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分手(上) ...
-
下雪了，洁白的雪花映衬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路灯折射下来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萧越走在路上，靴子踩在地上嘎吱嘎吱响。
他把脖子使劲在厚实的围巾里缩了缩，红色的围巾把他衬得更显得肤色白皙了，全身上下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出来，竟显出了几分小孩子般的无辜。
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抬头看着天上不断飘下来的雪花，他双手使劲搓了搓，天气这么冷，他得快点走才行，靖寒还在等着他。
那家伙最怕冷了，平时只要稍微一有个刮风下雨，就把一堆的毛衣帽子围巾赶忙往身上裹，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还不算，还要把他也给裹起来。更何况是像今天这样的漫天大雪了，要不是情况特殊，放在平时更是连门都不会踏出一步的。
想到这些，萧越的心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在他的心里，徐靖寒就是那从天上下来的天使，完美得简直不像是个平凡人。平时更是疼着护着，舍不得他有一点儿的不舒服。
他的寒寒那么好，他该被呵护至此的。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他的寒寒到底要受多少委屈。似乎除了自己之外，把他交给谁都无法让他彻底安心。
雪飘飘忽忽地下着，照亮了一切，也冰冷了一切。
徐靖寒抬头看着天上的雪花缓缓落下，有几片还调皮地落在了他的睫毛上，随着眼皮的眨动上下睫毛粘合在一起，雪花变成了水滴粘在眼角上，看上去就像是眼泪一样。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雪片，他伸手粘起一片怔怔地看着，六菱形的，冰清玉洁的雪花却只在他的指尖停留了几秒，便渐渐消融，眨眼间变成了水珠缓缓地从指尖滑落了下去，甚至都没留时间让他看清楚。
路灯洒在他的四周，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吧，竟衬出了几分清冷萧瑟的味道。徐靖寒呵笑一声，人果然是情绪的信徒，触景生情的能力与生俱来，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悲情的，明明是最喜欢雪的人。
回想起来，遇见萧越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雪天气。结果到了要分开的时候还是这样的一个大雪天气，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真正能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的因素是什么呢？是没有时间，距离太远？还是家世悬殊，性格不合？到底是什么克服不了的难题能让曾经山盟海誓的人各自东西甚至是仇人般的分外眼红？
徐靖寒不懂，他想的很简单，没有时间可以挤，真正的相爱又岂在朝朝暮暮？
距离遥远有火车，再远了有飞机，心与心的距离远到无法丈量，两个城市之间又算什么?
而真正能让两个人走到一起的原因，只有爱。只要够爱，其他的原因都是不够爱的借口。
咫尺天涯，亦或是天涯咫尺，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为什么，徐靖寒自问足够爱萧越了，而他也自信萧越也足够爱他，怎么两个人也走到了分手这一步呢？
好像是为了映衬他的心情，原本只是飘飘洒洒的小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徐靖寒低着头，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神游天外地想，其实看影子的话他也不比萧越矮嘛！亏得那家伙整天还说什么，我们寒寒不矮啊，跟我站一起就是最萌身高差！多配！
“…”靠！说来说去还是在说他矮！个子再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傻大个儿一个。
萧越看呆了，徐靖寒站在路灯下，暖黄的光晕罩在他的头顶，衬得他好像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环。
萧越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笑了，天生就上翘的嘴角就像是猫咪一样，不经意间就弯成了最好看的弧度，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好看的不像话。
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骄傲的感觉来，像个小孩子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看！这就是他萧越看上的人，这样的人是他的，别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萧越带着有些激动的心情一下跑到他身后，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紧紧地抱住他欣喜地唤他的名字：“寒寒！”
闻言徐靖寒僵了一下，萧越的力气有些大，徐靖寒被他撞得趔趄了一下，等感到后背上切实的温暖时，徐靖寒才回过神来，“越越。”
“嗯！”萧越窝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徐靖寒知道这人又在撒娇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感觉到后背上轻轻的力度，萧越微笑着抬起头，像一只被安抚的大型犬一般，他抓起徐靖寒的双手放在自己的两手间使劲儿搓了搓，似乎是嫌他的手怎么也搓不热般，他又在他的手里哈了口气，然后放在他自己的脸上用力揉了揉， “还冷吗？”
徐靖寒怔然，随后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嗔怪道： “笨蛋！刚暖和一点就被你的脸又给冰回去了。”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没想那么多。”
“…”一瞬间徐靖寒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被这人的温柔体贴和天真懵懂所感动。
他就只是这样很纯粹地爱着他，用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他觉得好的方式，爱着他，而已。
所以啊，看到了吧，这个人就是这么的温柔贴心，今天过后，就算自己被冻死也不会再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呵护他至此了。
可是萧越此时却看不到他内心的万分纠结和波涛汹涌，还在自顾自地替他检查帽子围巾有没有戴好，“你个笨蛋，为什么不先找家店铺待一会儿啊，你不冷啊！”
“……”徐靖寒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默默地在心里回答，冷啊，特别冷！这样万一眼泪不小心掉下来了，还可以说是因为太冷了。
萧越看他不说话只觉得有一些奇怪，摸摸他的头顶逗他说：“哟！今儿怎么这么懂事啊！我看到前边有一家奶茶店，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走，哥哥请你喝奶茶。”说着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越越！”徐靖寒一把把他拽到身前，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叫了一声。
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般，萧越轻轻拍着他的头，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寒寒，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徐靖寒跟平时很不一样，他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徐靖寒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你啊！”萧越揉揉他的头发，无奈又宠溺地说：“让严诺徐那个家伙看到又该说你没出息了。”
“……”仿佛是抗议他的话般，徐靖寒用力在他肩膀上摇头。
“好好好！你没有！”萧越妥协般地哄着。
等了一会儿，只听徐靖寒窝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声音有些闷闷地唤道：“阿越。”
“嗯？”萧越也环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上，闭着眼睛，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在他的脊背上，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地回应。
“越越。徐靖寒又叫了一声。
“嗯，我在。”萧越回他。
“萧越。”徐靖寒第三次唤道。
“萧越在呢！”萧越不厌其烦地回应着他。
就这样，一个一遍一遍地叫，一个一遍一遍地应，可徐靖寒还是觉得不够。他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地在这里叫他的名字一晚上，萧越都会不嫌麻烦地一遍一遍地配合他。
“寒寒啊，”察觉到怀里的人在抱着他愣神，萧越忍不住问道：“还要去喝奶茶吗？你一直在发抖呢。”
“……”不敢应他，因为憋着不哭出声，他的嗓子现在好像哽着一块石头，卡得难受。
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处湿湿的，萧越把他扶正站好，对面的人倔强地不肯抬头，他双手扶起他的头，结果看到却是这个人泪流满面的脸。
“寒寒，你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他说不出话，只是使劲儿摇着头。
“那是怎么了？你别吓我。”萧越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慌了，他眉头紧皱扶着他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徐靖寒使劲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下定决心般开口说:“越越，我们分手吧！”
萧越僵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肩膀有些生气地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想挨揍了是吧！”
徐靖寒看着他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然而却连大气都不敢用力喘一下，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样子，似乎是在等着他说，我跟你开玩笑的，对不起啦！然后他就可以敲他一个爆栗，教训他再开这样的玩笑就让他尝尝他的厉害。
然而没有，徐靖寒只是扯起一个极不自然的笑，说道：“我忽然想到，我们这样的感情太难了，我真的很累，你妈妈也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儿子以后带回家的会是我这样的，一个男生！”
萧越彻底慌了手脚，他伸着手似乎是想抓住徐靖寒的手，然而犹豫了几下之后只是颤抖着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侧，却也是不敢紧握，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嘴唇张张合合好几下后才磕磕巴巴地说：“我妈妈…我…我一定会让她接受你的！她不是那么古板的人，我相信…她…她一定会接受你的！真的！”
“……”徐靖寒笑着摇摇头，“不一样的。我是男生，我们在一起以后没有办法生儿育女，老了以后怎么办？况且我的父母没有你妈妈那么开明。”
“就是因为这些吗？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让她接受你的，你怕老了没人养你，我…我努力挣钱养你，你如果想要一个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你的父母我也会努力让他们喜欢我的。你如果怕这样没有保证，我们去新西兰领证，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你别这样！”说到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185的大个子抱着他瑟瑟发抖，竟有些可怜。
“……”徐靖寒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咬着嘴唇摇头，“没有用的阿越。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萧越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大眼睛里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徐靖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好好的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只是，我不配。
徐靖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一狠心用力地推开他，故作冷漠地说:“就这样吧，萧越，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随后转身离开。
“……”萧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的影子拉成斜长的一道时他才大声喊他，“徐靖寒，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你休想这样把我甩掉！”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待手机“嘟嘟”几声后才被接通，他神情冷漠，表情坚定，“妈，我不管你跟徐靖寒说了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去澳洲的，除了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随后，他放下手机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直至看不清的背影，左手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今天，本来是他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
徐靖寒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宣告，眼泪随着他的呼喊也越来越汹涌，他抬头看向天空，雪好像更大了。
越越，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分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