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香》蒋会心

39、暗涌

　　“镜昙！镜昙！”我一走出殿外，秀心就早早的在门口等候着我，“你……你……”

　　我笑，“你什么呀，吞吞吐吐的。”

　　“哎呦！”她好像无法用很好的词汇来向我表述什么，跺了一下脚，就拉着我走到一阴暗处，又探出脑袋看看左右无人了，才缩回头。

　　我被她一连串的动作，给惹的发笑，“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样神经兮兮的。”

　　“我都听云意说了，你居然……”她指着我，双眼瞪的好大。

　　我徒然一沉，拍掉她的手，“你的性子直，以后少跟这样城府之深的人打交道，何时栽进去了都不知道。”

　　清茉现在越来越重用云意，而秀心这个自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却丝毫变得不重视了，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她却不以为然，对我凝眉道，“还说我呢，倒是说说你自个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做！诱惑也就罢了，想不到你还去盗取虎符。这可是杀头之罪，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抵的！要不是今日娘娘替你求情，你——”

　　我打断她，“可若是娘娘不说，又有谁知道这桩事。”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脸，看着一脸雾水的秀心，“好了，都不必再说了。承蒙娘娘启口，皇上已经饶恕了我！我早已是九死一生的人，我的命硬的很，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拿去的！”

　　她咽了下口水，不再多说什么。我觉得很累，就加快了步子，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几天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身心疲惫。好在亲手杀死了龙沧海，什么都值了。从今往后，我再也用不着为了留得一条小命，而委曲求全，而苟延残喘！我要活的正大光明！

　　一觉醒来，已经又是一天过去了，白日伴随着橘色的曦光降临在整片天地间。秀心的床铺已经整理的整整齐齐，昨夜太累，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就连今儿个早晨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知道。我简单地装扮了自己一下，就走出了门。

　　清茉是我的主子，我还是必须要去伺候的。

　　可是我做不到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的敏锐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仪态万千的女人，已经暗暗地针对着自己，好像不慎扎进手指肚里的一根微小的刺——而我也许就是那根刺。

　　“镜昙！”她喝完云意喂给她的补药，稍微一转脸，就看到了我，“为何站着不进来。”云意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滴溜溜地看了我一眼，就把手中的药碗递给身旁的秀心，“娘娘的早膳怎么还没送到，多什么时辰了，你快去催催！”秀心应了一声，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我微微低头，刚好和秀心擦肩而过，一边迎面向清茉笑着，“娘娘今日的气色真好！这桃花妆很是衬娘娘的肤色！”

　　“是吗！”清茉闻言，不免展颜，单手覆上自己的脸颊，“本宫还怕太过艳俗呢！”

　　我嫣然笑道，“娘娘姿貌非凡，哪会艳俗呢！”

　　清茉但笑不语，细细地盯着我瞧，“照本宫说，镜昙你倒是人比桃花呢！又是新的一年了！你也已经及笈了吧！”

　　我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单手搭在云意的手上，慢慢下榻，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肚子。“该是寻一门好亲事了！”

　　浑身一震，我抬头望向她，“奴婢愿终身不嫁，侍奉娘娘！”

　　她鲜红的嘴唇荡然上扬，鬼魅而又妖艳！她像第一次在拢翠庵见我时，那般怜惜地附上我的脸颊，“本宫的身边有云意和秀心就够了，而你，本宫又怎忍心让这么一副美妙的姿容，老死宫中。本宫知道你并不喜欢这宫里的生活，一直以来倒是委屈你了……”

　　我愕然，这一步尚未在我的意料之内，亦无言以对。

　　“放心，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嫁的太差。本宫改明儿就去求太后她老人家给你做主，指一门好亲事！”

　　我愣在那里，擅长察言观色的云意拿手肘捅捅我，“还不快谢谢娘娘！”

　　我想反驳，可是嘴巴张开着，竟无法吐出。清茉的双眼精明而又犀利地直视着我，直到我默默地垂下双睫。

　　“奴婢谢娘娘恩典！”

　　心思涌动间，外面有了低低的说话声，原来是御膳房特制的早膳已到，秀心率领几位宫女鱼贯而进。云意手脚麻利地动作着，看来这里是不需要我了，我在一旁淡淡地站了一会，便默然地退出去。

　　我有点恍然地走在路上，这个初春比起往年似乎更加温暖些，阳光和白云都是如此和谐。可是无奈人心隔肚皮，后宫之路漫长而又遥远。

　　想起刚才清茉对我说的那番话，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逞强了些，当时皇帝要给我赏赐时，我应该说要出宫！毕竟刀光剑影的生活，我很不喜欢。

　　“母后，这是前不久柔然国相赠的名花。”

　　“恩，不错，哀家甚是喜欢。待会摘几朵回去！”

　　前方人影斑驳，渐渐的，从花丛间走出了几位华服丽人。为首的却是一身素衣，面目慈祥。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上前几步就行礼参拜，“奴婢参见太后娘娘，习嫔娘娘，温嫔娘娘！”

　　“起来吧！”太后微微摆手，见我抬脸，仔细看了一眼，方笑道，“这不是皇后身边的丫头吗！”

　　“可不是，多日不见，倒出落的越发标致了！皇后姐姐还真是藏得住人！”习嫔话中带着明显的酸味。想起，上次与她相见还是宋婕妤在世的时候，心中难免浮想偏偏，有点不知其味。

　　温嫔正应了她的封号，人如其名，是个温婉的美人。她笑着打量我，“瞧你小脸红红的，可是冻着了，这太阳看似不错，可风却大着呢！你衣衫单薄，要多穿点才是！”

　　我微微感激地抱之一笑，“谢温嫔娘娘关心！”

　　“温嫔妹妹就是心善！”习嫔挽起温嫔的手，她挑衅地看着我，“皇后姐姐如今身怀龙嗣，你这个做奴婢的，要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照料着！可为何独自一人在园中游荡？”

　　对付这样的女人，我还是绰绰有余的。我随即脱口道，“皇后娘娘近来食欲不佳，喜食酸性的东西，奴婢想去采摘些酸枣，给娘娘解解馋。”

　　“既然如此，就早点去吧！”这时太后开口了，她看着我，鬓发上沾染了些微的晨露，眉目温和，“回去伺候好皇后！早点让哀家抱上孙子！哀家重重有赏！”

　　我淡然笑道，“伺候好皇后娘娘是奴婢的本分！太后放心便是了！”

　　“是啊！皇后姐姐凤体祥和，母仪天下！定能诞下龙子！到时，母后便可逗着孙儿玩了！”习嫔讨好着说道。

　　太后闻言不由喜上眉梢，“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又随即说道，“你们二人也要加把劲！皇上近来心情不错，会时常去你们那！你们也要早日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的。”
　　习嫔娇嗔道，“母后！这事也不是臣妾说了算的，急不得……！”

　　“倒是害臊了！什么急不得，皇嗣可是大事……”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离我越来越远，后面的话我听的不大清楚。我依然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直到她们走远了，才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