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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   看到狼封华丽地离场,脸色同样华丽的教导主任也呆不住了,草草道别后便溜了。不过,她并没有拉上被赶出门外的狼封一起离开。
      将近一个小时后,校长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那是张厌来了。
      其实,他刚才是跟着郎君一起来的。按照计划,他应该在狼封离开校长室后走进来的,可是计划跟不上变化,那狼封被疯留在三中后,居然决定在敌营里搜捕张厌,那搜人时的模样啊,活像一只有狂犬病的狼。生怕他在半路上被人抓去打疫苗,张厌只好一路尾随。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狼封居然是真的没留意到屁股后的目标。
      “你可算来了!喝饮料吗?”郎君晃了晃手上空盒。
      “……不用。”张厌看到他一眼,眼中的嫌弃都快冲出来了。只因对方正毫不客气地横躺在沙发上,一个人就占去了四分之三张沙发,还有四分之一没被占走,主因是他身短、占不了。
      也难怪他这么喜欢闲着没事就到校长室来,有吃的、有喝的,还能躺成这个鬼样,简直比家里还要舒服。
      “不喝那坐吧!”郎君拍了拍身下的沙发。
      张厌翻了翻白眼,转而对校长打招呼:“校长好。”
      “坐吧。”校长微微一笑,没有多寒暄什么,直接进了正题:“听说是你打的王琥。”
      “嗯。”张厌应了一声。
      校长托了托眼镜,把笑容稍微收回了一点儿:“你应该知道这次跟你平时闯下的祸不同,也应该知道承认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
      张厌往后靠上了沙发椅背,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不就进局子吗?”
      听到他这般轻描淡写,校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进警局可不是交一份检讨那么简单,也不是交十份那么简单。”
      “我知道。”张厌说。
      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完全不是多少份检讨能相比的,所以他才不能放任别人把锅甩给狼封。他不需要别人帮他背锅,狼封也背不了他的锅;他是个走进校园的不良分子,而对方只是个不学无术、爱闯祸的学生。
      看着他一副“我懂得比你多”的模样,校长没打算劝他,毕竟为师者的职责是“教化”不是“包庇”,更不是“诬蔑”。既然知道是张厌犯下的错,想保护他,也只能在判罚的时候游说别人给他一个易于重新出发的惩罚。
      郎君看到他们一个两个一副“张厌明天就要上法庭”的模样,他就觉得难受:“这么愁干什么?又没人说要立案要告他,不就调查嘛?结果就是学生之间没轻重的打斗,可以选择庭外和解。”
      这确实是一种结果。
      校长无奈地笑了一声,希望真的是自己担心得太多太远了。“听说你暂时搬去跟郎君住了。”他换了另一个话题。
      “嗯,过两天就回去。”张厌回答。
      “不多呆几天吗?”校长跟郎君同时发问。
      张厌顿了顿,摇头:“不了吧。”
      “哦……”郎君失落地趴回沙发上。
      看到他这副模样,校长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医生有说你的伤怎样了吗?郎君说你们被骂得很惨。”又问。
      郎君重叹一声,脸更苦了。
      能被骂得不惨吗?张厌那天应急处理完居然就当处理好了,连缝合伤口都自己来,要不是他缝得好看,医生能把他削了!
      不过,彷佛被骂的人只有郎君一人,张厌压根就不在这事件中,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好了就行。”
      见郎君没有反驳他的话,校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张厌抿着唇扫了他一眼,犹豫了大半天,才将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同时拿出了一张折叠着的纸,把它放到校长面前。
      “这是?”校长愣了愣,拿起面前的小黑卡,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那原本是一张A4大小的纸张,也是那硬笔书法比赛的报名表。从没被墨水沾污的地方可以看出,张厌已经填好参赛者资料了,而且每一项都是真实的,并没有在搞事;背面也似乎都写好了,至少第一段和最后一句都有写上,而且是认真地写的。
      “不是故意弃赛的。”张厌别开了脸,“抱歉。”
      他应该是不常向别人道歉,简单的两个字,居然把自己的耳朵说红了。
      校长惋惜地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打翻墨水了?”
      “不是。”张厌说,“大乱斗呢,沙发都给掀了,把钢笔压爆了。”
      校长愣了愣,没想过答案居然是这样。“我知道了。”他把那张纸重新折好放进了口袋,“时间不早了,还没做饭吧?”他关心道。
      郎君一顿,扭头去看时间,发现都快要六点了,“啊!我忘了!”他鲤鱼一跃,从沙发弹起,像风一样冲向房门,“张厌走了!没饭吃了!校长掰掰!”
      “掰掰。”校长无奈得笑了。
      “我也走了。”张厌随之动身。只是,作走到门前时却停在了原地,迟迟没有拉门。
      “怎么了?”校长疑惑道。
      “你最近……有哪一天放学是有空的吗?”张厌问,“我想,也许我也需要给被无辜污蔑的同学一个交代。”
      校长呆呆地眨巴着眼睛,过了好n阵子才明白了张厌的意图。他轻笑一声:“过几天吧,我亲自‘押’你过去。”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中的校长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幼,无情地笑了出来,嘲笑的那种。
      校长桌前,张厌一本正经地说着:“我是来为自己的不良行为间接导致贵校学生狼封被诬蔑,使其心理受到伤害而道歉的。”说着还半弯下腰,可见诚意十足,“还烦请您将我的歉意转达给当事人。”
      一中校长自然知道自己学校的教导主任干了什么,那天听三中校长打电话来,说过几天要带个学生过来,心道这人可真会玩,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在打脸,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会玩:亲自把人押过来,顺便把自己也给搭上。
      他们愈是认真,事情愈是搞笑,一中校长终是没绷住,便索性放声大笑了起来:“我不觉得我有必要亲口告知,我也相信当事人已经知道了哈哈哈哈——”
      而后,赔礼就在这么“轻松”的情况下结束了。
      在离开办公大楼后,羞耻心终于反应过来了。校长局促地以拳掩嘴,轻咳一声:“……我以前都没做过这样的事,还真是个特别的体验。”他心里盘算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对方坑回来。
      “嗯,真特别。”张厌也重叹了一口气,声音难得带上了别的情绪。他从来没试过这么丢人,如今却为了一个不熟的人的面子干出了这样的蠢事,他现在只想回到几天前,把当时的自己给杀了。
      听到他话里对生命的倦意,校长在他的背上轻拍两下以作鼓励:“是丢脸了一些,但也不失为一个有意思的高中回忆。”
      张厌没有回答,他对这个说法存疑。
      对狼封来说,这或许是个挺有意思的回忆,毕竟堂堂三中大佬用他的面子来挽救自己的面子,这绝对足够让他在整个高中生涯,以及往后每一次的高中同学会中拿出来炫耀。
      而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但前提是他跟狼封的关系不是一直维持在现在这个状态,当然也不是更差的状态。
      如果他们交好了,那么作为朋友,他能时不时把这件事拿出来,在狼封面前邀功,然而他并没有想到这里。这对他来说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或者说,对狼封来说,想跟他交好是件不现实的事,郎君就是个好例子。
      突然间,校长停下了脚步,看着远方正在奔跑的少年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年轻真好啊,多精神。”
      张厌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循着校长的视线望去,那里有狼封的身影。“别告诉他,再吉——”他抽出了两秒钟警告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起跑,所以最后一个字只有声母传到了校长耳中。
      “青春呐……”校长再一次感叹。
      距离张厌消失在视野范围大概十秒钟,狼封“姗姗来迟”。“张……张厌呢?”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校长看着身侧空无一人,对他说:“走了。”
      “走了?”狼封激动地追问:“走多久了?往哪走的?”
      校长耸耸肩:“不知道呢。”
      “可恶,又让他跑了!”狼封重叹一口气。
      他失望地抿着唇,盯了眼前的人良久,“他们说您带他来……向我道歉?”他不肯定地问。
      校长挑了挑眉。他真的很好奇,第一个知道的外人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虽然今天极有可能是张厌自己放出去的。
      当然,是通过郎君,而不是他亲自做的。
      “这个嘛……”校长推长了尾音,“是张厌自己要求的。”他勾着一边嘴角笑了起来,这嘚瑟的模样简直跟郎君一模一样。
      他在心里腹诽:张厌只让我别告诉他,又没说不能告诉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指“别告诉他自己往哪个方向跑了”呢?
      再说,我又没答应他。
      这郎君啊,在三中呆了这么久,成天闲着没事就往校长室跑,一呆就是一整天;校长半点好的他没学到,倒是让校长在他身上学了个精,比如各种强行合理化和耍赖。
      听到这话,本想打道回府的念头瞬间被扫开。狼封的狂犬病再一次发作,这次他绕着整区跑了一圈,确定张厌没留下半点踪迹才停了下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愤然地把东西往床上砸去。
      “可能是想玩躲猫猫吧?”郑庆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你们大佬多会玩。”
      “谁要跟他玩啊!”狼封气噗噗地拒绝了张厌没有向他发出的邀请,“别让老子知道他住哪!”
      江流台瞥了他一眼,揶揄道:“住哪?然后呢?蹲他吗?”
      “噗……”似乎是又脑补出什么有趣的画面,岑国师笑喷了。
      不过,他脑海里的画面无法跟旁人分享,郑庆华不明所以:“你怎么啦?”
      岑国师笑笑:“就是突然想起,戒烟的、保护失败的、打王琥的、帮他澄清的、来道歉的,通通都是同一个人。”
      当然还包括了在狼封生病时守在宿舍外的,还有狼封在三中乱逛时跟在他后面转——不过后面这件事岑国师不知道。
      “然后呢?”郑庆华追问。
      江流台对于“然后”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放下书本,木着一张脸转头,无奈道:“……岑啊,你知道你把卧蚕笑出来了吗?”
      “是吗?”岑国师瞪了瞪眼睛,手指按在卧蚕上,试图将它抹平。不经意间看到狼封,那被抚平的卧蚕又被挤出来了:“呵呵呵呵呵呵呵——”
      小腐男突如其来的笑声比秋天哪一股风都要凉,宿舍里头的几人纷纷打了个大冷颤。
      “什么啊!”狼封崩溃地问。
      岑国师看着他又傻笑了几声,但还是没有回答。
      没想到一三中大佬的爱恨情仇也跟着世袭呢!
      强强真香。

      那天过后没多久,一年两度的期中考就来了。也许是怕这些不良学生考出个新境界吧,这场打架风波迎来了中场休息。
      一中期中考的时候没那么讲究,座位上的安排还是保持跟平日上课一样。倒不是不担心这些学生会做出什勾当来,而是学校相信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觉得学渣就会跟学渣坐在附近。
      他们谁也不比谁厉害多少,让他们一起讨论,出来的成绩没准儿还更差呢。
      至于有没有例外嘛……老成看着座位表左方的位置,笔尖在“江流台”三个字上戳了戳,这是个学霸跟学渣混在一起的例子。
      要换个位置吗?老成沉思了片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开学时打听回来的消息没错,这四个学生在高一的时候也是这样坐的,而其他三人的成绩还是那个鸟样。尽管不排除他们离了江流台后,成绩还能更精彩,不过……
      就饶了他们吧!绝对不是因为觉得那诚实的纪委同学也在当中,可以考完试之后去套他的话,绝——对不是。
      与此同时,学渣们正在奋笔疾书。
      “咔咯”的一声,宿舍门被打开来,紧接着的是一阵“唰啦”的声音。抬头望向,狼封跟郑庆华正在慌张地把桌面上的书本和纸张收拾干净。
      “啊……”岑国师一愣,眼睛慢慢向上瞟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跟在后头的江流台探头一看,不由笑了:“学渣们,这么勤奋啊?”
      “要是学霸给力点儿,我俩用得着这么勤奋吗?”狼封酸溜溜地哼了一声,严正批评道:“自私的学霸。”
      江流台无奈得笑了:“自己聪明点儿不就不用学霸给力了吗?不给你们抄还错了?”
      “当然错了!”郑庆华也加入了批评队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像知识这种好东西就应该要分享!”
      “少替你们的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找藉口,也少道德绑架我,我跟你们说,没用!”学霸如此说。
      学霸和学渣的眼神交会,在半空中盯出了一道闪电。双方战斗力相若,谁也不输谁,于是他们把视线转到唯一一个没加入战争的人,他将会是胜利的关键。
      “你说呢!”他们同时问。
      岑国师看了看学渣们,又看了看学霸,虽然学渣们所在才是他的归宿,但可惜,他并不能跟他们并肩而行。
      “我……比较喜欢自己写卷子。”他尴尬地笑了两声。
      江流台挑了挑眉,轻蔑地看着学渣们:“听见了没有?自己写。”
      狼封恨铁不成钢,不过也没办法,按岑国师这性格,他能在作弊的半途自己举手向监考老师自首。
      “太老实是会吃亏的啊……”他苦口婆心道。
      “这我认同。”江流台连连点头。
      在这一点上,学渣和学霸达成了共识。
      因为自私的学霸不愿意分享,学渣们也能自己努力,各种多式多样的“努力”。
      一周后,期中考成绩出炉。
      看到成绩的瞬间,老成都懒得去盘纪委了。全班四十四人,这宿舍四人之中考得最好的江流台是第五,实力一般的岑国师将近三十,而剩下的两个分别是四十一和四十二;谁前谁后也都不重要了,反正差别不大。
      没办法啊,学渣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考试这么难,让他们把书拿出来翻也不会写,更何况只是小抄,所以情有可原。狼封安慰自己说。
      老成也安慰自己说:至少这段时间他能轻松点儿了。根据过往经验,在成绩排名公布前两天开始,到公布后一星期内,学渣们都会表现得十分乖巧,争取老妈下手能轻点儿。
      只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身为头号头痛成因的狼封并不在这一列中。不是因为他家里极度开明,而是因为他目前是个无家可归的少年,压根就没人骂他。
      还是有好处的嘛!狼封开心地想着。
      不过事情反转、反转、再反转,某位无家可归的少年才刚感受到无家可归的快乐,却在没多久又只剩下可怜了。
      期中考后,秋意很浓。渐渐地,宿舍里没有人再要求要开空调,有时候连风扇都不开了。
      因为狼封懒得套被套,于是刚开学那阵子带回学校的,是一条一体成型的厚被子;夏天开空调的时候盖着刚刚好,可是到了秋天,盖着就觉得热,不盖吧又太冷了些,结果是时常半夜里,他要么被热醒,要么被冷醒。
      而这一晚,他是被冷醒的。
      不知道老天爷今天怎么了,在三、四个小时前,室内的温度计显示气温是二十七度,可是现在的气温只有二十。
      狼封打了个哆嗦把被子拖来盖上,却在没几秒钟后又热得把被子揭到一旁,接着又冷得受不了了。他随便用手背往鼻子下一抹,爬下床去,在衣柜里翻出了好几件外套,准备拿来当被子。
      刚想回床睡觉,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岑国师看到衣柜前的狼封有点惊讶,“我吵醒你了吗?”他小声地问。
      狼封摇摇头,扬了扬手上的外套,“我冷醒的。”
      “哦。”岑国师抿了抿嘴,“要不你拿我的被子吧,我去跟江流台挤一床。”
      狼封对这提议很心动,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为什么不能我跟你挤一床?”
      岑国师一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整晚上上下下的,他习惯了,你……应该是还没有。”狼封发烧的那阵子,他们也有挤过,结果是每次他要下床时狼封总会有所察觉。
      这个夜晚已经没剩多少了,狼封便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打算等明天再继续!他接过岑国师递来的被子,滚回床上去,同时把刚才拿的外套丢回楼下。
      嘿!睡觉!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节奏太快了,安排个中场休息冷静冷静。
    后面又要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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