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之家》沈兮和

30、第六章

　　深灰色大床上，游荡着两抹灵魂。
　　香取小岛香汗淋漓，细喘微微，她的呻|吟像幼猫一般孱弱，很能触动人潜藏起来的施虐欲。
　　看到平素仪态万千，艳光无匹的女人，在自己身下克制不住地战栗颤抖，男人们通常都会体验到无与伦比的征服感吧？尤其是这个女人在职场上还拥有着几乎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
　　合谷草见咬紧牙关，冷凝面色，单看面部表情的话简直严肃得如同召开新书发布会。
　　香取小岛捻起一络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您这个样子，我几乎要怀疑自己与合谷先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合谷草见并没有停下动作：“我以为这正是您所渴求的，看来是我理解错了。如果是小岛女士的意愿，我可以温柔一些。”
　　香取小岛道：“不，没有必要，我喜欢合谷草见先生在床上偶尔外露的粗鲁和狂野，这会让我觉得，我比任何人都更靠近您一些。”
　　合谷草见察觉到下|身的一点异样，有感而发道：“您这是在故意向我的忍耐力进行挑衅吗？女人总是幻想通过一切稀奇古怪的手段挽留男人，这么愚蠢且可笑的事，我以为像小岛女士这么聪明的人，永远都不会去做。”
　　“您错了。”香取小岛感受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愉悦，“说起来惭愧，我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贞洁烈女，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对两性关系的追求。不过，之所以感到抱歉，仅仅是为了让了解这件事的人不会太过难以接受，其实我心底倒不认为自己有错。请您以男性的立场如实回答以下问题，有多少男人能够做到从一而终，痴心不渝呢？是的，从一而终。请别质疑我的用词。既然男人们用三从四德、礼义廉耻来约束女性，那么为了公平起见，以更好地达成合作契约，男人们也应该用同一套标准来要求自己吧。可是，如此一来，男士们大概就要奋起反抗、甚至示威游行了。因为，即便是在大众眼中与妻子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您，恐怕也做不到吧。”
　　合谷草见：“您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刚才那段话，难道不是在有意使男女阵营对立，强化性别壁垒吗？在一场婚姻中，忠于爱情，忠于伴侣，是丈夫和妻子都应努力恪守的义务吧。”
　　“啊，忠诚……”
　　香取小岛乐不可支：“您难道不觉得，在这种时候，在我的床上，谈论婚姻中夫妻双方的忠诚义务，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吗？唉，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痛快说一句，我们这种苟|合，本就是被对方的□□吸引啊。请坦诚一些吧，追求xingai的快感是每个人的权利，虽然在外人眼中，我们这样的举动无疑要背负上一些骂名，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合谷草见：“您的直白和坦率，有时真让人招架不住。”
　　香取小岛不以为意，甚至配合地笑了几下：“您该不会想告诉我，自己笔下从未写过男女桃色事件吧？不过，我应该感谢您的委婉，毕竟，其他人好像更喜欢把此类行为定义为——放浪……”
　　合谷草见深深皱眉：“请不要把我和那些靠着贩卖色情等恶俗桥段为生的三流作家相提并论，对于男女生理上的奥秘，我乐于探索并勇于实践，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会故意炫弄奇技淫巧，对此大谈特谈。”
　　“啊哈，那真好，我很乐意为您略尽绵薄之力。”
　　香取小岛笑着揽住男人的脖颈。
　　……
　　合谷弥久隐约发现，自己一向温婉贤淑的母亲，近来似乎有些异样，某种微不可见的改变，正悄悄在她身上降临。
　　唉，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只是文静内向，不喜欢交际应酬的言泉栀子，最近两三个月，时常有事外出，而且还会特意拒合谷草见和合谷弥久父子偶尔提出的陪同建议。
　　“你们也在的话，会让其他人感到困扰吧，只是女人之间的茶话会，谈论的无非是口红、香水、时装和包包。就算是草见你，也会觉得插不上话啊。弥久你就更不用想了，老实待在家里写作业吧。”
　　言泉栀子微笑着这样说道。
　　合谷弥久看着正在玄关处换鞋的言泉栀子，敏锐地发现，对方是真的有哪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似乎笑得更爽朗开怀。
　　而且，今天的妈妈，打扮得也太精致得体了吧，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妈妈这般大费周章？
　　若说是闺蜜，或者其他太太圈里的朋友，之前言泉栀子也并非没有赴过她们的约，与此时的精神状态，好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合谷弥久道：“妈妈这样神神秘秘，我们会担心的，是不是，爸爸？”
　　然而，合谷草见又在欣赏挂在客厅里的那副《地狱游历图了》，因写作劳累，笔风滞涩，某个章节创作到一半，就感到精力难以为继，所以踱步出来消愁解乏了。
　　“什么？”合谷草见转过身来，听完了母子俩的观点，为这件事盖棺定论：“弥久你，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栀子在作为弥久的妈妈之前，首先要是她自己啊。即便弥久你是栀子的儿子，也不能横加干涉。”
　　合谷弥久有点挫败，垂头丧气道：“啊，是这个样子么……”
　　言泉栀子大概是没想到丈夫会说出方才那段话，感动到湿了眼眶：“草见你，还是如此善解人意……”她看了一眼腕表，歉意道：“我真的要走了，两个小时之后回来，也请你们在家认真享受这个下午。”
　　看到言泉栀子脚步轻盈地离开，合谷弥久感叹：“妈妈她，应该很喜欢这位新近结交的朋友吧……”
　　合谷草见注意到弥久的情绪低落，安慰了他几句，又带着教导之意对合谷弥久说：“虽然弥久对父母的爱很让人感动，但是，过度的占有欲会让人产生不适呢。弥久自己不是也有很多亲密无间的朋友吗？你可以在写完家庭作业之后去找他们。爸爸记得，其中有一位叫做柳奈汀的，他寄身的柳奈家与咱们合谷家族相交甚厚，是世交家中难能可贵的优秀后辈。”
　　听到合谷草见赞美自己的朋友，弥久比自己得了父亲的肯定还要开心，与有荣焉道：“爸爸说得没错，柳奈是一个非常值得敬佩的朋友，我会向他多多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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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被合谷草见父子议论着的柳奈汀，正跪坐在蒲团之上，随着祖父柳奈鹤闻一起焚香拜神。只不过，相较于柳奈鹤闻的虔诚和专注，柳奈汀的神情举止之间就流露出敷衍的意味了。
　　“唉……”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柳奈鹤闻幽幽叹气，活到这个岁数的老狐狸，有什么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呢？
　　“阿汀，你太过桀骜狂狷了，在求神拜佛的时候，怎么能够表现出这样不敬的神色。”
　　身形单薄的柳奈汀跪在那里，精神却似高人一等，言辞凿凿道：“求神拜佛其实根本没有用处吧，这些神灵，说白了也不过是泥塑木胎而已啊。倘或他们真有通天彻地的神通，又怎么会困于一隅呢？既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哪有多余的法力，普渡众生？更何况，您倒是非常虔心的信徒了，可早晚两炷香的供奉，也并没有改变咱们柳奈家逐渐落败的事实啊。”
　　对于柳奈汀有些离经叛道的话，柳奈鹤闻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阿汀这个孩子，从小就经常口出狂言，有着竟敢毁僧谤佛的胆量，以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少年锐气。也正因如此，柳奈鹤闻才会将振兴家族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
　　一个文学评论家，如果没有蔑视一切，怀疑一切，摧毁一切的勇气，那他恐怕终其一生都将一事无成。
　　柳奈鹤闻：“阿汀，你的话固然有些道理，但是祖父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求神拜佛也好，焚香祝祷也好，所求所祷，根本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冷冰冰的神明，而是自己的心。你要在晨钟暮鼓之中，在寂寂梵音之中，在香雾阵阵之中，条分缕析，一点点剖白自己，想清楚脚下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这才是寺院清修，食斋茹素，远避人烟的意义所在啊。”
　　柳奈汀沉默了很久，轻不可闻地说道：“我明白了。”
　　柳奈鹤闻赞许道：“放手去做吧，祖父非常想知道，阿汀能够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我们柳奈家族，做到什么地步。”
　　多么可悲啊。
　　世家贵族，书香门第，虽然享用了其他普通人没有的人脉和资源。但他们的子弟，尤其是视为继承人的那一个，往往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如同蛊虫般厮杀掠夺，才能勉强肩负起身上的责任。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是没有退路的战场。
　　毕竟，为家族扬名，尽毕生之力使世家姓氏铭刻史册，这就是飨用荣华富贵的代价啊。
　　如此想来，同为世家名流子弟，却被父母溺爱，没有感受到一点成长压力，拥有自由支配自己人生的权利，这样的合谷弥久，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他可是独占了很多柳奈汀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那些，无一例外都是柳奈汀梦寐以求的“奢侈品”呢。

作者有话说

　　刚才打了好长一段作话，结果系统抽了，没有发表成功，云存稿也没能自动保存。
唉，想不起来自己都说了什么，再打一遍又感觉没有了灵魂，大家意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