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偏爱》伏舒

17、过客

　　许靖恩在厕所格子间里打了通电话给陈蓉，让她开车过来接自己，等挂掉电话她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口传来女人的阻止声“先生，这是女厕。”

　　许靖恩整颗心被吊起，她看向门板，牙齿紧咬着唇瓣。

　　没一会儿男人的调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我女朋友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我进去看看。”

　　女服务员试图阻止“这是女厕，里面还有别的客人，您就在外面等吧。”

　　男人尚不罢休，斜睨了服务员一眼，大步闯了进来，服务员焦急地跟在身后劝说。

　　低沉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许靖恩贴着墙壁，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原木色门板。

　　门外男人的声音过分熟悉，她紧捏着手机，屏住呼吸。

　　彭。

　　一扇门被推开，显然没人，紧接着前面隔间的门都被打开，男人啧了一声，目光紧紧凝着最后紧闭的一个隔间。

　　他轻嗤了声，耐心拍了拍门“亲爱的，你还好吗？你出个声跟人解释下，别叫人误会我是偷窥狂了。”

　　许靖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一阵哆嗦，一门之隔外的拍门声一下接着一下凌迟着她。
　　服务员上前一脸担忧地询问“小姐，您还好吗？外面这位是您爱人吗？”

　　许靖恩不敢动，门外男人也极有耐心，语调从容不迫，可在许靖恩听来却是在暴躁边缘游走。

　　季书灵沉着脸走进厕所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滞住，她头一回见到男人进女厕的画面，偏偏这个男人刚才还在宴会上搭讪过自己。

　　何闻序听到脚步声靠近，回过头瞥了眼，眼底划过一丝意外，服务员一脸歉意地向季书灵解释。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担心他爱人身体不适，就进来看看，我这就让他出去。”

　　何闻序勾唇戏笑了番，他戏谑地将季书灵从头到脚打量，觉得有趣“陆总这么快就完事了？”

　　季书灵扬起眸对上何闻序好整以暇的视线，她低下头，将手伸进感应区，水流潺潺涌出，沁凉的液体终于冲刷走皮肤上的燥热。

　　哗啦啦的流水声打破了这紧绷的气氛，季书灵垂眸低笑“交代事情能用多久时间。”

　　季书灵甩干手上的水渍，扯出一张面纸认真擦拭“何总不是说没有带女伴，那里头的是谁呢？”

　　季书灵早在何闻序刚刚的自我介绍中认出他是谁了。光陆影视的太子爷，更巧的是他与许婧恩传过绯闻，刚刚与陆洲霁在露台时，陆洲霁接到一通电话，应该就是许婧恩打来的，她说她先离开了。

　　季书灵目光复杂地朝紧闭的隔间门看去，心绪不定。

　　何闻序盯着面前神态自若的女人，觉得很有趣，季书灵不如许婧恩，她只是个没钱没势的小女人，说好拿捏倒不如许婧恩，何闻序不敢做些什么。

　　“我也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不如，你帮我问问？”

　　服务员一脸懵，她焦急地朝何闻序说道“先生您刚刚不还说是您女朋友？”

　　“她刚刚还吵着要分手，女人生气不都这样？一哭二闹三分手的，她在气头上，我让这位小姐帮我问问，有什么问题吗？”

　　服务员顿时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闻序又朝服务员说“这没什么事，你忙你的去，等她出来了我就离开。”

　　服务员没敢走，在原地踟蹰。

　　季书灵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可偏偏进来撞见了，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这事你不用为难，我看着等她出来了我们就离开，都是认识的人，不会让你难做的。”

　　服务员听了季书灵的保证后才终于放心离开。

　　何闻序朝她吹了口哨，眉梢染上一抹兴味“可以啊，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季书灵看向那一扇门板，语气清冷平淡“季书灵。”

　　许婧恩瞪圆眼睛，缩在格子间的一隅地，脑袋嗡嗡作响。
　　何闻序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板上，有节奏地曲起手指敲响旋律，像是在倒计时，仿佛每落下的一个节拍都是他的忍耐度，一点一点在加深，似乎快到极限，阴鸷、暴躁呼之欲出。

　　偏偏他又好声好气同季书灵聊着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季小姐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季书灵摇摇头，四目相对时，她异常平静，只是说“不想，陆总还在外头候着，何总还是先离开吧，陆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如果我再不出去，恐怕会过来找人，到时候要是知道何总在女厕，那就不好解释了。”

　　何闻序被激起一丝兴奋“陆洲霁在外面？那正好，我女朋友可是心心念念想要见他一面呢。”

　　说完，何闻序转过头紧紧盯着咫尺的门板，唇角勾起，露出快意。

　　“何总刚刚不还说要帮我介绍客户的？那不如就现在吧？我包里的名片还有一大沓呢。”

　　何闻序拿不准季书灵的意思，觉得她不对劲，可她却已经笑着伸出手拉了拉何闻序的手臂，眉眼里如沐春风，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里头那位如果真的关心您早就应该摔门出来阻拦了，何总我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您要再不给我面子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闻序哼笑一声，觉得季书灵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何闻序什么时候到了需要卑躬屈膝去求一个女人的地步，放着乖巧听话的女人不要，那才是傻。

　　非要追求新鲜感，刺激感纯属自作自受。

　　他紧紧盯着门板，里头没有一丝声音，死气沉沉。
　　“亲爱的，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就早点回去歇着，等调养好，我们有的是时间聚聚。”

　　他一字一句尾音拖得老长，在许婧恩听来，整个人瞬间变得神经衰弱，她简直怕极了何闻序。

　　在洛城谁不知道光陆影视，算是国内最知名的影视公司，这几年的国内大电影，火爆的IP剧统统都是由光陆自产出来的。

　　如若没有陆洲霁的出现，她恐怕只会永远陷入黑暗，被黑暗吞噬。
　　一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许靖恩才彻底回过神，整个人瘫软在暗色瓷砖地上。

　　季书灵与何闻序从女厕出来时，恰巧碰到刚从露台下来的陆洲霁。

　　他拧着眉，一双阴沉深邃的眸扫了他们一眼，紧接着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宴会厅方向走去。
　　季书灵没由得一愣，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坐实了陆洲霁给她安的罪名。

　　何闻序眯起眼打量着身边的女人，疑惑问她“你不是说陆总在等你吗？”

　　季书灵抿了抿唇，轻笑“您见过哪个甲方会给乙方好脸色看的？”

　　何闻序恍然大悟“你是乙方？那他怎么说你是他的员工？”

　　“乙方是赚甲方钱的，合作期间满打满算也是半个员工吧？”
　　何闻序被她惹笑，他还从来没见过女人的嘴竟能这么会说。

　　等回到宴会厅，何闻序带着季书灵认识很多老总，早就已经将许靖恩抛之脑后。

　　陆洲霁回到厅上与晏荣坐在一侧，晏荣见他一脸阴沉，觉得稀奇，哼哼笑问他。
　　“这女人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洲霁看向台上，主持人拿着话筒致词，又想到刚刚看到季书灵拉扯陌生男人的衣袖，他拧着眉问晏荣。
　　“何闻序这人如何？”

　　晏荣神色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陆洲霁紧盯着他看，漆黑的眼眸划过不耐，他蹙起眉，盯着晏荣。
　　“怎么不说话？光陆影视你也有接触过吧？”

　　晏荣抿了抿唇，打着哈哈只是说“何闻序就那光陆的太子爷，人就那样吧，反正跟我比不了。”

　　陆洲霁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门口那两道身影，晏荣顺着他的目光扬长看去，一愣，随即冷冷哼笑一声。
　　“这季书灵可以啊，刚刚经过你那么一搅和，以为她会放弃呢，没想到还上赶子贴上人家。”

　　陆洲霁回过头冷冷瞥了晏荣一眼，语气低沉不悦“你过去跟她说，样品有问题，让她过来带回去整改。”

　　晏荣不情愿高呼“为什么要我去？”
　　陆洲霁冷冷凝了他一眼。
　　晏荣咽了咽喉咙，不再说什么转身就朝季书灵而去。

　　过去不一会儿，季书灵带着疑虑的目光就往陆洲霁这儿看，刚刚在露台时，他的冷嘲热讽依旧在她耳边回荡，现在又说样品不行，目的显而易见，不就是看她不顺眼了吗！

　　她板着一张脸跟着晏荣朝陆洲霁走了过来，陆洲霁坐在位置上，不为所动。
　　她垂眸盯着那张英挺的侧脸许久，还是耐着性子问他“陆总，是哪些样品不行？我记得我是下午才交给检验部的，现在人家也已经下班了吧？”

　　陆洲霁冷声直言“全不行，你们公司要是不想做了就直接说，后面有很多公司争得头破血流来顶替。”

　　陆洲霁抬眼看着她，黑漆的瞳仁里如履薄冰，他拢起眉头，还是问她。
　　“你跟何闻序在女厕做什么？”

　　季书灵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陆洲霁看来，她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虚了。

　　“我记得你们屿杰应该没有打算往影视方面发展？既然不是公事，那就是你私生活问题了。”

　　季书灵淡笑一下，胸腔里蓄满怒气，可面前的男人是甲方爸爸，她敢怒不敢言，还得卑躬屈膝。
　　“陆总，既然是我的私事，那跟陆总应该没有关系吧？公私分明，陆总应该懂吧？”

　　季书灵峰回路转，扬起眉，挑衅道“还是说，陆总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

　　晏荣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你这自恋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季书灵忍着气，瞥向一旁的晏荣“跟晏总比起来，我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