丁猛再次拱手，“这另一件事不是我查到的，是宋桥先生发现的。她拿了从现场收集到的牛头蜂回去细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发现那牛头蜂果真是受过训练的，单单对栀子花敏感。”

　　“我院子里种的栀子花，平时洒的驱蚊水里也放了栀子花，就连用的护手霜也放了栀子花进去。”苏娇娇冷冷说。

　　两件事情听罢，二人心中各有滋味，宫城看着苏娇娇脸上那颇为不好看的神色，只跟丁猛说：“接着往下查，另外，巧雀那边的事情你先别去管。”而后便让丁猛退下了。

　　苏娇娇只表情冷冷淡淡的，垂着眼皮瞧着远处那一团栀子花，花开的极为茂密，一阵风吹过来，香气袭人。

　　她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只是想不通，巧雀这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也是自己疏忽了，方才不是也寻不见她么，只不过是因为对她太过于放心，这才没去多想罢了。

　　偏巧那人就对自己有二心。

　　“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宫城问。

　　“还能怎么办，往下查。若是真是和她有关，那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巧的是，这会儿巧雀偏偏就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了。

　　她给二人施了礼，又带着歉意跟苏娇娇说：“夫人，是巧雀的不是，我出院子有些事情，回来的时候听福珠姐姐说夫人您找我，我便忙找过来了，您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娇娇这会儿瞧见巧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将手里的石子朝远处一扔，拍了拍手也不去看巧雀：“巧雀，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夫人待我十分的好，”巧雀忙低下头，“巧雀心里都记着呢。”

　　苏娇娇心里冷笑一声，转身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冰的：“回去帮我拿一壶酒来，就拿上次我买的那山西汾酒。”

　　巧雀动作麻利，很快便端来了一壶上好的汾酒，她将酒杯斟满以后，便退下去了。

　　宫城只看着她，心道，这难道是心情不好了？

　　苏娇娇端起桌上的小白瓷杯子，仰面将那辣酒一饮而尽。

　　这汾酒是她从怡红楼买的十年原浆，当初买的时候也只是一时兴起，听那店伙计说着就哪里哪里好便买了，至今还未喝过。

　　如今却想喝了。

　　宫城不知她合意，也端起酒杯说了句“那我便陪你吃这酒”，也一饮而尽了。

　　苏娇娇也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着。

　　她喝酒也没个顾忌，权当饮水一般，一开始她喝一杯宫城便陪她饮下一杯，可后来她索性手拿着酒壶，一边喝一边给自己倒。

　　苏娇娇的酒量虽然不差，但是这几杯酒下肚，脸颊也红了个透。

　　她脸上火辣辣的，以至于看远处的风景都不甚清楚了。

　　可她却并未停止，仍然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里灌下。

　　宫城本来没想劝阻，心里不好受多喝几杯倒也无妨，可见她渐渐的有失控的趋势，还是伸手按住了她准备斟酒的手。

　　苏娇娇猛地抬头，红着眼睛看着他，半晌一语未发。

　　宫城正欲开口劝阻，可她嘴角却突然扯出一抹笑，因着喝了许多酒的缘故，她的唇鲜艳欲滴，这笑容便更像那盛绽的红玫瑰了。

　　“宫城，是你啊。”她眼睛里面含着水汽，迷迷蒙蒙的，她伸出右手将宫城的手拿开放在桌子上，又自斟了一杯酒，摇摇晃晃的端起却并未饮下，而是继续跟宫城说着话：“手下败将，射个狐狸都没我快。”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拖着点尾音和醉酒的咬字不清，听着怪磨人的。

　　几根发丝被风吹乱，贴着她的脸打卷儿。

　　可听了这话，宫城却如同被天雷劈中：她这是，恢复记忆了？

　　“我初见你也觉得你这人不错，”苏娇娇将酒轻轻送到嘴边，宫城愣住了，也没去拦住她。可这次，她只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继续道：“但是你这人，太——无趣。整日板着脸，好话没一句，好生无聊。”

　　宫城也分不清她这算是什么：酒后吐出真心话还是恢复记忆？只能坐在她对面听着。

　　“还是周启业好，大家都说我蛮横，就他——”说着她肩头一动，险些打了个嗝出来，却还是慢条斯理继续说：“就他觉得我好，还给我送了一颗钻石，说对我表明了心意。这种不轻信他人的话的本事，是最可贵的。”

　　听到这里，宫城眉头微微皱着，却看她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顿时觉得胸中更闷。

　　“我蛮横？”苏娇娇脸色变得很快，将那就被重重摔在石桌上，“那像我长姐苏玉婕那般的，才算是好的吗？”

　　苏娇娇说到这里，眼神既落寞又凌厉，“我小时候，也乖，对所有人都好的，除了贪玩一些，旁的错处都没有的。可身边的人却总是在争，在比。我听到爹娘夸姐姐熟读《四书》，还写的一手好文章，就连大哥，都因着骑马射箭厉害常常被爹娘夸。”

　　说到这里，她声音渐渐的低了起来，“可是我孝敬父母，各种节日我也都贴心给他们准备了自己亲手做的心意，但是他们看我的时候，眼里除了疼爱，总有一种‘可怜’的意味，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争气。他们觉得钓鱼玩鸟就是比不上读书识字，他们就是在哄着我，像是看可怜虫一般看我——当然，我也是在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才悟出来的。那件事，我稍后再细细道来。”

　　“我知道这不怪他们，因为整个苏家都是这么觉得的：苏家长女苏玉婕善文章，知书达理，将来必定要有一番作为的；苏家长子苏子弋善骑射，以后必能报效国家；就连姨娘们的小孩，也都知道去学堂，去读书，只有小女儿苏娇娇，除了贪玩，就是傻乐，以后若能嫁一个好人家，相夫教子，那便是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