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犬霸狼》歇斯

46、046

　　生怕玩家从黑暗中走出，见光眼睛会难受，门外的世界灯光调得很暗。
　　狼封一踏过门槛就整个人放松下来，拖着脚步走到椅子前，脚一软就跌坐在长椅上，顺势躺下。
　　门的方向传来声响，睁开一看，张厌正保持着一个要跌不跌的姿势，手撑在旁边的椅子上，看来是没看见门槛所以被绊倒了。
　　“小心看路啊。”狼封笑着提醒。
　　张厌点了点头，挪到椅子上坐着，垂头直盯着地面，看来也是被累坏了。
　　灯光渐渐变亮了起来，最后变成正常的亮度，工作人员此时才走到他们身边，询问：“你们已经达到领取提示的门槛，请问有需要吗？”
　　狼封毫不在意这里都是外人，像条虫那样扭动到张厌旁边才坐直起来。“你想拿提示还是直接继续啊？”他让张厌作选择。
　　不过，张厌没有回答。
　　“小厌厌？”狼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没动也没回应，“喂？张厌在吗？”
　　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会是睡了吧？”狼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也被说服了，便伸出手晃了晃他，“你——”
　　张厌迅速把手收了回去，“没睡。”他淡淡地说。
　　狼封现在对那什么提示没有兴趣，“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他只想知道这个。
　　“有点冷。”张厌有气无力地说。
　　“屁！里面的空调又不冷，我这个才背心短裤的也就感觉刚刚好而已，你都穿长裤了。”狼封蹙着眉头，满脸的不相信，“大冬天的时候也不见你穿多厚的衣服。”他嘟囔道。
　　张厌没有作出回应。
　　狼封看着他的背影，愈看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他要一直蜷着身呢？“你该不会是胃痛之类的吧？”他猜测着，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要知道张厌这个人有多能撑，这绝对是有可能的！他急忙走到张厌面前蹲下，想看清对方的脸。
　　不看还好，一看惊人，张厌的脸色铁青，嘴唇泛白，还皱着眉头，一只手紧抓着领口的位置，看起来很难受。
　　“我艹你怎么啦？”狼封托起张厌的下巴，让他仰起头呼吸点新鲜的空气，冰冷的触感再次传来，“你哪儿不舒服了？”
　　张厌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可怕，便只是把头抬了一点。
　　虚弱的脸配上低垂的眼眸、抿成一条线的嘴巴，这让曾经霸气侧漏的张厌看起来好生可怜。
　　“需要送你去救护站吗？”工作人员也是被张厌这模样吓坏了，拿着纸杯走了过来，“这是暖水，喝了可能会好一些。”
　　“我没事。”张厌颤抖着接过水杯，又抖着送到嘴边，“提示你决定吧。”他接上了好多句话以前的问题。
　　“决定个屁！你这样还玩什么？赶紧说你怎么回事。”狼封难受得心揪在一起，“别以为不说就可以，我最多就耗到时间结束，直接回家。”
　　张厌这才抬眸看他，那眼神看着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我又没说不要他了……
　　狼封莫名心虚，用手挡住他的眼睛：“别这么看我。”
　　“我没事。”张厌重申。他不想狼封迁就他，而且他真的感觉还能撑。
　　“别逞强了！你看看你冷汗都冒出来了。”狼封忍不住加重语气，“要么说你咋回事，咱对症下药，要么咱就去救护站，让医生说说你咋回事。”
　　“啊？”张厌就像小孩子遇到不如意事那般撇了下唇，然后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
　　狼封并没有听见。“要不……您再来一次？”他赔笑道。
　　张厌不悦地抿着唇，又嘟囔了一次，但狼封还是没听清。“是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吗？”他都气笑了。
　　听到这句话，工作人员贴心地后退了几步。
　　张厌狠狠地瞪了狼封一眼，然后开始憋气，可能是想憋个大招。良久，狼封就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老子这是吓的。”
　　“……啊？”狼封这回是听见了，但感觉没听懂。
　　张厌的额角抽了抽。为免再被要求重说一次，他决定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我说我怕鬼所以这鬼样是被鬼吓出来的！”
　　……想笑怎么办？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心声，而狼封贴心地为大家演示了该怎么办：“噗哈哈哈哈！”
　　张厌恼羞地瞪着狼封，后者完全不受影响，更是变本加厉，笑着笑着就笑到地上去了。“小厌厌呐……”他枕在张厌的膝上，仰头看着对方。
　　张厌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耳朵却羞得变红了：“闭嘴。”
　　“厌厌啊，”狼封勉为其难地把他的狂笑往回收了点儿，“你既然怕鬼怕成这样，为什么还要陪我来啊？”他没发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却把“心疼”二字刻在了眼睛里。
　　张厌垂下眼眸，“一个人来没意思，不是吗？”他小声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伞？狼封微微一笑，心里某处彷佛被掰动了。
　　他暗自窃喜，却又有些失落，“要是郎君也一个人，你会陪他来吗？”他忍不住发问。
　　这句话听着像是在吃什么醋似的，狼封刚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但他收不回来。
　　该说是所幸吗？张厌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为什么要陪他来？”他脸上是赤祼裸的嫌弃。
　　先不说郎君的朋友满大街都是，要找肯定能找到一个有空的，光是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跟狼封不同，就注定他们不会得到相同的待遇；如果狼封只不过是他朋友，鬼屋这种鬼东西，爱去自己去。
　　所以，这是代表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非一般的吗？狼封不自觉勾起了唇。
　　“那……还玩吗？”张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狼封的衣袖。
　　“你不怕了吗？”狼封揶揄。
　　“怕。”张厌这会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但怕又如何，来都来了，要是不陪狼封走完，那未免太扫兴了吧？如果真想放弃，那么他一早就不应该答应要来。
　　狼封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再一会儿吧，我们还有不少时间呢。”
　　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你们算厉害了，连玩三场，一般玩家每被抓一次就要出来歇个一阵子。不少人命都没玩过三条，光是休息就花光了时间，直接进最后挑战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让他们别着急，至少先让张厌缓过来，别比他的鬼同事更像鬼。
　　“那我们就多歇会儿吧！”狼封下了决定，“话说回来啊，有没有提示的提示啊？”他把话题绕回最开头。
　　提示本身也是一种剧透，可以的话，他不想要这提示的。只是，他内心不想要，但大脑需要。
　　“呃……”工作人员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给出了答案，“其实这整个区域都隐藏着提示，不过算是高阶提示。”
　　“高阶？多高阶啊？需要高智商吗？”狼封问。
　　工作人员轻笑一声：“那倒不用，算是‘懂的人看到自然懂’的那种高阶。”
　　所以是高门槛的那种高阶啊……
　　狼封点着头，开始在房间里游荡起来。
　　也许是为了营造出鲜明的对比，这个休息区使用了黄色作为基调，让它看起来特别活泼开朗，也特别阳光。
　　墙壁上有好些关于这个鬼屋的海报，最亮眼的部分在于它那红色加粗的标题，那是一串英文。这可能是个原创字，狼封翻译不出来，只能从字里的“gray”推断出，大概是指灰色的什么玩意儿。
　　另一厢，张厌在座位上默默把水喝完，从脚底蹿起的凉意却还没散去。工作人员贴心地替他续上一杯，还借了一条毛毯给他披着。
　　有东西盖在自己身上，他这才觉得安心了些。“你看到哪里了？”张厌跟上了狼封的步伐。
　　狼封用手划出一小片：“这边看过了。”
　　张厌指向反方向：“那我从那边开始看。”
　　“嗯。”狼封应着，却抓住了张厌，冰凉的感觉从对方的手心传来，“你的水呢？拿着暖暖手啊。”
　　“不了。”张厌摇摇头，“拿着就想喝。”
　　“那喝啊？”狼封笑道。
　　张厌犹豫了片刻，小声地嘟囔：“一会儿吓尿了怎么办？”
　　狼封一愣，伏在张厌的肩头上笑得不能自已：“小厌厌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你是完全放飞自我了是吧？”
　　“没放飞，不过是以前没机会展露而已。”张厌回答，“我又不像你，才头一天认识人就把本性展露出来。”
　　“我哪有！”狼封反驳。
　　老实说，张厌并不认为这房间里能有什么有用的资讯，最有用的怕就是工作人员用来观察场馆状况的监控画面。
　　他想到这一点，狼封也想到了，于是他走到柜台上趴着看。
　　看看，这会儿不就把他不要脸的本性展露出来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没啥好看还是本来就能看，工作人员把显示屏转了过去，让狼封不用趴得那么辛苦。
　　“我——靠……”
　　身后传来张厌的惊呼，狼封猛地回头，只见他跌坐在地上，刚才已经好些的脸色又褪了回去。他目瞪口呆地望向前方，手把领口抓得只剩一个小口，再紧一些就能勒死自己。
　　“怎么了？”狼封连忙跑了过去，疑惑地望向张厌在看的地方。
　　椅子下，一张照片倒在那里，上面印了一张灰白色的人脸，没有眼睛，没有舌头，只有一片漆黑。
　　“我艹这……怎么会有张这样的脸啊？”狼封也被吓得往后栽去，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幸亏他一开始就是蹲着的，“别看了。”他捂起了张厌的眼睛。
　　张厌乖巧地点了点头，可当狼封把手移开，却发现他还在盯着那方向。
　　“你啊……”狼封无奈得笑了出声，“请问一下，那张脸能收起来吗？”他问旁边在憋笑的工作人员。
　　“绝对可以。”工作人员把椅子搬开，收起了那张脸，过程中全程用背挡着张厌的视线，没让他看到。
　　这服务绝了！
　　多亏了那张脸，张厌又得多歇几分钟，但并非全无收获。
　　每次眨眼时，那张可怕得令人反胃的脸都会在他眼前浮现。多浮几次，张厌就想起他之前是在哪见过像这么恶心的人脸了。“你还记得咱之前看的那套电影吗？”他问。
　　狼封呆呆地看着他，半分钟后，他也想起来了：“我艹！那套电影就叫这名字！”他惊讶地望向工作人员，“这是联名主题啊？”
　　工作人员没有回答，只是耸耸肩，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狼封兴奋得原地蹦了起来，“那快想想他们是怎么逃的！”他兴奋地说。
　　张厌哪怕是受了惊吓，还是比狼封清醒。“咱没看完。”他打破了狼封的美梦，“连他们怎么跑到厨房爬出屋外都没看到。”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狼封失望地垂下了头。
　　幸亏这电影的前半段不是光营造恐惧气氛和制造悬念了，也幸亏他们已经看到逃跑阶段。
　　这大鬼王除了他们已经摸出的会瞬移，还有小男孩摸出的没视力和听觉灵敏。也就是说，他们过去三次的失败，其实是因为他们被吓得边喊边逃了。
　　但关键肯定远不止这些。鬼屋一开始并没有明言这是联名主题，也没有限制只有看过这电影的人才能玩，所以提示一定还藏在鬼屋中，让没看电影的玩家也能猜中。
　　目前的一大问题是，大鬼王的鼻子应该没问题。根据其他鬼片的套路，这种杀人狂魔多半能闻到人的味道，然后追上去。
　　如果大鬼王又像第三次那样一来就出现在他们旁边，那他们光是屏息是没用的。
　　该怎么引开它呢？
　　张厌有个猜想：“地上那些保丽龙的树枝和石头是不是能用，它们不是会发出声音吗？”
　　“嗯？怎么用？”狼封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你觉得，它会信自己那普通的鼻子，还是那灵敏的耳朵？”张厌道。
　　“……喔喔喔喔！”狼封恍然大悟，转头看向工作人员，“是能拿来扔的吧？不会坏的吧？”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这就是提示的内容了。”
　　在掌握资讯的情况下，狼封和张厌挑战时就更有把握了，至少不会像一开始的无头苍蝇那样攻略。
　　知道张厌怕鬼，他们便改变了排阵。
　　背后没有长眼，对张厌来说，不知道鬼是否正从后走来，比看着鬼从面前步步走近更使他焦虑和不安。他们不再是两人背对背地前行，而是都望向前方。
　　他们也不是平排行走，而是张厌走得比狼封更前一步。如果狼封走在他身后，那么当鬼从后而来时，便会被狼封拦下，而张厌后退一步便能碰到狼封的事实，也令他更有安全感。
　　刚踏上旅途，他们便开始沿路捡石头和树枝。似乎是想让他们验证这方法是否有用，大鬼王很快便到达了。
　　一看到大鬼王，狼封随即向旁边扔了块石头。石头落地发出声响，大鬼王听见后便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在确定鬼王前进时不会撞上自己，狼封往自己后方扔了块石头，大鬼王一下子瞬到后方去。
　　成功！
　　两人继续前进，当他们走到很后面时，路基本上就不存在了。
　　狼封不清楚他们到底正在前往何方，他记得电影里，不论是那家人前往这栋鬼屋时，还是那个母亲带她的子女外出时，他们走的路也不是长这样的。
　　前方有一辆废车藏在草丛中，如果他们有足够好的记忆力，那么他们便能认出这辆车在电影的最开头出现过，但他们不记得了。
　　直觉告诉狼封，下一刻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要小心——”
　　话尾未落，车尾箱便“嘣”的一声弹开，一件衣服黏着车尾盖被挂了起来，乍看之下就像一个小孩从车尾箱坐直起来那样。
　　张厌被吓得马上后退了两步靠上狼封，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滑去。
　　狼封连忙架起了他。这车子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大鬼王肯定会到，而且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打发。
　　“要走了。”他贴着张厌的耳朵说。
　　果不其然，他们还未开始挪步，大鬼王就出现在车子旁了。只见它用力往车子一扑，废车马上变成了废铁，也难怪规则说被抓到会死。
　　知道目标不在那边，大鬼王便开始在四周巡逻。
　　狼封知道他应该丢出石头引开鬼王，但不幸地，他自己手上的石头都扔光了，其他的石头在张厌那儿呢。
　　他贴着张厌的后心，能清晰感受到张厌的心跳很急促也很用力，应该快到极限了。这时让他扔的话，没准儿会拿不稳，最后全丢到自己脚下。
　　自己手上是还有那个小黑棒可以用，但他记得工作人员说这东西很重要，所以应该是不能丢。
　　只能希望他们站的位置够偏僻，大鬼王这样盲目寻找时会略过他们吧。
　　大鬼王走了一圈后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凝重地屏住呼吸，也没有任何移动，可良久，大鬼王还是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
　　狼封知道这把输定了，便主动把手伸出来。他轻轻拍打张厌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狼封哥哥在呢。”
　　再次走出来时，狼封不客气地躺到地上，“到底是为什么？我感觉它本来不想走过来的。”他大喊道。
　　工作人员愣了愣，“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让我问问他。”说着便蹦着走开了。
　　看着他这么雀跃的背影，狼封一时有点无奈：“……好的，谢谢。”
　　头往后一仰，狼封看见张厌还停留在门前，脸色又是白得可怕，便从地上爬起将他扶到椅子上。
　　为了让他放松下来，狼封从后紧紧地搂着他。
　　工作人员走回来了，脸上带着憋笑失败的表情：“他说你们，或者是其中一个，应该是太害怕了，身体一直颤抖，把旁边的草丛抖得一直响。”
　　至于“你们，或者是其中一个”指的是谁，应该很明显了吧？
　　张厌叹了口气，用双手捂着脸，手肘架在膝盖上，崩溃道：“都去死吧。”
　　狼封笑着趴到他背上：“没事儿！狼封哥哥抱抱。”
　　不短暂地休息后，张厌的血色再次恢复了，可以开始下一段旅程。
　　在那之前，张厌去了趟厕所。狼封本来说要陪他去的，但被他用一句“滚”加一个羞愤的表情拒绝了，狼封只好无情地笑着目送他。
　　看到张厌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狼封走到柜台找工作人员们。“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帮忙？”他笑着问。
　　工作人员友好地笑了笑：“你尽管说，能帮上忙的话我们一定帮。”
　　“也不难，我就是想问问，我们接下来那次挑战能换成中配版的吗？要不然直接低配也行。”狼封问。
　　工作人员有些不肯定：“可是你还有一个回合。”
　　“我知道，但他似乎快到极限了。”狼封苦笑着望向卫生间的方向。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哦……那这是可以的。”
　　狼封还有些不放心：“简单模式会太过简单吗？像是Boss永远不会追上来之类。”如果被张厌知道自己迁就他，肯定会比那些大鬼王更可怕。
　　“放心吧，我们的演员演技很好的。”工作人员比了个大拇指。
　　狼封笑了笑，咧着嘴巴也比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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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跟上次的电影情节一样，也不怎么像正章。上次我是第二天多更一话了，这次我打算更个大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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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里：?-?小声地说一句老实话，你这篇文已经更过不少大粗长了，真没多稀罕。
歇斯：一～一哪有！前40章才两次7000以上，O3O反正我不管！所有7000以上的都是大粗长！
再哔哔一句，我平时写的草稿就是上面这种风格的，有机会给你们看看，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