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朝闻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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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虐雪饕，落在院里积了厚厚的一层。
温邵砚正跪在雪地上受罚，面色苍白如纸。
他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被人踹了一脚。
那人厉声呵斥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这月中还没过呢你就已经偷溜出府了？今儿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婢女的个头不够高，于是踮起脚为此时正怒目圆瞪的杨姑姑撑伞。伞有些摇摇晃晃。
杨氏挥起鞭子落下。
那鞭子气势如虹，划破偏院的寂静，重重落在温邵砚的后背上——力道小的人尚且能操使这鞭子，更何况是农妇出身的杨氏。
三鞭下去，皮开肉绽。
一道骇人的鲜血淋漓的伤口暴露在冷气之中。
鲜红的血珠沿着鞭子滴溅在雪地上，仿佛是绽开了一朵冶艳的红色小花。
温邵砚钳口不语，只是低眉顺眼，死死咬住下唇，一概不反驳。
“行了行了，别打了。”
与杨氏同年入府的季兰实在不忍心，从房里小跑出来遏制杨氏再次举起的手腕。
杨氏在下人里地位最高，又脾气火爆，大抵只有季兰有能力劝停她。
“季兰，你这次莫要再拦我。这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几次三番坏侯府的规矩。现在不让他消停一点，长此以往，其他人还不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婢女的小伞左右逡巡，不知该遮在谁的头顶上，无奈只好让出自己的位置，护住二位姑姑。
但季兰不受，她拂开婢女，将一件袄子拢在温邵砚周身。
“如今你也罚够了，收手吧。再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杨氏一时语塞，随即收起鞭子，“哼，最好别有下次。”说完她便怒气腾腾地大步走了。
季兰搀扶温邵砚进了自己屋，给他倒了杯热水。
“方才杨氏说的并没有错，她严律己也严待人，不会拿侯府的规矩开玩笑。案例违反规矩是该受笞刑，前两次都被你逃过了。我今日可以救你，但以后未必。”
温邵砚是忠侯单千麾下三千门客之一，可以说是最无用的那一个。平日里既不出谋划策，也不杀人越货，他只会下棋。
他不受待见，地位与府上下人差不多，每日也要出些劳力。他也投宿在偏院——一干下人的住所。
唯一不同的是温邵砚自个儿住一屋，冷清但是宽敞亮堂些。
“谢谢…姑姑救。”温邵砚的嗓子已经哑了，双唇也冻得麻木了。他侧过身，接受季兰为他处理伤口。
“血肉与衣物粘连在一起，必须将其撕开才能上药——我祖上开过医馆，我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一点，有分寸的。你要实在疼就喊出来，不碍事，我不会笑话你。”
按照季兰的年纪，可以做温邵砚的娘。哪有娘会以孩子的痛苦为乐的？
温邵砚微微颔首。
季兰盯着他垂下却仍明亮的眼眸，心中想了许多事。
温邵砚就食于侯府的年岁比季兰更长。他似乎是生性温吞，不愿意过多得喜形于色。
这样的人往往会为自己蒙上一层神秘。
“往后几天的活你都不用做了，我们替你分担。你就好好养伤。”
“谢……”温邵砚的话被打断。
“以后——最起码这个月别再犯禁了。”季兰是怜悯他，但完全不是用同情的语气同他说话。
“我知道了。”
厨房那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季兰，于是便派了个名唤素秋的小丫头过来催。
小丫头机灵懂礼，不破门而入，只站在门口等候。
“姑姑，您再不去，火候就要过啦。”她踮起脚，企图朝里张望。
“好，我这就来。”季兰应声。
她收拾好一排瓶瓶罐罐，又回头叮嘱温邵砚几句:“出来记得多添几件衣服，穿暖和些。”
季兰说完推门出去，与小丫头一道冒着风雪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朝闻道（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