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香》蒋会心

40、黑马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微微斜眯起眼睛，看来今日真是祸不单行，不远处聂将军正朝我这边走来，他穿着行军打仗时的铁盔钢甲，磨刀霍霍，看样子是刚从皇上那议事出来。

　　“奴婢拜见聂将军！”我施礼道。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见他无好脸色，便识相地退到一旁。

　　他斜睨了我一眼，右手持在腰间的佩刀上，在那一刻，我似乎就要以为他会猛地抽出刀来，杀掉我。

　　“怎么！怕死！”他的双目瞪起，“要是让本将军找到你杀害龙公公的证据，立马将你碎尸万段！”

　　我退后了几步，“将军息怒！”

　　“真不知道皇上喝了什么迷魂药，脑子不清醒！竟然相信你这个臭丫头的话！”他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捏紧，又似乎不屑于我多话，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哐当——”一声重响，像是碗盆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刚刚转过头去，又回过来。

　　“瞎了狗眼吗！连本将军的路也敢当！”

　　原来是一位小宫女不小心与聂海相撞，这莽夫竟开口大骂起来，小宫女吓得缩着脖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将军恕罪！”

　　“你以为自己有点差池，本将军不敢要你的命！”聂海的眼珠子瞪得黑白分明，好似要吃人一样。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心你的狗命！”聂海最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原先只知道这个聂海是个鲁莽的人，仗着有龙沧海撑腰，气势凌人为虎作伥！却不想也是这般愚钝。

　　我轻笑着，看着他庞大的背影消失在我的面前。那小宫女轻轻嘘了一口气，脸上有冷汗冒出。她旁边一位岁数看似大些的宫女嘀咕道，“真险！明明是他撞到你的。”

　　小宫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心被听到了，还没走远呢！”

　　大宫女吐了吐舌头，又张着脖子往聂海远去的方向瞧，“之前还不是仗着龙公公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龙公公都死了，有什么好威风的！”

　　“你没听说过吗！民间都有谣传，这□□的天下一半在于定王，一半在于龙公公！”小宫女见左右无人，放大了胆子。

　　“怎么说？”

　　“那虎符一半在定王身上，还有一半就在聂海的独子聂云白的身上！听说是个俊美的男子，可是性子却和父亲一模一样，是个非常残酷无情的人。”

　　“这我倒是听说过，可就是没见过。”

　　“最好别见，小心咱们的狗命！有一次……”

　　听到后面，我就无闲情再继续听下去了，转身蹑手蹑脚地离开。出了园子，我直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想来清茉那边无需我的照顾，就一头栽倒在被子上，迷糊地睡去。

　　不知怎的，这几天嗜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秀心刚从外面走进来，脸色疲劳，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累死了，昨夜，皇上和娘娘下了一夜的棋，害的我站在一旁跟木头似的，困得要死！”
　　我忙帮她铺好被子，“那快点睡一觉吧！”迟疑了一下，问道，“娘娘已是有孕之身，怎能熬夜！”

　　“我也不知道！”秀心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把头钻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我劝过了不听！皇上也任由着娘娘任性！直到皇上要上早朝了，才去休息，听说今天有哪个大人物要来，皇上要亲自无迎接！”

　　“什么大人物？”

　　“好像是……”秀心咕噜了一句，转过脸，埋进被窝里，“困死了，不说了……”

　　我笑着替她掩好被子，她的鼻息沉稳，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初阳已升，我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做，就把房间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洗了晾干，阳光穿过树枝笼罩在我的身上，我伸出自己的双手，景澈给我的药很好用，它正以一种神速的状态愈合着。不会过多久，我的手也应该变得如同清茉那般，纤细如葱了吧！

　　洗到一半，云意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待跑到我跟前，便急促地停了下来，理理头上的发髻。

　　“镜昙！”她的声音最近是变得越发甜蜜了，好像含了一口腻人的糖稀，“秀心呢？”

　　我拿食指抵在嘴唇上，轻声道，“你们昨晚可是侍奉了一整个晚上，这会恐怕是十头牛也拉她不起来呢！”

　　“今日皇上要亲登神武门迎接聂将军的部队，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也随皇上一起去。”

　　“聂将军？”我愣了一下。

　　“此将军非彼将军！这次的聂将军是聂海的儿子！”云意加以解释道，又面带桃花，“听说可是个百年一见的美男子哦！在战场上素有玉面罗刹一称！”

　　我不经意地哦了一声，云意又道，“既然如此，镜昙你随我一起去伺候娘娘吧！娘娘性子拗，这本是男人们之间的事情，她也非要去凑个热闹！”

　　我淡笑，一边动作麻利地把未洗净的衣服分开，放在一个桶里，擦干自己的双手。心想，这是清茉登上凤座的第二年，母仪天下，如今且又怀有身孕，恰逢龙沧海这个眼中钉死去，眼下的局势对于她来说，再好不过。她要趁机树立好自己国母的形象！储存能量，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和定王携着一众皇亲国戚朝廷大臣，早已立在神武门之上。御林军自高台处一直沿途往下，层层侍立着，整装待发，甲胄鲜明，锐气逼人！那镶红锦旗在风中呼呼地飘扬着，上面的□□二字格外鲜亮分明！

　　我和云意各持一边，扶着清茉一步一步地迈上城楼。沿途走过，将士们纷纷单膝下跪，高呼千岁！

　　清茉的父亲左相大人站在人丛中，脸上开花。也随着诸位大臣行参拜礼。

　　皇上亲自上前来迎接，“你非要逞强！城楼之上风大凶猛，岂是你能消受的！”

　　清茉敛眉淡笑，“臣妾哪有那般金贵！”

　　皇上顿一下，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一边盖在清茉的身上，仔细系好，“若是你有个闪失，朕怎向你腹中的孩儿交代，又怎向太后交代！”

　　如此一番郎情妾意，众人好不羡煞。我识相地低下头，装成什么都没有看见！

　　城楼之上果然风大，我和云意身着宫女一致的宫服，衣衫单薄。风只需轻轻一吹，便将我从头到脚冻到冰凉。

　　好在只过了一会，便有将士前来禀报，聂将军一众人已经到了城门外！再不多时，便依稀地看到前方人影耸动，战马训练有素地齐走声，将士们盔甲相互摩擦的哐啷声，还有那整齐地步伐溅起地满地灰尘！军容肃整，军威严穆！——聂将军的部队班师回朝了！

　　只见聂海猛地拍了一下墙壁，双眼灼热，“吾儿终于回来了！”

　　一道低沉冗长的号角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城门被缓缓打开。

　　突然一匹黑色的战马从部队中，脱群而出，那马儿毛色黑得发亮！好像一块上好的黑丝绸！浸润了天地精华，以至于灼然发光！它骄傲的仰首嘶叫着，前蹄耸立，长久地屹立着，似群雄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