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难民后，我靠美食坐拥天下》亦芫

62、鸳鸯谱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孙子显都把精力花在培养侄子上。而伍熙柔那边，他害怕逼得太紧，只有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到酒馔去看她，每次都是匆匆一瞥。

　　朝堂里的那些老朽，思想顽固，又没有开天辟地的干劲，实在难堪大用。不过这些人也并非全没有用处，比如在做先生方面，这些老东西就能引经据典，诲人不倦，总算没有白吃这么多年官饭。

　　孙子显从这批老臣里，挑选出了三个最得力的，让他们给孙勋传授知识，教授治国理政的思想、做人的气节，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除此之外，孙子显还把韦敏正和另外几名军中干将也指给孙勋，让他们给孙勋制定完整的训练计划，要求孙勋在学文之余，也要锻炼出强健的体魄，了解基本的作战手法，已备日后能独当一面。

　　年关将至，到处都忙碌起来，孙子显在给老师们分发完任务之后，特地把张太医叫到跟前，向他打听伍熙柔的病情。

　　“敢问张太医，五姑娘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何时能下床走动？会不会有后遗症？”

　　张太医拈着胡须，双目微闭，轻晃着脑袋：“小伤大多痊愈，剩下的一些大伤、暗伤，只怕还要几个月时间的休养。伍姑娘心志坚定，每次换药时，即使再痛也都咬牙坚持，实乃女中豪杰！只是她这次伤得太狠，痊愈之后恐怕也会留下伤疤，老臣不能保证根除，但一定会尽我所能，争取少留遗憾。”

　　张太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到了孙子显的耳朵里，就成了难以原谅的阻碍。

　　他懂伤疤对一个女人来说算什么？绝对不是男人口中说的“勋章”。

　　他没有办法把孙子旻揪出来折磨一顿，也没有办法为自己曾经的粗心大意填补缺口，他只能从心里发誓，以后会对伍熙柔加倍的好。

　　如果伍熙柔愿意，他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像太阳月亮那样供着，一辈子只对她个人好；如果伍熙柔不愿意，他就远远的看着，悄悄的对她好，既不惹她也烦，也为自己心安。

　　孙子显想了很多，一抬头，发现张太医还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医有话不妨直言。”

　　见主动问起，张太医便问：“外界都传，说伍姑娘是未来王妃的人选，老臣想问殿下，此事可当的真？”

　　“自然是真的。”孙子显点头。

　　张太医听了，突然不安起来：“恕老臣直言，本朝早有规定，宗室之妻妾，身上不允许有明显的疤痕，这在往常，都是要派人验的。就算这条通过，伍姑娘在水牢里泡了一天，冰水刺骨，虽然现在没有特别发现，但恐日后子嗣有碍，殿下还是三思得好。”

　　此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把孙子显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甚至坚定了最开始的想法。

　　太医走后，他等不及宣曹氏母子过来，考教对话。

　　曹氏朴素惯了，进宫一月有余，还是用不了那些金的、银的，每次只让侍女挑选一些最简单的。饶是这样，也比之前雍容不少，梳妆打扮大为不同。

　　见到孙子显，曹氏正要下跪，却被孙子显手快拦住：“皇嫂何必行此大礼？”

　　自从认可了他们母子，孙子显就把对他们的称呼改了过来，对自己的称呼，也是让他们一个称名，一个称“皇叔”。

　　经过一帮老臣的教导，孙勋进退得宜，人也比先前大方许多。他扶住曹氏，以己相代，跪在孙子显面前，以头触地道：“皇叔在上，孙勋代替母亲，感谢皇叔对侄儿的大恩，也以罪臣之子的身份，代替伪帝，向皇叔，以及他为祸过的苍生磕头谢罪！请皇叔放心，侄儿一定刻苦读书，明辨是非，为百姓谋福祉，绝不辜负皇叔的信任与栽培！”

　　“好，孤信你说的！”孙子显扶起孙勋，拍拍他尚显单薄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伪帝就是因为不明白这个道理，才闹得天怒人怨，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孤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以后做事以此为前提，事事将百姓考虑在前头，如此，孤这个做叔父的也就放心了！”

　　“是！”孙勋重又磕头。

　　随后，孙子显又考教了部分功课，孙勋都对答如流，部分简单的，还能举一反三。

　　才短短一月，就已经有如此成绩，孙子显心中甚慰。他怕孙勋自满，没有过多夸赞，又问了些生活琐事，便让孙勋退下。

　　之后，他又对曹氏晓之以理，让其监督孙勋上进，谨防误入歧途。

　　其实曹氏的教导孙子显还是很放心的，不然这么多年，曹氏只要稍微动点心思，跟母家禄国公府求情，她母子二人的生活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曹氏被赶出宫后，一直住在成安寺山脚下的茅庐里。成安寺规矩严苛，不允许有女子往来，每月只准她探视一次。

　　然而就是这一次，她把重心全部放在孙勋的人品教育上，让孙勋学习人生至理，不走歪魔邪道。

　　剩下的时间，她接下无数活计，为母子俩争取家用，从未向母家伸过一次手。

　　这样的人品，孙子显就算不说，他也相信，孙勋定会在曹氏的教导下顺利成材。

　　*

　　战事落幕，百废待兴。

　　京城刚一安定下来，沈驰就给象城去了信，邀请老太君、父亲及两位弟弟到京城团聚。

　　前些日子他接到家中回信，老太君不止一次向他询问伍熙柔的现状，毫不掩饰对这位干孙女的想念。

　　信中对两位弟弟也有着墨，说他们想念伍熙柔的手艺，每每在象城闹腾，上次还差点跟运送作物回京复命的官员跑了，害得家里好一顿找。

　　沈驰接到信后，推断家里人已经在北来的路上，便没有再写信回去，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伍熙柔伤病至此，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近来京中事务繁忙，沈驰作为鸿胪寺少卿，当年还未及冠就高中二甲进士，朝中大臣对他的文采多有推崇。是以推翻伪帝之后，孙子显借口鸿胪寺无事，给沈驰安排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整理工作，规定他除了要把往来文书处理妥当之外，还要把先帝时未编完的书继续下去。为此，孙子显还给了特权，允许他按需点将。

　　不过这样一来，沈驰答应孙子显帮忙观察伍熙柔的事就没办法完成了，只能定时到酒馔去逛一圈，顺便向春杏打听消息。

　　这事本来简单得很，但是春杏和文翠珠却像商量好的一样，有什么事非不自己说，一定要让韦双仪帮忙转达。而沈驰最怕的就是韦双仪，只要一见面，眼睛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时间一长，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

　　沈驰记挂着孙子显的吩咐，他本人，也想知道伍熙柔到底怎么样了，只是苦于酒馔层层防备，他一点空子都钻不到。

　　正当沈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孙子显也因为久听不到伍熙柔的消息而着急上火。于是下令，让胡长青从酒馔划拨一间空房出来，记在他私人账上，专供沈驰整理书卷之用。

　　接到命令之后，沈驰的第一想法就是抗旨，为此，他不惜丢下手头工作，亲自去皇宫找孙子显说理。

　　“殿下是不是忘了？下臣的府邸就在酒馔对面，完全可以回自家办公，不必住在酒馔的。”

　　孙子显却答：“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的府邸虽然离酒馔很近，但毕竟不是酒馔，有什么事并不能第一时间知晓，孤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打探消息。这样既不耽误你的本职，又能很好的完成孤交给你的差事，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韦小姐也在酒馔啊！”沈驰急道，“殿下明知道我跟韦小姐的关系，还把我俩安排的这么近，这不是存心为难下臣吗？”

　　“你跟沈小姐什么关系？”孙子显明知故问。

　　沈驰无语：“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孙子显大笑：“既然没有关系，那孤这样安排就没有什么不妥！你且为孤好好办差，你放心，他日事成，你这个大舅哥孤是决计不会忘的！”

　　沈驰说不过孙子显，到头来只好认命。

　　此后的很长时间，酒馔里的人都像商量好的，不管是叫门、送餐、传话，都派韦双仪来，沈驰想不跟她说话都没办法。

　　无奈，沈驰只能去找胡长青抗议，然而胡长青却说，此事是店主的安排；他又去找伍熙柔求助，三个奉旨侍疾的娘子军又以伍熙柔需要静养为由，坚决不让他进门，让他吃了一次又一次闭门羹。

　　最后没法，他只得再求到孙子显门上。

　　然而一向精明的孙子显，此刻却像得了愚人症一样，问什么，一问三不知，求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把沈驰急得恨不得骂娘。

　　“你们这样可不地道啊。”沈驰走后，孙子显对躲在屏风后的韦敏正说。

　　韦敏正大笑着走出来，先对孙子显感激了一番，随后才道：“人们常说为人父母难，殊不知，为人兄长更难！我这也是被自家妹子吵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求到殿下面前。”

　　“过完年，双仪眼看着就二十有二了，其他女子在这个年龄，孩子都已经生了一大串了，她却守着沈少卿这一棵歪脖子树，旁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属下父母早亡，只有这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她以死相逼，说此生除了沈少卿，绝不嫁给旁人，我总不可能逼她去死吧？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结她的心愿。”

　　孙子显觉得沈驰被气得跺脚的样子很有意思，对韦敏正以私事相求并不十分在意，反倒跟韦敏正开起沈驰的玩笑，就连韦敏正说沈驰是“书呆子遇上悍夜叉”时，还不忘替韦双仪正名。

　　“哪有这样说自家妹子的？韦小姐端庄大方，温柔贤淑，世间的夜叉若都是这副模样，岂不是造福人间？”

　　韦敏正听了大笑，随后又纳闷：“怎么方才听沈少卿的意思，酒馔内部似乎也已经统一立场，在为双仪出力，莫非也是殿下的安排？”

　　孙子显看向远方，失神道：“令妹与她交好，也许是她的主意吧！想不到我与她，还有心有灵犀的一天……”

　　韦敏正知道戳中了孙子显的伤处，不敢再笑，说了声告辞，悄悄退出殿去。

　　孙子显立在殿内，看天边云卷云舒，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