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避坑指南》吾本格格

55、第 55 章

　　舒晚替莫凡挡了一掌。

　　冥狐兽毁了老管家的灵台，在一定程度上自己也受了伤。

　　她自知不能恋战，便先一步逃了。

　　华清辞三人赶回来时，员外府一片狼籍。

　　莫凡的眼睛再次受伤，却还是四处摸索着叫舒晚的名字。

　　王显则是趴在老管家的身上恸哭不已。

　　他和非道、凌叶三人分头救治伤员。

　　当然，华清辞要医治莫凡，至于老管家，头盖骨震碎，已无力回天。

　　舒晚也伤得很重，他筋脉尽断，真气漏得很快。

　　凌叶和非道联手救治舒晚。

　　莫凡的眼睛虽然受伤，但好在没有毒，凭华清辞的修为，治好他不成问题。

　　只是莫凡一心惦记着舒晚，华清辞给他运气的过程中，他就明显心浮气躁，还一直在不停地问，“舒晚神君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生病危险？”

　　华清辞实话实说道，“生命危险倒是没有，顶多就是被打回原形。”

　　莫凡……

　　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神兽修炼成人不仅要历天劫，还要九九八十一难，像他这样凭白无故就变成人形的，恐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

　　一旦被打回原形，没有个万八千年是修炼不回来的。

　　莫凡屈腿就要下床，“我要去看看他。”

　　华清辞快速道，“别动。”

　　莫凡真的不敢动了，怕不小心走火入魔，他和华清辞都完蛋。

　　漫长煎熬的治眼过程，莫凡还不能分心。稍微一分心，华清辞就得提醒他，“屏气凝神，什么都不要想。”

　　他能不想吗？

　　老管家死了。

　　现在连舒晚也受伤了。

　　舒晚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他会一辈子内疚的。

　　可是，莫凡更不想华清辞有事。

　　他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完全抽空自己。

　　约摸过了小半天的时间，华清辞才收手。莫凡睁开眼睛时还有点恍惚，总觉得小半天的时间真的有点快了。他记得书上说过，用真气救人，至少需要四十九次大周天。

　　而每一次大周天需要……

　　哎呀，他有点不会算了。

　　管他呢，反正眼睛好了就行。

　　莫凡转过身，刚想对华清辞道谢，然后去看看舒晚时。只见华清辞表现痛苦，紧紧拧眉，一只手臂撑在塌上，上半身微微弓起。

　　然后，就喷出了一口血。

　　莫凡下意识地想去扶他，结果被他的血染了半身。

　　他大惊，这是第二次，他看见华清辞在吐血，而这次，还是为了救自己，“神君！”

　　莫凡颇得华清辞的真传，先抬手用了个清洁术把二人弄干净，然后才将华清辞扶倒在床上。

　　他不用把脉，只好用摄魂眼探了探，发现华清辞体内的真气像团龙卷风一样四处乱撞，气血奔流狂涌。

　　照这样下去，他还得吐血。

　　有了这个认知，莫凡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叫人来帮忙，“我去找非道神君。”

　　他转身下床，同时，手却被华清辞拉住。

　　莫凡一转头，看见华清辞面色苍白，额头濡湿，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去叫他，你扶我起来，我要打坐调息一下。”

　　莫凡一拍脑袋，怪他，不应该让华清辞躺下。

　　再度把他扶了起来，握着他的手，目光感动道，“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喝不喝水？”

　　华清辞大盘于塌上，对他微微一笑，“你就留在这里为我护法吧？”

　　莫凡……

　　护法是个什么东西？

　　再一想，那冥狐兽可能会去而复返，而华清辞现在身体虚弱，可能敌不过冥狐兽。

　　这样一想，护法也是应该的。

　　他去给华清辞倒了杯水，待端到他面前时，华清辞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他的唇瓣干涸，像一夜秋风后枯萎下来的枝丫，刚刚的盛艳满怀仿佛就在眼前，只一刹那，便凋谢孤寂。

　　他转头望了眼窗外，不知道舒晚现在怎么样了。

　　但华清辞这个样子，莫凡也不能一走了之，那样就太不厚道了。

　　他看着华清辞的唇瓣，忍不住用手指沾了点水，再就着湿润的手指像涂口红那样涂在他干枯的嘴唇上。

　　那些水渍渡到他的唇上，像干裂的土地被灌溉后，变得饱满隆厚。

　　华清辞的唇真是太好看了，薄消红润，仿若被滋养后的牡丹。

　　他涂了一层又一层，不知涂了多久，直到华清辞睁开了眼睛，他的气色看上去也好了很多，额间的兽印明艳盎然。

　　华清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着莫凡蹲在地上，微微发呆地抬着头，不禁笑了，“看我干什么？快起来。”

　　莫凡看得入迷，不好意思骚了下头，尴尬道，“神君你没事了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华清辞点了点头，屈了下腿。

　　莫凡以为他想下塌，还伸手扶了他一下。谁知华清辞只是侧了下身，又靠在了塌上。

　　莫凡在他的身后放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得舒舒服服，“你先在塌上歇一会儿，我要去看看舒晚神君。”

　　转身刚要离开，便听见华清辞猛地咳了起来。

　　这一咳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莫凡乱了手脚，赶紧又倒了一杯水来给他。一面给他拍着后背，一面亲手喂到他嘴里。

　　怎么又咳嗽了？

　　他在华清辞身上乱摸一气，“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

　　华清辞半着阖目，拉着莫凡的手不放，“没有调息过来，过几天便没事了。”

　　过几天？

　　莫凡心里想哭。

　　华清辞这次为了救自己，真是耗尽了真气。

　　还是让他好好养伤吧，冥狐兽也受了伤，这几日相信应该不会卷土重来。

　　只要华清辞能好起来，让他做牛做马，他都乐意。

　　华清辞抓着他的手不放，看起来十分自责，还在跟他道歉，“这次的事，都是我疏忽了，才让冥狐兽有机可趁的。”

　　莫凡从没见过他如此情绪低沉，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还得负责安慰道，“不管神君的事，当时老管家只在门外传了话，我们谁都没有看见他本人。而且近日你也一直被冥狐兽的事困扰，一听说镇上出事自然想赶过去，只能说冥狐兽太狡猾了，以后我们多加注意便是。”

　　只可惜，害死了老管家，王显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他一直拿老管家当亲爹的。

　　反过头来又骂自己，“都是我修为不够，没办法控制住冥狐兽。”

　　华清辞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轻柔道，“已经很不错了，修炼讲究的是根基扎实，不能只求迅速，慢慢来，不用着急。”

　　两个人头挨头，像一对相互安慰的小兽。

　　突然，莫凡抬起头来道，“我还是先去看看舒晚神君吧。”

　　“咳咳咳......”

　　莫凡……

　　*

　　入了夜，凌叶和非道才过来一趟。

　　好在舒晚的伤势已无大碍，只要多加休息便能痊愈。

　　莫凡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进肚子里。

　　想着这两个人在这里，应该能帮忙照看一下华清辞，于是他又提议去看看舒晚。

　　这次华清辞直接阻止道，“舒晚神君已经睡了，你这么晚过去打扰人家不好。”

　　莫凡觉得此言有理，便叹气着作罢。

　　明天，明天说什么也要过去看看。

　　总不能人家救了自己，他却一面不露。

　　显得有些忘恩负义。

　　凌叶颇为关心华清辞道，“清辞神君，听说你为了给莫凡疗伤，自己也受了伤，让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就伸过手去。

　　华清辞一个抬臂拿茶杯的动作，轻易躲了过去，“我没事，不用把脉。”

　　莫凡担心道，“还是把把脉吧，一直在咳。”

　　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他听着都觉得肝颤儿。

　　凌叶和非道同时一惊，“一直在咳？”

　　说完，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抓华清辞的手。

　　华清辞扬唇刚想拒绝，一抬眸，见莫凡紧张兮兮地凑了过来，还帮忙摁住了他的手臂，不由得挑了下眉，安安稳稳地没有再动弹。

　　两位神君反反复复地把了半天，又是皱眉，又是摇头，让莫凡的一颗心脏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无处安放。

　　非道低头凝神道，“脉象紊乱，真气流散，但五脏六腑......”抬了下头，看见华清辞慢慢递过来的一个眼神，沉默地打开了折扇，僵直地又转过了眸看向别处。

　　话说一半，是很不道德的事情，莫凡站到了非道眼前去问他，“五脏六腑怎么了？”

　　该不会是五脏俱裂吧？

　　他快要晕过去了。

　　五侠小说里常有套路，五脏俱裂，回天乏术。

　　莫凡抚着额头，一只手还搭在了非道的肩上，生怕等一会儿他说完这句话，自己真的会晕过去。

　　非道嗯啊一阵，用折扇挡住了半面脸，聪明道，“我学艺不精，没号出来。”

　　非道是挺聪明，只是凌叶傻乎乎的，嗓门又大，嘴巴又快，“五脏六腑怎么感觉是自己震伤的？”

　　非道手稳稳地扶住了一旁的床塌，不住地向凌叶递眼色。

　　只是凌叶为人虽然霸道，但脑子反应不算快，看了非道半天，不明白他眼睛怎么了，还非常给力地问他，“非道神君，你眼睛怎么了？”

　　华清辞抽回了手，狠狠瞪了凌叶一眼。

　　凌叶终于看明白了非道让他闭嘴的暗示，但是为时已晚，只好抬手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莫凡沉默了一下。

　　害怕自己晕倒而搭在非道肩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看看非道那一副老好人的嘴脸，再看看凌叶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大脑一片空白。

　　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句：难道华清辞是自己弄伤了自己在逗他玩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真的太过分了。

　　他差点因为自己害死华清辞而去自杀，这一切居然是他自导自演的剧码。

　　原来华清辞的演技这么精湛。

　　但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让他自责内疚吗？

　　这是华清辞的作风吗？

　　莫凡严重怀疑，冥狐兽进入到了华清辞的神识里，他也许，很有必要查看一下。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莫凡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