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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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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潜送回了裴昀,回到春盛巷时,天边已是日暮西沉,月光浩渺的洒进公主府里,将门庭里的一切渡上清辉。
川九遥遥见到张潜,面上一喜,似乎等了许久:“郎君,郎君你可回来了。”
“怎么?”张潜也不知川九今日为何如此,黑眸眯起,打量着川九。
“今日请宁郡主来过了,还带着宋家郎君一起。”川九牵过马,跟着张潜大步绰约,迈进公主府。
“宋淮山?”听到宋家郎君,张潜一顿,看向了川九。
“是,宋郎君是咱们六公主的竹马,感情可真好,今早来还给六公主带了饴糖,只是不知怎么把人哄哭了。”这些事川九今天在梨园蹲墙角看到的,觉得喜盛与宋淮山在一起的画面特别养眼,便与张潜说了。
“把人哄哭了,他也是能。”听川九描述,张潜从鼻尖冷哼了一声,大步回偏殿。
“唉?”川九也觉出郎君这两日脾气甚是奇怪,原本是不打算再触张潜眉头,可想到喜盛的吩咐,川九连忙跟上了张潜:“郎君,公主叫您去梨园用饭呢。”
“她是有什么事?”张潜步子一顿,只觉得喜盛有事要寻自己。
这小公主瞧着惹人,可心里却有九曲十八弯,别人不知,张潜可是知道她昨日是怎么磨人脾性的。
“这我哪知道,反正咱们公主叫您过去呢。”川九挠了挠头。
偏殿离梨园不远,张潜过去趟用不了多大功夫,但想到要与喜盛一同用饭,张潜抿了抿唇,心中忽然生了几分烦躁。
这事不妥。
张潜沉了半晌,拔腿要迈进偏殿。
“大人!”只是张潜还没迈进偏殿,便被一道柔柔的声音阻止了。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喜盛。
喜盛也怕张潜不来,早就在偏殿这里等着了,这会儿看着张潜要进偏殿,有些着急的叫了张潜。
她今日没有走路,坐在轮椅上,膝上垫着一张绒毯。
毯子上的猫儿被喜盛抚弄着,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公主。”张潜略了一眼喜盛,便收回了目光。
“大人不饿吗?”喜盛抚了抚怀里吵吵嚷嚷的胖团。
“微臣在外已经用过晚饭,便不陪公主了。”张潜被她问的有些无奈。
“噢...”瞧着自己的邀请被拒绝,喜盛撇了撇嘴。
头一回被人拒绝,她有些失落,不过想到今日与保宁商定好的事情,喜盛没好气的把怀中的胖团没好气的一抛。
“猫呜——”
胖团被她凶了,一下跳到了地上,炸起来雪白的绒毛,与喜盛统一战线,一双猫眼瞪着张潜。
喜盛性子软,有什么事都是与张潜好声好气的说,如今这般在张潜面前耍脾气还是头一回。
张潜看着喜盛那气鼓鼓的小脸,忽的有些动摇。
可他一个外臣,同她总在一处,不成体统。
想着,张潜咬了咬槽牙,退入了偏殿。
“张...张潜!”喜盛见张潜要关门,直接将张潜的名讳唤了出来。
张潜一顿,鹰眼瞥了眼她,有些微冷。
喜盛被张潜的目光吓住了,语气立马柔软了些:“你...你跑什么?我会吃了你么?”
张潜没作声,一双鹰眼眯了眯,打量着她的神色:“微臣今日在外用过饭,就不吃了。”
说罢,便把那木门一阖。
“张...”喜盛今日如此,全因为约好了保宁,要做戏给张潜看。
可如今张潜死活不上套,她又被张潜冷冷的驳了意思,不禁有些着急。
可是今日不出去,明日柔然就要入宫了,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公主,咱们先回去吗?”诗音瞧着闹成这个样子,询问这喜盛。
“先回去。”喜盛咬了咬唇,知道如今逼不出来张潜,只好另作其他办法。
诗音应声,便推着喜盛回梨园,临走时那双眸子却朝着川九瞟了一眼。
“哟..”川九在一边看的云里雾里,被诗音视线一点,立马精神了起来,进了偏殿。
张潜在偏殿里的木案前坐下,听着有动静,便抬眼看了看,见到是川九,方才垂下了眼。
“我说郎君,咱们公主脾气娇,您...”川九是带着目的来的,跪坐在了张潜一旁,正要劝解。
张潜便一记刀眼落在了川九身上:“闲的?”
“不...不闲...”川九连忙摇了摇头。
“出去。”张潜冷声道。
“好嘞!”川九原本嬉皮笑脸的,见张潜一下子冷了脸,哪敢再在张潜这里晃,灰溜溜的就走了。
走时还不忘带上了木门。
...
赶走了川九,这偌大的偏殿一下子就静的出奇,张潜无声坐在木案前,看着那块仍然在放着的红薯已经开始有些腐烂,伸手用纸将它包了起来,丢进了一旁的堆满了废弃宣纸的器皿里。
却说喜盛被诗音推回了梨园,脑子里正一团乱。
她原本是想吧张潜请来,然后装病,如今这招不行,只能直接装病,然后叫诗音去找张潜,叫张潜进宫请御医。
就怕张潜连这个也不管。
不过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喜盛也只好试一试。
她从轮椅上下来,忽的往窗边的罗汉床上一躺:“诗音我肚子疼…”
说着,作势捂住自己的小腹,一张小脸皱起:“你去叫张潜去宫中请御医。”
诗音是知道这事儿的,瞧着她皱眉,极配合的跑了出去。
偏殿里,张潜绕进了内室,正要将官袍换下,便见寝室内已然摆了张大床。
张潜一愣,想到喜盛那夜朝他说的,有些无奈的笑了下。
但想到方才气呼呼离开的喜盛,张潜唇边的笑意敛起,大喇喇的躺在了床上,心已如一团乱麻。
“张大人,张大人公主不好了!”门外诗音急匆匆的拍着门板。
张潜闻声,猛的从床上坐起,大步上前开了门:“公主怎么了?”
“公主肚子疼的缩成了一团,您快进宫请个御医吧。”诗音语气非常焦急。
张潜打量着诗音急迫的神色,回身便将外袍披好:“人哪呢?”
“梨...梨园...”诗音看着这架势,断断续续道。
诗音话音刚落,张潜便已然没了影,奔的方向不是别处,而是喜盛的梨园。
“唉...”诗音一愣,忽然觉得事态有些不对。
但喜盛做了两手准本,这会儿正窝在罗汉床,手停留在小腹,杏眼哭的发肿,装的很是辛苦。
张潜急匆匆的赶来迎上的便是这幕。
瞧她哭的难受极了,张潜蹙了蹙眉,将她从罗汉床上扶起,伸手便要捞起她。
大抵是真的着急,张潜也没顾得上其他,想把喜盛直接带进宫里。
可喜盛是想叫张潜直接进宫叫太医的,谁想到张潜到了这儿来,一时失算,哭的更厉害了:“你走你走,你不用碰我!”
她闹着从罗汉床上坐起,一边捂着小腹,往窗边紧靠,不让张潜碰:“求大人快去请御医吧。”
“...”张潜被喜盛推开的,那两只大手空落落的悬在空中,有些尴尬。
面前的喜盛脸上挂着泪痕,哭的极为真切,张潜抿了抿唇,那双鹰眼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眸色看的真切。
“臣这就去请御医。”张潜收回了手,大步离开了梨园。
瞧着张潜走了,喜盛又干嚎了两声,好像真的疼的不行了。
诗音在外面把风,见张潜走了老远,方才迈进寝殿:“公主,指挥使走了!”
喜盛一听,连忙把那皱巴巴的小脸收起,小腹也不疼了:“衣服。”
诗音闻声,忙把给喜盛准备的衣服拿了出了
喜盛迅速换好了那身简约的圆领袍,拽着诗音磕磕绊绊的往外跑。
这绝对是她跑的最快的一回了。
“宁表姐...”她拉着诗音,赶到了与保宁越好的那院墙,看着高高的院墙,轻声唤了声。
保宁在公主府外听到了她的声音,迅速就攀上院墙,朝喜盛伸出了手。
有宁表姐在上面,喜盛也不怕,叫诗音拖着她举起来。
保宁脚下踩着马车,腿一横跨过了房檐,直接吧喜盛抱了过来。
“诗音,你快回吧。”将喜盛转移了过来,保宁朝诗音挥了挥手,便从院墙上跳了下去。
另一头接着喜盛的是一辆马车,马车上摆着一张高凳,保宁跳下了墙头,忙就把喜盛从高凳上抱下来,推进了马车里,催促着车夫:“快走。”
前头得车夫经常跟保宁做这种跳墙跑路的事,点了点头,架起马车就走。
“宁表姐,这样真的可以吗?”喜盛坐上马车,从窗口瞧了眼公主府那道漆红的墙。
这种翻墙逃跑的事儿,她还是头一回做。
不知父皇与母后知道会不会惊掉了下巴。
还有张潜...
他知道了会不会被她气死?
喜盛不禁想起自己方才在罗汉床上装肚子疼,张潜着急那一幕。
当时张潜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可是她骗张潜了....
逃跑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保宁一回一回积累下的经验,这会儿瞧着喜盛担心,她拍了拍胸脯:“有我。”
他们两人身份毕竟尊贵,就算有什么事,庆帝不惹责罚,追根究底那便是别人的错。
保宁心知这点,才敢这般肆意,只是喜盛不同。
她还是有些怕,马车驶过春盛巷,她小心翼翼的将车帘透出一道缝隙:“那咱们这是去那儿?”
“先去大佛寺住一宿吧。”
马车驶出春盛巷,穿过夜市还未散的玄武街,保宁怕引了巡逻的士兵注意,拉过了她的手:“先不往外看。”
“好!”喜盛知道保宁的担忧,乖巧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好。
她明日是务必要进宫的,但父皇有嬢嬢逼迫,嬢嬢明日务必会派人将六公主府严防死守,到时候她要避开的就不止张潜了,所以只有今日出来。
“别怕。”保宁坐在喜盛一边,瞧着她定定的身子,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才不怕呢。”喜盛摇了摇头,朝保宁一笑。
大佛寺在城外的苍山上,出了城门不远便是。
喜盛乘着的马车循着出城的轨道行驶,至城门前,终于被那侍卫拦下:“什么人,这么晚出城?”
“大理寺卿江郎的马车,你们也敢拦?”驾马的车夫被保宁调教的好,半点不胆怯。
“哦?”
“朝中有什么要事,竟也要劳烦江大人夜晚出城?”车夫话音刚落,一侧的男人便夹着马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城门前。
那道男声冰冷极了,可尾音上扬,带着分质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