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阁》执笔画春妆

58、完结章

　　回到府上，姜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日近黄昏才开门出来，门外红豆和无影她们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无影，遣人去跟长公主说，今晚中秋夜宴我要给陛下献舞。”

　　众人：“……”

　　大家都不明白早上齐盛究竟与她说了什么，她自从天牢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不吃不喝的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一出来就说晚上要献舞，她们心中都很困惑，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怕惹她心烦，不敢多问。

　　她向来是个稳当的性子，从不会胡来。

　　时辰将至，红豆重新给姜瑶梳妆，换了一身衣裙便随着她一起入宫。

　　姜瑶在宫门下了车，远望着里边重重高墙，宫殿巍峨耸立，朱墙碧瓦，暗红宫灯轻轻摇曳。

　　她踩着汉白玉堆砌的石阶款款而上，有一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这皇宫这条路她自幼时便常走，殿宇宫墙依旧，引路的宫女亦是面善可亲，她却觉得这里的气息比以往多了一份压抑，压得她无所适从。

　　中秋夜宴设在御花园，姜瑶抵达御花园时许多大臣贵女也都到场，宴席之上流光溢彩歌舞齐鸣。

　　姜瑶随着引路的宫女来到她的位置上，一路上遇见了许多熟人，却无人与她打招呼。

　　以前只知姜瑶是个无依无靠的女纨绔，当面辱骂也是常有的事情，可自从两年前得知她是四方阁阁主之后便无人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唯恐她报复。

　　姜瑶也不甚在意，悠然的在席位上落座，这时御花园入口处忽然喧闹了起来，姜瑶侧首望去，见被一帮人簇拥着往里走的季家祖孙二人。

　　季荣和季长峰一身铠甲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抵是刚刚抵达京都便赶来赴宴。

　　两年不见，季荣的身量又高壮了许多，人也黑了些许，就连眉眼间那一抹意气风发也添了三分沉稳。

　　季荣也发现了她，遂从众人之中脱身，来到她的面前，正要说什么便听见有人捏着嗓子喊了一声“陛下驾到。”

　　季荣愣了片刻，才在旁人劝说下前往自己的席位，临走前还朝她低声道：“待会儿再说。”

　　当今陛下年方十七，他一身明黄龙袍来到花园尽头的主位上，身侧跟着逐月长公主，受了众人一拜之后喊了句“平身”。

　　众人起身坐回自己的席位，姜瑶刚坐下便听见陛下同季荣寒暄了几句，随后让人传旨，大抵意思是季家劳苦功高云云，封季长峰为定北侯，可世袭六世，季荣封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另赐金银和上等布匹等财物。

　　下边的人皆议论纷纷，都道这是季家应得的，开始搓手对季荣谄媚奉承。姜瑶对此却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点讽刺，这份荣耀早在二十多年前季家就得到了，就因季老将军替她父亲说话，先帝便将曾经封赏的世袭侯爵随意收回。

　　当今陛下与先帝给季家的封赏几乎一模一样，封号还是定北侯，亦是世袭六世……

　　正当姜瑶思绪飘远之时，忽然有人拉了她的衣袖。

　　“小姐，陛下在喊你呢。”

　　姜瑶看向红豆，又将视线移向主位，见陛下和长公主都在看着她，她连忙起身来到中间行礼。

　　“姜丞相蒙冤，朕如今想起仍旧痛心不已，而今姜丞相之女继父之志，已经辅佐朕十年有余亦是朕的一大功臣，不知姜小姐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天子的一番话引得文武百官惊诧不已，没想到四方阁一直在辅佐陛下，顿时对姜瑶刮目相看。

　　姜瑶不知道陛下此番叫她出来的真正目的，只好拿捏着分寸回话，“回陛下，这是臣女分内之事，不敢讨要赏赐。”

　　“姜小姐之功朕都记在心里了，赏还是要赏的，就封你为乐安县主，并且朕知你为了辅佐朕，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误了，朕于心不忍，所以特意让各位大臣带了未婚儿郎前来参加中秋宴，今晚这场夜宴除了给季家军接风洗尘，朕还要替你寻一门好亲事赐婚，你且先看看这里可有你钟意的郎君？”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世人皆知姜瑶声名狼藉，谁都不愿娶她。

　　姜瑶没料到皇帝会有这么一出，连忙道：“陛下……”

　　端坐在主位龙椅上的少年打断了她的话，他朝众人道：“各位有所不知，姜小姐并不曾养面首这外头的传言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隐藏身份的无奈之举，说来这都是为了辅佐朕，朕今晚在此为姜小姐担保，她仍旧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姜瑶：“……”
　　她何须别人来担保？
　　她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集聚在她的身上，其中有一道十分灼热，她侧眸望去，撞上了季荣的视线，他单手捏着酒杯，正幽幽的看着她。

　　姜瑶将视线移向逐月，逐月似乎明白了什么，遂开口道：“陛下，姜姐姐今晚准备了一支舞要献给陛下呢，不如先赏舞再谈赐婚之事？”

　　皇帝见自己的同胞姐姐替她说话，只好应下，待姜瑶前去换了一身舞衣登台起舞时，逐月和皇帝的脸色瞬间白了又白。

　　她跳的是‘英魂千军舞’，此舞是姜瑶少时所创，鲜少人见，姜瑶还是公主伴读时的时候，倒是在逐月和皇帝面前舞过数回，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们姐弟二人却深知此舞的跳法，今晚她所跳的并非是真正的‘英魂千军舞’，而是改编过的。

　　姜瑶是领舞之人，她身旁还有数名伴舞，这几个曾在她少时陪她一同练过此舞，虽有多处改动，但她们都还勉强配合得还算默契。
　　众人皆是一身劲装扮相，手执一把长剑，正在刺向她身后的一名舞姬，姜瑶一剑解围，然而她刚救下的人却领着其他的舞姬一同刺向她，姜瑶几经旋转，避开锋芒，从后背一剑刺死恩将仇报之人，那人配合着她装死倒地，其余舞姬纷纷退散，此舞也到此而终。

　　此舞为剑舞，端的是荡气回肠的凛然之风，姜瑶身为领舞，更是将飒爽之姿舞得极致，况且她本就生得美，又美又飒的一段舞姿让在场众人都看得入迷，最后赢得了满堂喝彩，对她的评价由贬转褒。

　　“没想到姜小姐还能舞出如此美妙的剑舞，真是大开眼界……”

　　“她一介女子竟能凭一己之力为姜家昭雪，还创立了四方阁扶持陛下，可见她的才华并不输于世间男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瑶真是才貌双绝……”

　　“……”

　　姜瑶献舞的目的并非是夺人眼球，博得称赞，她没料到这一舞竟赢得如此大的响应。

　　但她看端坐主位上的皇帝和下边逐月的脸色就知道，她方才舞的这一段剑舞，他们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这一段剑舞颇有点农夫与蛇的意思，但是她要表达的意思是农夫不但没死，反而还反杀了恩将仇报之人。

　　她想以此舞来点醒皇帝，她虽是臣子，但若是皇帝不念旧功要杀她。
　　她亦敢弑君！

　　而且，她有这个实力。

　　夜宴酒过三巡，宴席上许多道灼热的目光频频投向姜瑶，姜瑶竟似不察，仍旧宠辱不惊的安坐席前。

　　季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些醋味的连灌了自己三杯醇酒，他忽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将她深藏金屋，断了这帮人的心思！

　　经过方才一舞，皇帝要赐婚的兴致显然已经败尽，姜瑶乐见其成，扯了句身体不适便要离席回府，皇帝青着一张脸摆手应下，姜瑶离去时见他招了身后的公公，不知附耳在说什么。

　　姜瑶没多作停留，领着红豆一起离开了御花园，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深宫高墙一道接着一道，两人从来时的路往回走，丝竹喧嚣之声逐渐绝于身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姜瑶觉得不对劲，她时明明记得这条路上十步有一守卫，时不时的还能遇上巡逻的禁卫军，可此时她已经走了许久竟没见到一个守卫的人影，更从未遇见巡逻之人。

　　姜瑶驻足，扫了一眼四周，随后转身往回走，步履危急，红豆不明所以，愣了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跟上。

　　“红豆，我们可能遇上麻烦了。”

　　此时最好的保命计策是赶紧回御花园，然后等待宴席散了之后再同季荣他们一起出宫。

　　“小姐，怎么了？”

　　“陛下已经对我动了杀心了。”

　　“啊？？？”红豆不及无影聪明，但也知道姜瑶不会拿此事玩笑，急得她红了眼眶，“小姐，夜影卫都在宫外进不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回御花园，那里有那么多的文武百官，陛下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她今早在天牢里听了齐盛的话之后，并不能确定真假，这才想着以献舞来试探陛下，若是陛下没有动她的心思，自然也就不甚在意，只当是一段舞看看便过去了，可结果是，陛下的确存了要杀她的心思。

　　只是她真没想到陛下会在皇宫里下手，如今皇宫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死在皇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难道就不怕世人说他过河拆桥，冷血无情的坑杀功臣？

　　“陛下怎会如此狠绝？竟不顾念小姐这十年来辅佐的功劳！”

　　“大抵是四方阁的势力实在太大，让他害怕了。”
　　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她是如何从权倾朝野的齐盛手中一点点夺权，并且成功扳倒的。

　　她曾经也不敢相信陛下会出卖四方阁，出卖她，但今日种种又让她不得不相信，他两年前的出卖，恰好让四方阁和齐盛两败俱伤，而陛下只需坐收渔利。

　　功高震主她还不至于，但是四方阁是天下第一情报网，更有诸多江湖豪客追随，她虽无震主的兵权，却有可颠覆江山的实力，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皇帝首要除去的一大隐患。

　　所谓树大招风，四方阁已然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两人往回走没多久便被几名黑衣人拦下，姜瑶回头，见后边和四周也有人，约摸二三十人，正在以合围之势在慢慢靠近。
　　“小姐，等下有机会你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跑，我断后。”

　　姜瑶还没来得及回应，那群黑衣人便朝两人攻来，入宫不得佩戴兵刃，红豆此时是赤手相博。

　　姜瑶有轻功的底子，躲过数次攻击却无论怎么努力都跳不出包围圈，她迅速思量着能保全两人的法子。

　　季荣在宴席上没坐多久便也向皇帝告罪离席，他追了姜瑶一路，刚追到此处便发现有人竟敢在宫墙之内公然行刺杀人，没空深思当即上前将他思念了两年多的人护在身后。

　　两年未见，他的武力更甚从前，夺了其中一人的大刀一劈一横扫，便要了三五人的性命。

　　“住手！”
　　一道凌厉的女声由身后传来，众人往后循声望去，只见逐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宫墙之下，正蹙眉看着他们。

　　“放她们走吧，有什么事情本宫一律承担。”

　　说罢，那群黑衣人果然收刀，杠起倒地的尸体便匆匆离去。

　　姜瑶望着逐月，道了声谢便与季荣一道往宫门走，不曾停留，亦不曾回头去看身后的逐月。

　　三日后，齐盛被斩于西郊法场，因是谋逆与诸多大罪，被贬为庶人，不得入皇陵，不得立牌祭拜，只裹了张草席丢入乱葬岗。

　　姜瑶将宫里的眼线撤回，只留了几个刚刚入宫的新人，天下第一楼也倒手转卖，四方阁从此转明为暗，令人难寻踪迹。

　　合作十年，皇帝知道太多四方阁的秘密，她做这个决定是为了保全四方阁。

　　秋高气爽，山野一片黄色，落叶铺了满地，姜瑶轻轻拂去墓碑前的枯叶，摆上祭品等物。

　　“父亲，母亲，大哥，还有九族的亲人，齐盛已死，你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此处是姜家的陵墓，姜瑶站在遍地坟头的山里，大仇得报，可她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她的亲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不知站了多久，眼前忽然闪进一道人影，她有些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那人躬身蹲下，自顾燃香插上，头也不回，“我来给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子上柱香。”

　　姜瑶：“……”

　　她正想说她还没答应嫁他，他忽而回头冲她暖暖一笑，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星辰，她禁不住晃了晃神。

　　她笑着面朝亲人的墓碑道：“父亲母亲，女儿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季荣，是女儿未来的夫君。”

---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侯爷宠妻成瘾》正在更新，快来收藏观看叭！
　　又撩又欲，又痞又狠的大豺狼男主×外柔内韧娇软小白兔女主
　　苏玉昭性子柔善，姿容国色，苏家上下无一不宠着她，京中诸多贵公子都垂涎她的美貌，惹得贵女们心生嫉妒。
　　家道中落时，她被迫嫁给一个濒死的人冲喜，和离后被杀人如麻的忠勇侯缠上，许多贵女幸灾乐祸的笑话她，直言她迟早死在忠勇侯手中。
　　马球会上，苏玉昭被惊马吓哭，贵女们亲眼目睹暴戾的忠勇侯在温柔的哄她。
　　嫁给忠勇侯之后，受封二等郡夫人的诰命，见面时她们还得向她行礼陪笑，连与她同席都不配。
　　——————
　　世人皆知忠勇侯宴青性子暴戾，为争功名舍弃生父，还瞎了一双眼，终日以白绫覆眼，却不知他拼了命的屡立战功全都只为一人。
　　他十年在刀口争功名，如今身居高位，她刚好及笄，正打算回京提亲，却发现她已嫁人为妻。
　　苦等十年一场空，午夜梦回时见她含羞带怯，轻摇他衣角软软的喊他一声：“夫君。”
　　然而，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好在成亲没几日她便拿了和离书，从此嫁娶自由。
　　他数次登门提亲被拒，苏家长辈皆视他为蛇蝎猛兽，不堪托付，十年积攒的聘礼迟迟抬不进苏家大门。
　　提亲不成：那就先偷心吧。
　　偷心指南：予她所求，赋她一世安富尊荣。
　　PS：七岁年龄差，双洁，男主他很是痴情，他眼睛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