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莲》阿忒

19、迎驾

　　人配衣服？苏落心中失笑，这秦亦澜当真是吃不得半点亏，还要暗讽她不配这身衣裳。

　　苏落与秦亦澜短短两句的交锋，便已是绵里藏针，锋芒毕露，周围围坐的几名女子神色各异。从方才两人的对话里，大都知道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绝色少女是何人，能这般对待太子侧妃的怕是只有传闻中的太子妃，丞相之女苏落了。

　　清楚了苏落的身份，几人中便有人上来攀谈，一粉衣女子道：“久闻苏小姐国色天香，气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静立在苏落身旁的散绮闻言，倾身上前，凑在苏落耳边低语一声，苏落才微笑道：“南宫小姐谬赞了，南宫小姐亦是才貌双全，苏落自愧不如。”

　　南宫婉儿闻言有些惊讶，表面却不动声色，方才瞧见苏落对待秦亦澜强势高调，她还以为是个目中无人的主，没想到对她却是温和有礼。

　　在南宫婉儿打量苏落的同时，苏落也在打量着南宫婉儿，这位南宫小姐乃御史大夫之女，出身名门，更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年方及笄，御史家门前的媒婆便已经多得要踏破了门，只是前来求亲的人还没有人能让这位爱女如命的御史大夫满意。

　　散绮方才的动作明显是苏落不知她是谁，但南宫婉儿却没有不悦，这位苏小姐和传闻中一样的知书达理，虽然方才的举动略有反常，但不妨碍她对苏落极有好感，迎着苏落进了石亭。

　　时辰尚早，她们来早的小姐们便在这石亭中赏花闲谈，苏落虽不熟识这些小姐，但几番交谈之后便也熟络起来，苏落能有今天这样的表现，怕是还要感谢皇后娘娘月月不缺的训练。只是苏落进了石亭便未再理会秦亦澜，就像从不相识的陌生人，又恢复了那淡漠毫不在意的模样，让秦亦澜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腔嫉恨无处发泄。

　　时间在苏落与众位贵女的交谈中过得飞快，苏落不知说了什么，正惹得诸位小姐掩唇笑个不停，不知哪位小姐的丫鬟突然上前禀报道：“小姐，圣驾到了，需前去迎驾了。”

　　众小姐闻言，都匆匆起身，随着各自的丫鬟离去。南宫婉儿亦起身朝苏落道：“今日与苏小姐一见如故，改日再与苏小姐相聚。”

　　苏落颔首应道：“苏落亦然。”之后便带着散绮朝门口而去。

　　迎驾的队伍，除了皇亲贵胄，便是按照官位排列，丞相苏筠为百官之首，位置十分好找，苏落到达时，苏相已在位置站好，见苏落到来，低声道：“落儿可还适应？”

　　苏落抿唇一笑：“爹爹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怎就这般爱操心。”

　　苏相宠溺地道：“适应便好，父亲是前臣，不便时时陪着你，你自己要谨慎些。”

　　“好。”苏落乖巧地应道。

　　正当父女俩低声交谈之时，一黑衣侍卫来到苏相身前，俯身行礼：“丞相大人，太子殿下邀苏小姐过去，不知可否？”

　　那黑衣侍卫直接朝丞相请示，显然是未把苏落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若是丞相同意，苏落自然不是问题。

　　苏相闻言，眉头一皱，虽说自家女儿与太子有婚约在身，但毕竟还未成婚，不与自己站在一起，却和太子站在一处，成何体统，虽然他已渐渐淡出朝堂，但以他的地位拒绝这种事情还是足够的，便要开口回绝。

　　谁知还未说话，便被苏落抢了先：“好，请回禀太子殿下我稍后便到。”

　　侍卫应声退下。

　　“落儿，有为父在，你不需委屈自己。”侍卫刚走，苏相便朝着苏落道，他知道苏落的想法，他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是臣子，臣子最忌讳的便是恃宠而骄，以下犯上，他的女儿不想他为难。

　　苏落却是微笑摇头：“爹爹放心，我自有打算。”说完，便带着散绮朝着最前方的太子走去。

　　太子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秦亦澜早已站定了位置，她虽可以出席，但毕竟是侧妃，自是不敢与太子并排，站在太子身后半个身位。谁知苏落带着散绮一来，就自然地站在了太子身旁，直直地压在秦亦澜身前。

　　苏落刚站定，便感受到一道凉凉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苏落心中失笑却依然未加理会，只福身朝太子请安：“苏落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声音的赫连弘澈转过头来，瞧着今日盛装打扮的苏落，眼中闪过惊艳：“落儿来了，今晨何时来的，怎的都未见你。”

　　“来的早了些，便在花卉园的亭子里歇息，是苏落的不是，未曾去寻殿下，殿下未见我也正常。”苏落柔声道。

　　“无妨，到了便好。”赫连弘澈朝着苏落轻声道，眼神温柔。

　　苏落颔首不语，静待圣驾到来，而此时秦亦澜的脸色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刻钟后，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太后娘娘的轿辇终于是到了御苑门前，赫连褚携秦皇后而出，太后娘娘也在宫人的搀扶下了轿辇。

　　百官叩首跪安，苏落也随众人俯下身去。待听到浑厚的嗓音道：“起身吧，今日随意，不必拘束。”之后，便随着众人起身。

　　太子朝前一步，对着赫连褚道:“儿臣见过父皇。”

　　赫连褚看着赫连宏澈点了点头，威严而又不失慈爱:“嗯，走，随朕去看看这花。”

　　眼神扫过赫连宏澈身旁的苏落，停顿了片刻，才出声道:“可是苏家之女？”

　　苏落上一次见到赫连褚还是小时候，再加上这些年也一直在佛寺清修，因此赫连褚不认得她倒也正常，于是上前福身道:“正是，臣女苏落见过陛下。”

　　打量了一下眼前端庄有礼而不失娇俏的苏落，赫连褚很是满意:“不错，知书达礼，不愧是丞相教养的女儿，以后可要与太子相互扶持。”

　　苏落适时地表现出几分娇羞，但又得体的道:“是，臣女谨记陛下教诲。”

　　而站在赫连褚身旁的秦皇后也向苏落递来一个温和的眼神，才转身对着赫连褚道:“落儿这孩子臣妾清楚得很，陛下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哦，皇后如何清楚？”赫连褚惊讶道。

　　“落儿月月进宫向臣妾请安，陪臣妾聊天，臣妾自是清楚。好了陛下，咱在这门口耽搁的够久了，进去吧。”秦皇后笑着道。

　　“好，走。”随着赫连褚的声音落下，浩浩荡荡的人群随着赫连褚进入了御苑。苏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皇帝与皇后的身上，未察觉到一道目光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待皇帝皇后及太后进得苑内，苏落也跟上太子的步伐跟在身后。

　　赫连褚知自己若在，众人必十分约束，便象征性的观赏了几处景致，然后下令众人随意赏看，他与皇后便入了宫殿休息。而太后娘娘虽是主办，却在刚入御苑时，便下了懿旨，舟车劳顿，身体疲劳，待晚宴时再与大家同乐。

　　送走了皇帝与皇后，苏落也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能在皇后与太后之间游刃有余，这位皇帝陛下也不简单。

　　没有拘束时，赏游便轻松了许多，清晨刚来，很多花朵都还含苞待放，而此时大多已经盛开，争奇斗艳，苏落带着散绮四处赏看，兴趣盎然。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到了傍晚，园子里的人都渐渐朝着宴厅而去，赏玩尽兴的苏落也随着人流而去。

　　晚宴还未开始，宴厅里已整整齐齐的坐满了人，苏落按照排好的位次，来到首位上太子身旁的矮几，而秦亦澜早已坐定，正挨着苏落，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苏落坐定，扭头朝秦亦澜道:“妹妹若是想坐我这里的位置，只用眼神怕是不可。”

　　秦亦澜闻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眼神狠戾。

　　苏落毫不在意地回过头，眼神扫过对面的位置，对面首位之上，空无一人，如今能坐的了这位置的，便是皇帝的九弟赫连昱，这人本就我行我素，今日宫宴不来也正常，早知不戴这劳什子簪子了。

　　眼神继续朝后流转，与她正对的是一陌生男子，剑眉星目，眼神刚毅，额头之上一条一寸长的蜿蜒疤痕。

　　苏落思索片刻，想来这就是父亲说到的从漠北归来的五皇子赫连弘毅了，带着一身边关风沙磨砺出的肃杀之气。

　　似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赫连弘毅抬起了头，眼神凌厉地盯着苏落。

　　感受到那凌厉目光，苏落便知是自己忘了分寸，眉头一挑，举起身前酒杯，朝着赫连弘毅微微一笑，便一饮而尽，五皇子以皇子之身远走漠北，为国戍边，更何况是她冒犯在先，值得这一杯酒。

　　看到苏落的动作，赫连弘毅有些惊讶，随后便收回了眼神。苏落亦是静静吃起眼前的糕点，不再四处打量。

　　晚宴前的才艺展示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因此皇帝皇后没过多久，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帝后入座以后，众人叩拜。

　　而太后娘娘姗姗来迟，苏落随众人拜见以后，回身坐定，正要拿起糕点，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又抬头仔细瞧了一眼，心中惊愕又疑惑，只见太后娘娘一身紫檀宫装，雍容华贵，凤眸凌厉，丝毫不显老态，年龄难辨，而太后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白芨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