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奉法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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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冬日，寒潮刚过便罕见地降起雨来。
能量供给站是一如既往得温暖，成了不少人在外遮风避雨的最佳场所。
单千脱下外套盖住头顶，踩着风铃声与热浪进了供给站。
他抖落一身烟尘，理了理行头，抬头间恍然发觉供给站的座位已经供不应求了。许多人站着谈笑风生。
虽然顾客很多，但店里实际上只有一个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年轻服务生。他长得眉清目秀，很引人注目。
单千收起外套走到台前，朝里张望，屈指扣了扣台面:“服务生，来杯Energy。”
顾名思义，Energy是供给站特供的功能饮料。
服务生也不回应，放下给一桌客人的蛋糕又匆匆跑来招呼单千。这样温暖舒适的条件下，他仅是穿了件衬衫就已经前胸背后全湿透了。
他挽起袖子抹了把汗，准备开始下一项工作。
单千才发现，原来他是个哑巴。
而且，他给人以十分熟悉的感觉。
“谢谢。”单千礼貌性的微笑，将一百块钱塞进他围裙前的兜里，“小费。”
服务生惶恐，连连摆手，拿出钱双手还至单千面前。他又做了几个手势:“对不起，我们这里有明文规定，不能收客人的小费。”
年轻服务生见他不回应，有些不知所措，绞着手指——他一定是不懂我的意思。
近些年来随着人口基数猛增，残障人士这个大群体的人数也在迅速增长。现在几乎每一位在校学生都会必修一门课程——手语课。
所以，单千不可能不懂。
“嗯……我尊重你，和规定。这就当时这杯Energy的钱了。”单千转过身正对着服务生，没有用言语，而是以手语的形式回应。
服务生终于笑逐颜开:“谢谢您的理解，先生。”语毕，他方才注意到单千胸前的勋章。
每位焰旦星的公民都应当认识，那是属于奉法者的独一无二的勋章。
在这片土地，存在三方势力，但社会秩序的维护依靠依靠两类人，一是彰德者，人数极少，藏匿于尘世，鲜少露面；第二便是奉法者。
奉法者脱离国家机关，有自成一派的行事作风和制度体系。根据《奉法者守则》，专职管理对于城市内部有恶意扰乱治安的行为。
从出事到入刑一条龙服务全包。
“嗯……你们提供外送服务吗？”
服务生点点头。“不过是需要提前预约的，与您协商好时间之后我们才会安排机器人派送。”他又比划道。
“好，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基地里有需要可以通知。”
单千其实就是单纯想要个联系方式。基地里有充足的供应，且明确规定未知的外来物品不可随意入内，外卖想送也送不进来。
但这话那个服务生也没有多想，随手撕了张台面上的便签纸，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和编号。
“温邵砚——CZN7729590305”
日落时分，斜阳趋近地平线。
温邵砚用微笑送走了最后一家三口，便准备打烊下班。
转身之间，他倏地觉察落地窗边的单千。
晴霁的暖阳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散了满地，细碎的像金子。
温邵砚迎着光看过去，单千正悠闲地翻着杂志。他此前又点了一杯咖啡，此时咖啡也已见底。但他似乎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我们马上打烊了。”温邵砚奋笔疾书，写完了将纸递到单千眼下。
“抱歉。”单千恍然惊起，收拾了杂志物归原位，“为表歉意，不如我送你回家？”
温邵砚端起咖啡杯的手一抖，木讷地放下做了个手势:“不用麻烦了，谢谢。”
这大概是重大嫌犯才有的待遇，温邵砚心悸——他可受不起。
“你看上去很怕我？”单千忍俊不禁，“看你的公民编号你应该住在北区，我们顺路。”
温邵砚对外人一向内向，无论做什么总带点腼腆，不太会拒绝，也不愿与人纠缠。
他想不出什么措辞，只能微微颔首。
“请您等我几分钟。”
他脱了围裙，套上大衣，裹上围巾，旋即闪进后厨洗了杯子，又取出一袋新烘焙的长棍面包。他将牛皮纸袋凑到单千面前，艰难地向他示意:“晚餐。”
“辛苦你先抱着吧，我来撑伞。”
单千面向自动门，撑起伞，潇洒地步入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对温邵砚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邵砚把那一大袋面包往上托了托，躬身窜进单千伞下。
“你应该是步行上下班？”单千问。
温邵砚肯定。
“那就走回去。”
步行是最原始的交通工具，会使人疲倦，但也最有意义。
寒冷的空气中氤氲着两人呼出的热气。温邵砚有意无意地把脸往围巾后面藏了藏。
濡湿的夜色里，灯火更加明亮。
地面融化的雪水映照的霓虹灯流过温邵砚的眼瞳，五光十色的，好看极了。
他过往最享受雨中漫步，他喜欢淳朴的自然景观，也喜欢繁华的城市人文。
温邵砚自顾自低头向下看，分出神来规避路面上的坑坑洼洼。
笑意深藏在围巾下。
单千或许也能感受到吧，他希望如此。
到家了，温邵砚不留神差点走过。
他忙抽出一只手拽了拽单千的衣袖。
雨伞立即攲斜过来。
“到了？”单千驻足。
温邵砚感激地点了点头，他将怀里的面包送出去，和女孩递情书似的。但却被单千推了回来。
“留着自己吃吧。我走了。”
单千正转身欲走，忽又在温邵砚的注视下回头道了句“晚安。”
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人，温邵砚想。
当温邵砚拿来饮料时单千就注意到他体内蕴藏着一股暗涌的能量——那是彰徳者的能量。
单千可以确定他就是自己找了很久的人。
关于后来具体他是怎么把彰徳者找回来这件事，奚舒窈问过。但温邵砚不愿意回答，单千也不愿意回答，两人“沆瀣一气”，都来搪塞奚舒窈。
“单千，老实说，你是不是……哦不，他是不是和你签什么卖身契了？”奚舒窈再次在饭桌上围追堵截，非要弄个明白。
单千险些喷饭:“我怎么会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这话你别在他面前说。”
“怎么？”奚舒窈挑眉，洗耳恭听。
“……没怎么，算了，不告诉你。”
奚舒窈冷冷白他一眼:“嘁，没劲。”
回想起自己坑蒙拐骗温邵砚的场景，单千本人羞于启齿。
如果当时段清在场，他一定会痛斥单千。这分明就是他曾经搭讪路七白的方法，没想到直接被套用过来。
又土又尬，没有一点心意。
“唉，想帮你都无从下手啊。”
奚舒窈长叹一口气，继续吃她的土豆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奉法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