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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夜色沉沉,柳河村的人经历了一天的劳作,都早早歇下,进入了酣眠。

      李炳田家的院子里,李夏芒游魂似的浑耗了三天,不得不面对现实。

      要不是身体虚弱得实在抗不住,她是真想暴走发泄一番。

      顺风顺水咸鱼了二十二年,有钱有房有貌的李大小姐,短短三天经历了人生中的最暗黑的三天。

      老旧黑黢的房子,没油少盐粗糙的食物,因不常换洗身上泛着汗酸味儿的家人。切切都让她恨不能重新死一死。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个小小的车祸,她没留血没骨折的,意识也清醒,还自己打了报警电话,咋就突然晕了呢?

      晕就晕吧,咋能就到这里来了呢?

      原本还心存幻想,想着没准睡着了又回去了呢!

      可睡啊睡的,都不知几小觉了,她没回去不说,原主的记忆却陆续地导入她的脑中。

      如果不是气弱游丝得爬不起来,她恨不能咣咣撞头,原主的记忆她不想要啊。

      多亏她打小最叫她妈放心的是,知道没法改变时,最会顺风倒,换方向,不会在一条道上死磕。

      都知道回不去了,就得想办法好好活下去,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李大小姐虽说从小被千娇万宠,可从不伤春悲秋,无病呻吟。

      所以再怎么想爸妈,想回去,她还是爬起来烧脑地开始想着在这个年代咋让自己坚持下去。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实在是没法忍受呆在农村吃土,可在这个工农差别巨大,出门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她想离开真是千难万难呐。

      离她最近最可能的希望,大概就是七七年的高考了。做为国外名校毕业的硕士生,高考倒是难不倒她!

      可现在才七三年秋,还要四年呐。她首先得坚持活到那时候才行。

      不是她要灭自己的威风,实在是她有自知之明。

      洗衣做饭各种家务她都从未沾过手,更别提出工干农活了。

      虽说原主在家里也还没出工挣工分,可人起码家务种菜养鸡啥的样样都行的呀。

      别说有原主的记忆加持,她看了就会。

      那可真是美好的愿望啊,没见那些天天看大厨做菜视频的,就把自己也看成大师的。

      好容易给自己心理建设完,准备直面这凄惨的人生了,一个大雷又劈了她个外焦里嫩。

      这回是真不给她活路了!

      就在刚刚,原主的最后一段记忆全部进入她的大脑,她才发现原来那天短暂醒来的吵闹声,就是事发现场!

      她现在所谓的家人正搁那儿和人谈判讲定她的婚事呢。

      最可恨的是,这还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原主硬赖上来的。

      这要不是这婚事马上要落到自己头上,自己成了替罪羊,她会很同情无辜被原主看上的小靳军官的。

      在原主到处寻觅能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时,优秀的军官靳淮安同志就这么倒霉进入了原主视线。

      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人,因为靳淮安奉命带着部队到县里援助修水利筑河堤而相遇了。

      本来这种工程是每年秋天农忙后,县里就会组织下辖的大队出劳力来干就行了。

      但今年工程量较大,又得在冬日上冻前干完,县里就向会城部队申请支援建设。

      这不靳淮安带着部队来了,原主的堂兄也来了,在给堂兄送干粮时靳淮安进入了她的视线,然后惊为天人。

      尽管靳淮安百般拒绝,原主仍是不停纠缠,闹的工地上人尽皆知,给劳作苦闷的军民们带来不少笑料。

      靳淮安原本见了她就躲,可看原主没有罢手的念头,怕传言太过,影响不好。

      在原主再一次来缠时,烦不胜烦的他决定和她好好谈谈,要让她认识到两人是不可能的。

      怕落人口实说不清,靳淮安也不敢和原主独处。

      就和原主上了修好的河堤,不远处就有干活的军民,众目睽睽之下,想着原主也干不出啥来。

      可他却估错了中二少女的疯狂和不顾一切。

      原主见靳淮安拒绝的态度坚定,没有丝毫松动的可能,又想着工程马上要结束了,靳淮安很快就会回部队,她再想找他就没机会了。

      无望中,她就想要以死相逼,跳下了涛涛的澧水河!

      靳淮安再恨,可军人的职责在身,只能跳下去救她。

      救上来时原主已经闭过气了,苦逼的靳淮安也只能按压施救,原主湿了衣服又曲线毕露的,都叫闻声赶来的人群看得清楚明白。

      在这个男女关系太近,拉个小手都能说成耍流氓的年代,两人的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连部队的首长都惊动了。

      后来靳淮安就认下了这门婚事!

      男方也是个狠人,知道已是摆脱不了这门婚事,就痛快认了!

      就在工程驻地,和赶来的原主大伯亲娘等人,按着这边的礼数和李家先定了亲。

      撂下二百元彩礼,还给了张自行车票和其它一些票,约定年初六就过来办婚事,体体面面地叫李家挑不出一点毛病。

      也是二百元的彩礼和那些有钱也难弄的票,当真震住了流言蜚语,叫知道的人反是羡慕不已。

      要知道就是城里体面的人家娶媳妇,百元的彩礼就够让人赞叹了,二百元叫乡下人攒上四五年都下不来的。

      想要看李家笑话的都闭了嘴,看着男方的气派体面,不说柳河村的,就是整个公社的知道这回事的,谁又不眼热呢。

      反正这婚事,女方是哪哪都满意,男方也自认倒霉得放弃挣扎了。

      却给刚穿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李夏芒出了个大难题,论解除军婚的难度有多大?

      另外她还隐隐觉得自己穿过来的事很蹊跷也很不寻常。

      首先她跟原主不光姓名相同,就连长相都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两人的成长环境和受的教育不同,让两人气质迥异,不然真是不好区分!

      还有个叫人奇怪的巧合,就是原主妈施明芳也姓施,和她妈施明澜长得也好像。

      虽不似她和原主像了个十足,两边的妈七分像还是有的。

      亏得是她妈是女王御姐的气势做派,而施明芳却是软包子款的温柔小意,让两人差别挺大。

      让她清楚知道这不是自己老妈,自己不能移情。

      可对着这么相似的脸,夏芒下意识地就会有好感。

      又可怜她失去了女儿,所以就尽量收敛了因各种不适而想要暴发的大小姐脾气,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和她相处!

      可即便有很多疑点和不解,焦头烂额的她也没功夫细究。

      这原身的头上破事太多,她接收记忆后从刚开始的气愤到现在的债多了不愁,已经升华了!

      还是拔丝抽茧地先解决婚事再说其它吧!

      可是看着施明芳抑制不住欢喜地进进出出着打点她结婚的东西,显然这门婚事让她极其满意,她就连试探都不太敢了。

      替代了原主,她本来就没有底气,心虚得很。

      不光是家里人,就是周边村子里的人谁都看过她大张旗鼓地纠缠过男方,现在婚事成了,她要忽然说不想结了,不怀疑她才怪呢?

      还有在施明芳眼里,闺女为这婚事可说是名声尽毁,现在这个婚要不结了,那闺女很可能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那以她的懦弱性格,还不得悲剧收场?

      所以话每到嘴边,夏芒看着施明芳透着喜悦的脸,就只能再咽回去!

      于是一拖再拖,直到县城里的施大姨来信,说县里供销社来了好多新鲜货,叫她们第二天过去!

      抱着出去换换思路,没准就能有办法的念头,夏芒准备跟着去!

      看着施明芳揣上偏宜未婚夫定婚时给的自行车票和其它各种票,显然她是打算都到县城里置办东西用掉。

      特别是那张自行车票,施明澜还想拿给她大姐施明淑。

      施明芳的心事夏芒很明白。李家人这些年虽从不为难她们母女,可在物质上也没啥帮衬。因着农村倒底日子不好过,施明芳也从不掂记。

      可施家大姐却是从未忘记她。大姐虽嫁到了城里,有三个孩子,靠着大姐夫一个人的工资,日子也不多富裕。

      可只要有了好东西,她从没少了施明芳和施小妹的。

      也因此,她们三姐妹虽嫁在三个地方,却从未短了来往。

      施家父母虽然都不在了,可因为大姐在,施明芳和施小妹就觉着家还在,娘家还有人呢!

      以前她没有,每年只能捎些菜干薯干啥的,现在有了这好东西,自然就想到了自家的大姐小妹。

      怕说出来李夏芒不乐意,施明芳还犹豫了几日。

      这是施大姐捎信了,她拖不下去了,才和夏芒商量自行车票的事儿。

      夏芒满心都想着咋能解除这门尴尬的婚事,本心是偏宜未婚夫的啥好处也不想沾。

      可看着施明芳眼巴巴盼她同意的眼神,鬼使神差之下,她就心软地没扛住同意了!

      看自己吐口答应的瞬间施明芳灿烂的笑容,她就想罢了,反正债都欠上了,就破罐子破摔吧,让她更高兴点儿吧。

      夏芒只能想着等退婚时自己看能不能商量下小靳同志,看他能否容自己慢慢还上这些挪用的东西了。

      不行以后可以挣钱时,加倍还上吧。

      唉,夏芒没想到,刚来地头还没熟,就欠了一身债!

      施明芳见闺女连犹豫都没有就同意了,还让她拣拣别的啥,挑出来给小姨也捎些过去,开玩笑说两个姨妈都对她好,不能厚此薄彼,得一碗水端平。

      闺女的态度让施明芳好一个感动,原还以为她一直对大姐小妹不冷不热的,对两人的好视而不见呢?

      没想到闺女心里都记得,这要嫁人了,是真长大了。

      大早上,母女两个吃了饭,赶到前头叫上李春明,到村头坐上今天也要去县里的马车,出发了。

      才来这么几天,李夏芒对李春明是丁点好感也无。

      奈何昨天是大伯李保盛接到的施大姐打到队部的电话,知道娘两个今天要进城。

      刚好小儿子嚷着要进县里看同学,他嫌小儿子最近见天往县里跑,一直压着他没让去。

      现见施明芳两个要去,怕东西太多没人帮着拿,就吩咐他跟着一起去,帮着出个力。

      李保盛完全是好意,施明芳自然高兴地接着。李夏芒怕多说多错,再不喜李春明跟着,也反对不得。

      天冷得很,马车上也没个遮盖,坐上去是又冷又颠,酸爽极了。

      尽管她身上穿着厚袄,头上包着大围巾,就露着双眼睛在外面,又被施明芳搂紧在怀里,她还是冻得嘶哈哈的。

      同村的荷花婶子见了,稀奇地说着歪话,“呦,这可是要嫁干部了,金贵了,连点子冷都受不得了,咱乡下人泥腿子可是比不了。”

      施明芳嫁过来多年,却一直融不到村里的妇女队伍里。

      一来她因家里的成份问题不敢引人注意,二来她上过学念过学堂,也确实和村里的妇女说不到一处。

      她打嫁给李保丰就在家呆着,和村里人也接触不着。等李保丰去了,李保盛做主让她接了记分员的活记,才在村里多露了脸。

      可她记着自己是没了男人的寡妇,除了上工,从不在外头串门走动。就也还是村里边缘人物。

      这不荷花婶子就当她是个软柿子,当着她面儿就酸上了李夏芒。

      “荷花婶子说的什么话,这寒冬腊月的谁不冷。小闺女家家的皮嫩些怕吹着了,有啥可稀奇的。跟金贵可是扯不上。”

      知道闺女名声坏得不能再坏了,施明芳个软包子都急了,不软不硬的地就给顶回去了。

      荷花婶子才知道她也不好惹,加上怕她和李保盛嘀咕。

      谁不知李家人都护短,不容外人欺负来着。暗暗后悔不该招惹,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这一个多月,李夏芒的事成了周边村子的最大八卦来源,。

      妇女们说着小姑娘长的狐狸精似的勾人样,做派也不要脸皮豁得出去,天天跑去追着男人不说,连那么老深的澧水河都敢跳。

      原都等着看笑话呢!

      可惜李夏芒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不光轰轰烈烈地将自己嫁了出去,还波及面甚广。

      好些家里还等着抱得美人归的小子们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可是叫家里的老娘恨得牙痒。

      这不荷花婶子家的娘家侄儿就是其中闹得最欢的一个,所以今日见了施明芳母女才忍不住酸了一下。

      马车上,除了施明芳两个不和村里人走动,不知道这些事。其余的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也没人帮腔荷花婶子。

      今非昔比了,李夏芒可是攀了高枝了,村里人轻易不肯再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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