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识君》濯欢

4、第 4 章

　　林君只见他不由分说的劈砍过来，赶忙抽身闪开，岂料他又横刀一扫，逼得林君不得不在地上翻了个滚才堪堪退出他当下的攻击范围。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不听人说完话就动手！”
　　没承想那个人比他还理直气壮的回嚷道：“要进谷，就得打败我！”嚷完，又立刻提刀上前与他纠缠起来。
　　“我又没说要跟你打！”林君左闪右闪脚下步法飘忽不定，尽量闪避着迎面而来的攻击。
　　然而对方却仿佛疯了般招招狠厉，逼得他连连后退，不得不取出袖中匕首搏斗起来。
　　他本是禁阁弟子，习的都是些暗器机关，劲弩远攻之式，君明剑庄武学全是半路出家。季远珩虽然教的仔细，但林君毕竟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时与他近身缠斗了一会儿，已经隐隐有些吃力。稍不留神，便被他手中的鬼头刀，蹭着左臂划过，登时衣袖破烂，点点血红从破口处渗出。
　　“你一直逃，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傲慢道。
　　林君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伤口，眼神缓缓放冷，似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抬起头来笑吟吟道：“说的有道理。”
　　话音刚落身形一晃忽然不见踪影。
　　那人惊异的瞪大眼睛，见林君就在自己面前忽的消失无踪，提刀上前，一劈落空，怒声喊道：“这是什么邪门歪道？你人呢？出来！出来！”喊完手中翻转，反握刀柄转身一劈，依旧落空。
　　两次猛攻皆是扑空，他额上也冒出汗来，便更加狂躁地对着身边空气乱劈乱砍，毫无章法。
　　“我在这里。”
　　林君隐在一个角落里见他招式大开大合，捕准一个时机，趁他抽刀翻身之时门户大开，指尖轻弹，嗖的一声，那人的侧颈便钉入一枚银白钢针，钢针的尾部连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饰片，镂刻着四瓣梅花的图样。
　　那人还未察觉到自己已经中了林君打出的梅花针，见他从一角现身，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去。不料才走两步便痛苦的单膝跪倒，靠着刀撑住地才没有狼狈倒下。
　　“……你、这是什么招式……”
　　林君走近，一脚踢开他撑着地面的刀，见他狼狈栽倒，俯视道：“这叫寒梅入喉，有口难言。你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我也算是为了你好。”
　　他听了极不服气：“不可能，我季凌非明明已经刀剑合一，为什么会输，为什么！”
　　他双目血红，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无奈身体的力气仿佛全部被抽走一般，难以动弹。
　　“你若用君明剑庄武学，反倒胜我良多，可惜招式浮夸，毫无意义。”林君伸手将梅花针拔出，又说道：“杀人的话，一招就够了。这里待着凉快，你再琢磨琢磨吧。”
　　林君说完转身走下台阶继续深入。不出百步，地势陡然低洼。他走入坑谷之中，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石阶交错，通向四条小路。
　　随后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依然是一身柳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还没等他出言询问，那人便先开口道：
　　“师弟好功夫，能赢过季凌非那个疯子。”
　　有了刚刚的经验，林君便也稍稍谨慎了些：“倒也不难，欠揍罢了。”
　　“哈哈哈哈哈！”
　　那人听了他的回答，放声大笑道：“这话听着顺耳，揍得那小子爬不动就最好了。”
　　林君回想了下刚刚季凌非的样子，面上勉强绷着不笑，转而又想，看来此人似乎跟那个疯子有仇，便讨价还价道：“那你可不可以放我过去？”
　　那人慢慢走上前，站定微笑颔首介绍自己：“初次相见，在下吴心。”
　　“林君。”
　　“哦，原来也是外姓弟子。幸会幸会！”吴心嘀咕了一句，抱拳拱手客气道：“武功不错啊，有手令吗？”
　　林君原以为他嬉皮笑脸的会比较好说话，没承想到头来还得要手令，尴尬一笑问道：“一定要手令才能过吗？”
　　“这是规矩，不是我定的。你也知道外姓弟子不得擅入剑谷。”他无奈道。
　　敢情他是明知故问！林君心里起火，忍耐回道：“我不是来闯剑谷的，我来找人，找到立刻就走。”
　　“哈哈，别紧张别紧张！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跟那个季凌非不同，我可不喜欢打架。”吴心笑着摆摆手又问道：
　　“你找何人？看我有没有遇到过。”
　　“季远珩。”
　　“哦……他啊。”吴心仿佛旧相识一般恍然大悟：“好像是季书轩之子，师承老庄主，算起来还是我同系小师弟呢。”
　　“……”林君一阵无语，面前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也不像是有季远珩那么大的师弟。
　　“哈哈，看你这样子，一定又是误会了。我十岁入谷守护此地，如今已有三十四年了。怎么样？我看着可还过得去？”
　　林君心下惊叹，面上却故作冷静，他虽觉得此人过于热络，倒也没有十分厌恶，便有些吹捧之意：“前辈英姿魁梧，一点也不像不惑之年。”
　　吴心听着受用，喜笑颜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指向身后一条石阶道：“那小子估计正在剑池和人比练，你过去找找吧！”
　　“多谢前辈。”林君连忙一拱手便朝他指的路走去。
　　吴心目送他离开，嘴里嘀嘀咕咕道：“唉，好孩子啊，只可惜不太诚实。”
　　林君穿过坑谷，顺着吴心指的路来到一条两面山壁夹着的小径里，这里气温奇热，每隔几步便放置着一个奇怪土罐。他擦了把汗，有些气力不济的靠在石壁上休息。突然间砰的一声，原本好端端的罐子统统爆裂破碎，崩的碎石尘土全扬起来。他赶忙闪身后退，咳嗽道：“咳咳！那老家伙该不是故意给我指条错路吧。”
　　林君用手挥了挥眼前浮土，见已经快到出口，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好掩着口鼻加紧脚步。等他走出夹径，这才发现，摆在尽头的竟然是一大片天然的熔岩池。
　　“怪不得突然这么热。”
　　那熔岩池上方立着几根巨柱，两侧插着数把赤红巨剑，交错缝隙处最里面的一根，影影绰绰有人伫立。林君忍着酷热继续往里走，发现地上扔着件缃色的苏绣袍子，拾起来一看，果然是季远珩的。
　　他抬头望去，终于看清上面的情况，顿时火冒三丈道：
　　“季远珩！你他娘的给我下来！”
　　季远珩上身赤膊，双目紧闭，一边打坐一边对面前的人笑道：“耍赖可不行！怎么能找人喊我的名字。”
　　林君见他没有反应，气的头昏眼花，有气无力的喊道：“季远珩！你是聋了吗，我让你下来！”
　　他皱着眉睁开眼，见比试弟子同样一脸隐忍的端坐在自己面前，这才发觉刚刚的声音熟悉无比，扭头向下一看，只见林君手里拿着他的衣袍，倚在墙边，缓缓滑坐到地上。
　　季远珩见他倒下，二话不说连忙起身，还来不及蹬足离开，便被比试弟子一把拉住问道：“欸，你这是认输吗？不比了？”
　　“比你大爷！”季远珩梗着脖子一把甩开他的手，额上青筋毕露，随即立刻飞身而下，踏着两处矮柱卸了力气稳稳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