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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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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使者还在八方馆,皇上这会儿应当在乾清宫与朝臣们议事…”
保宁看着神色慌张的喜盛,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担忧:“你不用担心这些,皇上他们会有办法的。”
办法?
大虞如今的情况,能有什么办法呢?
难不成还如同上一世一样?假死独活,拿着整个大虞去赌?
柔然既然到此,势必会如同上一世一样,咬死了她这位嫡公主和亲。
柔然人这般,不过是想借她成为父皇的掣肘,待来日开战,好拿她以此要挟。
父皇那般疼她,宁愿顶着朝臣非议,制造假死的假象送她走,又怎会看着她去死呢?
所以这件事,只有她亲自来劝解父皇。
她不但要嫁到柔然,还要嫁的硬气,在柔然立住脚跟,这样才能不受欺负,不成为父皇的累赘。
可若要做到这些,她手上就须得有一把锋利的刀,只效忠于她的刀。
不仅如此,她更要有一只军队,一支即便她深涉险境,也可以保她无虞的军队。
“我要见父皇。”喜盛掀开锦被站了起来。
保宁也未想到她一醒来便如此激动的要见父皇,拿喜盛没办法,只好命人进来为喜盛梳妆,去往乾清宫。
乾清宫是帝王议事之所,少有禁庭的人来此,不过这些在喜盛与保宁这两个圣上最宠爱的小祖宗身上并不管用。
喜盛心心念念着与父皇说明此事,横竖是与保宁闯进了乾清宫,可刚停在乾清殿门口,便听到殿中一阵嘈杂的争论声。
而这争论的缘由,正是她和亲的事情。
“公主,您怎么到这儿了?身子可好了?”高内监遥遥看见喜盛,忙上前来。
“我寻我父皇来的。”喜盛看了高内监一眼,提着裙摆便要迈进乾清殿。
“唉唉,公主,这地方您可进不得。”高内监瞧着喜盛要闯入,拎着手里的拂尘横在了她跟前。
看着高内监左右阻拦,喜盛凶巴巴的蹙起了眉:“高内监你放肆!”
这话说完,喜盛便顿了顿,大概是觉得不够凶狠,她严肃的抿了抿唇,又道:“本宫乃圣上之女,有什么地方是本宫进不得的!”
“诶?”高内监见着一向温婉知礼的喜盛露出那副表情,便愣了下。
喜盛见高内监愣神,便绕过了高内监,进了乾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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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中,朝臣谏言,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实实在在吵得人头疼。
喜盛瞥了一眼那群人,落下了方才提着的裙摆,摆正了姿态停在了正中。
“诸位大人不必在此争论,本宫愿嫁柔然。”
偌大的殿宇之中,她的声音轻缓而坚定,几乎压过了那些议论声。
原本与庆帝对峙的群臣,这会儿目光都被引到了闯入乾清殿的喜盛身上。
“喜盛?”庆帝看着殿中央的她,愣了下。
“父皇,儿臣愿意嫁柔然。”喜盛端看着上首的庆帝,再次重复道。
“陛下,堂堂公主,擅闯朝臣议事之所,实在不合体统!”
喜盛话音刚落,身后便站出来个红色朝服的言官。
对于这些朝臣,喜盛认不太清。
但她软弱无能的名声,是在禁庭出了名的,所以这群朝臣胆敢置喙她,也不稀奇。
喜盛瞧这位大人像是官居五品的模样,扯着面皮笑了笑:“本宫的确不该闯进乾清殿,但此事,事关本宫,难道本宫不能自己做主吗?”
“可我大虞有律,禁庭之人不可干政,公主这般,是要破了大虞的规矩吗?”上有大虞律法,且这位公主又是宫里最好欺负的主儿,红衣的言官也不罢休。
“规矩?如今柔然在外,大虞岌岌可危,大人竟还顾虑什么规矩吗?”只是他没想到,喜盛虽然性子柔,可在庆帝与江皇后的护佑下,她两辈子都没被谁这样言语冒犯过。
更别说今生她已经不想再做原先那个乖乖公主。
“你!你!”那红衣言官有些看着喜盛,有些语塞。
“本宫怎么了?”
“柔然之事,乃家国大事,却也事关儿臣终身大事,我大虞的律法上,未曾提及大虞女子,不能置喙自己的婚事,更何况,我乃父皇掌上明珠,这位大人如何说得我与此事无关?”喜盛看着那位大人被她噎住,不依不饶的继续说。
“喜盛,莫要在胡闹!”
喜盛在庆帝心中向来是个乖巧温驯的,如今公然在乾清殿里耍横,着实让庆帝吃惊。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喜盛叫住,忙就回身跪在了庆帝跟前:“父皇,儿臣想求一样东西。”
她跪的极快,那双杏眼微微下视,分明是怕了。
“你起来说。”看着庭上势头有所控制,庆帝看了眼喜盛轻颤的肩膀,无奈的放清了些语气。
“父皇,儿臣要兵权。”喜盛见庆帝语气温和了些,好似有了底气。
“陛下,此事实在不成体统!”
“陛下,此事甚是不妥!”
喜盛话音刚落,身后的群臣已是一片唏嘘沸腾。
豢养私兵乃是重罪,且大虞国朝也从未有过哪位公主手下有私兵。
因此,她这件事几乎是无法达成的事。
身后的众人一致反对,庆帝看着中央她那抹烟粉色的身影,也朝她摇了摇头。
喜盛知道庆帝心有顾虑,可她却不认输,忽的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些百般反对的人:“大虞史上从无公主下嫁和亲之事,难道以一介女流来换取大虞太平,就甚是妥当吗?”
“喜盛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除了远嫁来换取大虞无恙,别无他法,喜盛对此毫无怨言。”
“但喜盛也贪生,只想求得一支可以护自己周全的军队,待来日,柔然若真攻打我大虞,我也不会成为柔然人对父皇的掣肘。如果这样都不妥,那喜盛想问问各位大人,如今可有谁敢带兵出征,对抗柔然?”
“大虞此时不兴兵戈,公主这般口出狂言,实在是胡闹!”
“本宫只问,谁敢出兵攻打柔然!”瞧着那言官再出言,喜盛蹙了蹙眉,那张素来柔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少有的情绪:“这位大人,你可敢!?”
“这..”这位红衣的大人乃朝中一位言官,带兵打仗定是不行的,这会儿见到她这个柔柔弱弱的公主大发雷霆,也有些胆怯。
虽说她只是一介女流,可君王一怒,血流千里的道理想必他们不会不懂。
因此喜盛也半点不退缩,冷眸对着那红衣言官。
“都退下!”目下的情况有些失控,庆帝看着喜盛因为气急有些发颤的背影,便令群臣暂且退出了乾清殿。
“父皇。”瞧着那些人被退出去,喜盛也忽然弱了下来。
“你以后不必在朝日宫了。”庆帝看着喜盛半晌,独留下那样一句,甩袖离开了乾清殿。
“爹爹...”喜盛两辈子头一回这样大胆,她只知道庆帝宠爱她,却也不敢揣摩庆帝的喜怒。
如今瞧着庆帝有些负气的背影,喜盛的脚下有些发软。
“哎呦,我的小公主。”高内监瞧着喜盛就要倒,上前扶住了她。
保宁在外见群臣退去,便闯了进来,搀扶着喜盛。
“高内监,父皇他...”喜盛瞧着高内监,撇了撇嘴。
“您可别哭,圣上这是答应您了。”高内监看着喜盛要哭,竟无奈的笑了笑。
“答应了吗?”喜盛尚有些不明白,不过瞧着高内监眼里的笑意,她也跟着轻松了些。
高内监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信他应该不会有错。
“可不是吗,这公主府的圣印都到您手里了。”高内监对这个小公主也甚是怜爱,瞧着喜盛委屈,忙把一个金雕玉琢的小盒子递给了她。
那盒子上有一只金雕的小猫儿,神似她宫里养的胖团,喜盛打开了盒盖里面瞧了眼,见那公主印躺在里面,有些疑惑。
“圣上应了您,但这事在禁庭毕竟不便,所以就委屈六公主住在宫外了。”高内监解释道。
“我...我知道了,谢谢父皇!”若说方才面对父皇的怒气,喜盛心里是彷徨的,这会儿得了高内监解释,喜盛的委屈也一扫而光。
“宁表姐,你跟我回朝日宫收拾东西了!”喜盛收起那盒子,瞬间觉得腿都好了些,忙提着裙摆往外走。
说是走,其实是跑起来了,边跑还边看身后的保宁。
谁承想她刚跑了两步,身后就撞上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还卷着一股铁锈似的的腥味儿。
喜盛浑身一震,本就不是太灵便的双腿有些发酸,身子脱力便往前扑。
保宁与她相对,瞧见她身后那一身肃杀之气的男人,忙就上前接住了喜盛。
“是谁撞我?”喜盛不偏不倚的被保宁接住,忙回头去看乾清门前被她撞上的那人。
她上辈子实在是窝囊,对宫人都是温声细语的,喜盛不想再这样一辈子。
这回抓住了机会发威,那道声音里也充满了骄矜。
却见张潜一身黑衣,立在乾清宫门前,他胸前的衣襟被扯出一个口子,里面是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冒。
他手中是个黑色的布包裹,那包裹里不知装着什么,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滴着猩红的液体。
喜盛瞧了一眼,原本责怪的话都被吓了回去。
虽说她想立威,可她未曾见过什么血淋淋的场面,不免有些害怕。
保宁是个常去校场鬼混的,看着那黑包裹,心里猜出了七八成,忙拉着喜盛往外走。
张潜瞧着两人逃似的离开,垂目瞧了瞧自己手上那滴着血的黑色包裹,面无表情的踏进了乾清门。
“刚才那个..”想到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喜盛忽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只好看向了保宁。
“是裴大人的义子,叫张潜。”保宁看了眼满眼好奇的喜盛,只好告诉了她:张潜这个人是裴公从乱葬岗里捡的孩子,一刀封喉的好手。”
“这样啊...”喜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明镜一般。
张潜这个人的确唯命是从,不然也不会带着四万强兵,到回龙观去接她,而不是援救上京了。
但她将来若要接手兵戈之事,恐怕当用这个人。
上一世的她,虽贵为大虞公主,大虞患难时,却只能在一座道观里做缩头乌龟。
如今时机皆掌握在她手里,她在宫中立起威严,再养下一只最强的军队,誓死效忠她与大虞。
“宁表姐,上京大营在何处?”喜盛拉了拉保宁的衣袖。
“你问这个做什么?”保宁狐疑的瞧了眼她。
“我想去一趟咱们京郊的大营。”喜盛看着保宁,也直言不讳。
“不行!”瞧着喜盛那纤柔的身影,保宁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