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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朝闻道(4) ...

  •   温邵砚是鬼门关不敢收的人。他醒于单千怀中,额头有些发烫。
      单千策马驰于风雪之中。
      天地肃杀,白茫茫一片。
      风刀不留情面地刺入他们的肌肤,想要一品鲜血的腥甜。
      单千的狐皮裘衣披在温邵砚身上,抵御卷挟悲凉的寒气,盔甲似的,无坚不摧。
      这是温邵砚去时骑的马,回来时还是它。
      温邵砚心绪恹恹的,伸手去触摸它的鬃毛。
      单千警敏地觉察到温邵砚的动作,截住他的手又握紧搓了搓,告诉他:“我们正在回家。”
      温邵砚冷笑,果决地推开单千。
      他无法说话,那就做无声的反抗。
      前行的速度被有意放慢,单千一手拽着缰绳,空出另一只手箍住温邵砚的腰间。
      他听到温邵砚说:“我晓得你现在不可能原谅我。别回想了,就当碎了的是一场梦。”
      热气撩过温邵砚的耳尖,伴随着可笑的谎言。
      温邵砚不回应单千,独自生闷气。他把单千晾在一旁,把气窝在心里,在与荒山白雪孱杂融合,为枯枝、为败叶,都不要为单千棋盘上的一步险棋。
      单千受过旁人的冷眼,他不放心上,但他不许温邵砚视而不见。
      “温邵砚!”单千倏地怒从心烧,引燃了导火线,“你现在甩脸子是给谁看?给我吗?”
      又一阵静默,表示温邵砚的赞同。
      “事到如今,你大概也不介意再多恨我一点了吧?”
      单千的双手全部脱离缰绳,他粗鲁地解开狐裘,拉下温邵砚的衣领,在他的后颈落下一个细碎深沉的吻。
      温邵砚顿时慌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拼命想要挣脱单千的钳制。
      一片温热烙印过的地方,就是他的印记,抹不掉。
      单千一手制服别扭的温邵砚,一手借力转过他的半身,拖住他的脑袋,方便去吻他。
      温邵砚的唇珠像红果,像鲜花,娇艳欲滴,等待采撷。
      他被单千攫住后颈,艰难地仰头接受。
      他紧咬的牙关是最后一道防线。
      但是他被单千整个儿拥在怀里,如同被一团烈火包裹,他怎么不会融化?
      单千把人家吻得羞赧了,使其产生了一种欲说还休的错觉。不过很快,温邵砚静下来,他用眼神警告单千,若是他再出格,他便要拉上他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可单千丝毫不在意。
      他拈起温邵砚的下巴,又吻下来。
      这个吻又落在温邵砚的脊背上,到颈侧,最后缠绵回唇齿间。
      单千了解温邵砚,连所有能刺激他的点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这次单千小心翼翼地探舌进去,一点一点挑起温邵砚的欲。
      温邵砚将最后一丝尊严与苦楚化作眼泪,倾数奉还给单千。
      “那就把你的眼泪都留给我吧。”单千想。

      进府的前一刻,单千才用狐裘卷好了衣衫不整的温邵砚。
      温邵砚浑身发烫,仿佛六神被摄、五感尽失的傀儡一般,木讷的迈开步子进入自己的屋内。
      他怕单千会再次侵犯便锁了门,关上窗,自己一个人蜷到榻上,悄悄地流泪。
      他全身疲乏,辗转反侧,想睡却又睡不着。
      单千并未出现,温邵砚也一直消沉到了后半夜。
      阒寂的深潭被人用石子扔出了一圈圈涟漪,素秋成了第一位闯入者。
      “砚哥,砚哥,你开开门。”她有些急切地叩门。
      他听到碗勺相撞的清脆声,便知素秋是替她的主人来给自己捎宵夜——她不是厨娘,从来没资格下厨。
      单千到底是放心不下。
      虽然心知肚明她是谁的“爪牙”,但是毕竟是个局外人,温邵砚不忍心让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吹冷风,于是拖着身躯,慈悲地把房门打开。
      “他让你来?”温邵砚提前写了张纸,代替自己开门见山地问。
      “果然瞒不了砚哥。”素秋反应过来,“你怎么……”她戛然而止,联想起温邵砚的遭遇、单千营救之后漠然的神情,而且单千不允许她过问任何关于温邵砚的事。这一切综合起来的结果不简单。
      她怕触及温邵砚鲜血淋漓的创口,不敢继续问下去。
      “砚哥,你把这粥喝了,我就不进去了。”素秋观察他面上的神色,“砚哥,你的气色不太好,早点休息,我不再叨扰你了。”
      素秋话音刚落,单千又接起话茬。
      “出来做什么?进屋待着——素秋,劳烦你了,回去歇息吧。”
      “额......是。”
      单千四平八稳地端着一碗汤药走近,却像讨债的债主似的气势汹汹找上门。温邵砚又羞又恼,急忙要关上门躲他。
      谁知单千一手扳住门板,半个身子横挡进来。温邵砚力道比他小了不是一点半点,加之他又发了寒热,更不如从前,自然败下阵来。
      “你的武艺都是我教的,还想反过来欺师灭祖不成?”
      单千一声声质问逼近,温邵砚一步步退后避让。
      明明还是春节期间,院里院外却没有一点人味儿,静得让他以为所有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温邵砚撞开单千,手忙脚乱地翻出纸笔,写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最后一字还未写完,他的手腕便被单千握住。
      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一朵墨色的小花。
      “怎么这样烫?”单千蹙眉,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他放下汤药又去触碰他的额头。
      又是在丞相受罪,又是被单千折腾,他不病才怪。这心知肚明的缘由,温邵砚不想理睬他。
      “先把这药喝了,我再去给你熬一碗。”
      温邵砚不动,反正他现在哑了,可以明目张胆地保持沉默。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过分。你倒不如以前知情识趣了,是我把你养得太好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单千语气平和,但话却极重,一字一句如同刀子剜在温邵砚的心头。
      温邵砚长发解散,显出一副病态。
      摇曳的烛火将他的面庞模糊了,漂亮但是苍白。单千更加看不清他的泪痕。
      单千大抵是有些后悔,又说:”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温邵砚乜一眼单千,又开始哭,委屈地哭,梨花带雨地哭。他讨厌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至少现在可以烦死单千。
      他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喝药。
      “你的眼泪真不值钱吗?”
      单千果真受不了温邵砚耍小孩子脾气,他仰头喝尽碗中的药,强硬地抓住温邵砚,喂进他嘴里。
      温邵砚被吓了一跳,一时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跌坐在床上。
      单千撩开温邵砚额前的碎发,顺带将他的头扬起。
      “既然逃不走,那就留下吧。”
      ............

      翌日日上三竿温邵砚才醒。他又花了半刻钟时间缓神起床。紧接着一方暖热的帕子捂到他脸上,替他洁面。
      是单千。
      他俩似乎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温邵砚脾气发了也就过了,不可能一直胡闹下去。但他确实是有些后怕。
      温邵砚受宠若惊,忙接过帕子自己动手,不敢去看单千是何反应。
      素秋来得不巧,端着一碗甜粥进来。她瞥见单千也在,便急忙刹住脚步,险些连粥带碗一起洒了。她站在门口思忖,不知是进还是退。
      “素秋,进来。”
      “是。”
      她理不清温邵砚和单千的关系,不能过分好奇就只能自己在心里揣测。
      温邵砚现在嗓子坏了,只能吃些流食,甚至喝粥都有些困难。
      他缓缓将帕子放回水盆里洗净拧干,搭在盆沿边上。他又拿过素秋托盘中的甜粥,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最后自己都受不了了,单千还耐心地等着。
      “阿砚,“单千喊他,”今后我教你手语。写字慢,费纸费墨还费手力。”
      素秋腹诽,她倒是喜欢温邵砚的字,至少她觉得赏心悦目。
      “素秋,你也要学,等府里下人回来了也都要学。”
      “是。”

      于是在温邵砚略显繁重的日程中又多了一项手语课。他白天去厨房打杂、料理偏院,晚上还要伺候单千,平常连看书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所幸温邵砚天资聪慧,一学就通,且触类旁通。年后单千的政事愈加多了起来,他没在这方面花太多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温邵砚安分守己,像是在暗处做事,没再惹出一点水花。
      单千感觉他主动与自己疏远。待在一起久了,两人之间反而莫名生了嫌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朝闻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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