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猜疑 ...
-
在江皇后印象里,喜盛小时候,那可是最听话最乖巧的一个。
江皇后做梦也没想到,喜盛这个最乖巧的,一病起来擅闯乾清宫不说,一个娇娇姑娘,竟还去了大营那种地方。
“嬢嬢,我没事,刚才有张大人保护我。”喜盛最怕的就是自己嬢嬢,这会儿怂的像个小菜包,只敢一下一下给江皇后顺气。
“哪个张大人?”朝中倒有几个姓张的,江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喜盛说的是哪个。
“就是裴尚书那个义子,他叫张潜。”想到张潜把她从座位上一下子就捞起来那幕,喜盛弯了弯眸,朝着江皇后解释道。
“你若是没赶上那张潜呢?”张潜这人身份低微,江皇后听说过。
眼下瞧喜盛自己给自己圆,江皇后拉开了她那只柔然的小手,认真起来。
这刺杀之事并非小事,虽有张潜相救,但江皇后并不打算让喜盛糊弄过去。
“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江皇后板正了喜盛的小脸。
江皇后声音有些虚弱,还染上了哭腔。
瞧着性子一向坚毅的嬢嬢要落泪,喜盛一下子便不知所措了起来:“嬢嬢,您...您别哭...”
“我哭什么?谁要是伤你分毫,我就斩他满门。”江皇后轻哼了声,双指在喜盛额头弹了下。
江皇后脾气急,上辈子就因为喜盛和亲之事急坏了身子才小产,喜盛有些怕旧事重演。
但想着上辈子的祸事,她知道有些事必须提前与江皇后说清楚。
喜盛揉着额头,扑通一下跪在了江皇后面前:“我知道嬢嬢舍不得我,可是嬢嬢,咱们要相信大虞。”
“我去大营也不是去胡闹的,是爹爹答应了我,让我带亲兵下嫁柔然,也好以防万一。”
江皇后闻声,算是明白了状况,两道细眉一挑看向她:“他敢应你?”
江皇后对喜盛闯入乾清宫的事有所耳闻,可没等着庆帝交底,就沉不住气来寻喜盛了。
如今听她这般说,江皇后一拍桌案,怒气冲冲的看了眼喜盛。
原本父皇答应的事,喜盛也没想和自家嬢嬢隐瞒,可看着自家嬢嬢的反应,喜盛眼皮一跳,忽觉得有些不对。
这事儿吧…
她好像应该叫父皇先说。
“嬢嬢...”喜盛懊悔的看了看江皇后。
“诗画,你以后就留在公主府伺候,给我看住了这没正行的丫头,不许她再乱闯祸。”江皇后想着把火气撒出去,侧目吩咐了诗画,连理她都没理。
“你们父女俩就没一个省心的。”说罢,江皇后瞪了眼她,便迈出了寝殿。
“嬢嬢!”
知道江皇后这是要回去与父皇撒气,喜盛提着裙摆要追。
诗画忙将她拦了下来:“娘娘近日气盛,公主有什么话,还是过几日再说为妙。”
喜盛顿了下,忽然觉得诗画说的也对。
也不知是不是有孕在身,嬢嬢脾气好像大了不少,气也有些虚。
虽说女子孕时,性情都会变,可变也是刚怀上的时候才厉害,怎么嬢嬢倒反过来了,快生了才闹脾气。
且方才她扶着嬢嬢手的时候,嬢嬢的手甚是无力。
“嬢嬢这段时日都爱发脾气吗?”喜盛有些疑惑的瞧了眼诗画。
诗画虽然跟着喜盛,可到底伺候江皇后比较多:“是,前几日还起了一嘴燎泡。”
上辈子她只顾着自己的婚事,却忘了自己这个嬢嬢,如今听诗画一说,喜盛心里疑云密布:“近来天气热了,会不会是上火了?”
可上火,身子应当不会那样虚弱…
这不对。
嬢嬢的身子强健,太医说怀相也好。
且上一世柔然逼迫父皇的时候,嬢嬢还中气十足的和父皇吵架呢。
就算是因为她的事身子不舒坦,身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败了下来,一尸两命。
这事表面看着没什么不妥,可静下心来一想,却有些不对。
喜盛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她跌坐在了方才江皇后卧过的罗汉床上,看着窗外飞过的大雁,两道眉头紧蹙。
禁庭之内,锁住了多少人,那些人对嬢嬢多是摆着恭敬的脸,可是真的会有人眼瞧着嬢嬢与父皇恩爱两不疑吗?
上一世她被保护的太好太好,什么都不曾知晓,可如今呢?
想到娴妃,想到御花园中那两个出言不逊的侍女,以及今日的刺杀,喜盛忽然渐渐明白了什么。
那刺杀她的人被张潜抓住,如今应是关押在了大理寺,喜盛望着天边云霞,忽的抬眼看向了一边的诗音:“指挥使大人走了吗?”
“走了吧…”诗音顿了顿。
“噢…”喜盛闻声,失落的点了点头。
张潜送她只送到了公主府门口,想来这功夫,应该都出了春盛巷吧。
可是她想去大理寺一趟…
“公主想见指挥使吗?”诗画在旁看着喜盛满脸愁云,问道。
“我想知道是谁刺杀我。”喜盛点了点头,想到诗画是嬢嬢身边的老人,她杏眼亮了亮:“姑姑你有办法见到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每日参早政,公主若是想见,何不去乾清宫拦人?”诗画也理解喜盛的心情,并没有阻拦这件事。
“那…”
“他会不会不愿意告诉我啊?”想到张潜那张黑沉沉的脸,喜盛撇了撇嘴。
虽然没跟张潜怎么接触过。
可她就是觉得张潜这个人不好相处,而且宁表姐也说了,让她离张潜远一点,不要理就好了。
“不会,指挥使听圣上的,您是圣上的掌上明珠。”诗画看着喜盛笑了笑。
张潜那人,不过二十出头便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也怪不得喜盛害怕。
“噢…”喜盛忽然觉得诗画说得对,她的确没必要怕张潜。
“那明日咱们去拦他。”有了诗画的话,喜盛弯了弯杏眼,底气也足了些。
心里被刺杀之事搅扰着,喜盛一宿也没怎么睡,第二日天一亮,喜盛便自然醒了过来,叫着身边的诗音为她梳洗打扮。
也不知是基于对大理寺那地方的好奇,还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凶手是谁,喜盛眼底下挂着乌青,可精神却异常充沛。
喜盛自从跟江皇后分开,平日几乎都是跟诗音一起睡,昨日也一样。
喜盛没睡好,诗音是知道的,可是诗音并没想到没睡好也可以这么精神:“公主不多睡会儿?”
“不要。”喜盛坐在妆台前,摇了摇头。
镜子里的映着喜盛的容颜,她两道黛眉生的细,形如远山,像极了江皇后。
黛眉下是一双杏眼,黑黝黝的瞳仁澄澈无尘,稍微染上点水渍,人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再说那精致高挑的琼鼻下,恰好是张天生浅樱色的唇,她的唇微厚,嫩的能掐出水来,这样一张脸,原本就是个甜甜的小娇包。
可那鼻子生的巧,随了庆帝,为那甜甜软软的五官添了温婉,叫那张小脸组合起来,甜而不腻,温驯可爱。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她没睡好。
“真丑。”喜盛抚了抚自己的黑眼圈,自己唾弃起来。
“公主可是咱大虞最好看的人了。”诗音却不赞成这话。
“嗯,遮一遮我就是最好看的人了。”喜盛听诗音夸自己,笑着挑了盒面脂。
虽说喜盛在朝日宫幽居,可这并不妨碍她一个公主的骄傲。
喜盛不自谦,放眼禁庭中,她的容貌确是数一数二的,任谁见了都要夸上几句。
只是她不见人,所以再好的容貌也没人知道。
“公主用这个吧。”瞧着喜盛挑来捡去的,诗音突然出手,挑了一盒。
喜盛瞧着诗音指的那盒,取了过来。
她原也爱美,选了诗音伺候,一是因为诗音一手绾发的手艺,另个就是因为诗音爱捣鼓这些,见多识广。
喜盛出不去,诗音便知道知道什么时兴,给喜盛买。
她是嫡公主,用的面脂皆是上乘,诗音挑的这盒正和她肤色。
喜盛取一些涂在了眼底,便将那乌青遮去了。
可喜盛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还觉得缺了什么,仰着脸看向了诗音。
“您等会儿。”诗音一看便知道了喜盛的诉求,取了唇脂唇刷,将喜盛有些发白的唇勾勒成了淡粉色。
喜盛原生的粉唇好看,可惜今日不巧没睡好,略显的苍白一些,诗音妙手一点才救回来了。
收拾了一番,喜盛照着镜子瞧了一眼,甚是满意。
“这时辰父皇的早政也该下了,咱们出发吧。”喜盛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边升起的太阳。
“好。”诗音见此,便命人备马车送喜盛入宫。
乾清宫内,朝臣陆续离开了殿里,纷纷往宫外走。
喜盛却逆着人流来,原本是想寻张潜,可她刚至乾清宫,便见着乾清宫外一席绯红色的身影。
这女子身影高挑匀称,墨发挽成了高髻,身后围着几个侍女。
她好像对乾清宫外的内监对峙什么,发丝间的珠钗随着她争执的声音轻晃。
是容珠。
虽然只瞧见了背影,可喜盛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人。
容珠,也就是嬢嬢推出去待她和亲的七妹,比她小一岁,可身形却优越于她。
因为她这腿,她已经许久没有长高了,因此每每瞧见容珠,喜盛便心生羡慕。
容珠活的比她恣意多了,本不该替她去和亲。
大抵是愧疚,瞧着容珠被内监为难,喜盛有些看不下去,缓步上前:“内监怎么拦着小七?”
喜盛声音很柔,内监一见,立马换了笑脸:“哟,六公主怎么来了?”
眼前这内监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喜盛有些不适应,正要训斥,陈容珠便回过了头,一双桃花眼如刀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来干什么?”
“我瞧你被内监为难…”喜盛被那毫不客气的语气问的一怔,看向了陈容珠。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容珠被内监为难,方才想帮陈容珠进乾清宫。
可落在容珠眼里,她的话却像落井下石。
“你别假好心。”容珠瞪了眼她。
“那…你不进乾清宫吗?”她见陈容珠如此固执,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