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避坑指南》吾本格格

54、第 54 章

　　僵持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莫凡实在无法再看着华清辞那双冰火两重天的眼睛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但是华清辞没动，目光也没有移开。

　　碎冰中燃烧着火焰，仿佛要把莫凡在冰里烧死的感觉，很诡异，外冷内热。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指了指大门，“有人敲门。”

　　刚说完，外面的舒晚便扒在了门外，不肯放弃道，“清辞神君，这是我和小凡的事情，你总要问问他的意见吧？”

　　隔着大门，莫凡看见舒晚像一条蛇一样，身体在门上游走，似乎想寻找到一条缝隙好钻进来。

　　莫凡赶紧又低下了头，余光非常不放心地瞅着门外的舒晚，再对应华清辞此刻脸上阴霾的表情，他好像都听到了肉咣肉咣的声音。

　　果然，他刚这样想着，华清辞用力一挥衣袖，把舒晚又扔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若不是舒晚还有点用处，恐怕华清辞会一袖子送他回老家去。

　　莫凡思彼及此，总觉得自己也难逃肉咣的命运，于是一拍手，激动道，“对了神君，我现在眼睛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镇上寻找冥狐兽了？”

　　不等华清辞回答，他笑眯眯地自问自答道，“不如我先行一步，神君您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拔腿就往外跑，但是华清辞伸手一拽，就将他轻轻松松地又提溜了回来。

　　这次，直接肉咣到了塌上。

　　莫凡往床里缩了缩，瑟瑟地抓紧了自己的衣领，惊恐地看着华清辞。

　　本来气郁难纡地华清辞这会儿倒是轻笑了出来，他这副模样实在可爱，七分委屈三分惊慌，一双杏目泫然欲泣，却瑟瑟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好似生怕被侵犯。

　　到底是在控诉他，还是在引诱他？

　　饶是华清辞清心寡欲了几亿年，无欲无求，也难免眯起了眼睛。

　　他这副模样，与当小老鼠时一模一样，对自己永远是又依赖又惧怕。

　　聪明如华清辞，当然知道他当初死皮赖脸地非要留在自己身边，绝不是因为对自己‘情有独钟’，而是出于一种生存的本能。

　　然而今天，当他在莫凡看舒晚的眼里也出现了这种本能时，他的心防有一瞬间被冲击到了。

　　仿佛是一件属于他的东西被他抢走了一样，那些难受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从前，华清辞嫌吵嫌闹，重华宫安静如尘。

　　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莫凡的叽叽喳喳，习惯了他总是黏在自己身边，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重华宫里又恢复了从前的安静，他可能又不习惯了。

　　这种感觉他现在说不出来，但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好像连时间都变得快了起来，快到他每天开始数着时辰，数着日子在过，生怕自己哪一日到了大劫之时，不得不离开之时。

　　所以可能连莫凡都不记得，今天是他们相识第五百二十一天。

　　华清辞笑了，莫凡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只是无精打采，“清辞神君，我们到底要不要去找冥狐兽？”

　　在这里呆一分钟，莫凡都觉得自己要窒息。

　　华清辞复又问道，“你真想和舒晚结神侣？”

　　莫凡对华清辞的执着拜服了。

　　他不是总说不能有太多的执念吗？

　　怎么这个话题就过不去了？

　　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门外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没有看见门外有人影，只是从门底下传来了舒晚小心谨慎的声音，“清辞神君，我知道你一定是在考验我对小凡的真心，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莫凡低下了头，眯着眼睛看过去，才发现舒晚蹲在了大门旁边，双手托着腮讲话，好让华清辞看不到他。

　　但华清辞根本不用眼睛看，他的耳朵一动，就能感知声音的正确方向，然后，又一次把舒晚送了回去。

　　莫凡都能听见从舒晚房里传来的肉咣声。

　　他捂了下脸，听这声音都感觉一定很疼。华清辞这一挥可是用尽了气力，不把舒晚扔成骨折就不错了。

　　华清辞转身离开了床塌，允自坐到了桌子上，一只手肘搭在桌子上，转头看向莫凡，双唇紧抿。

　　莫凡马上读懂了他的意思。

　　咱俩就在这儿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莫凡才不想跟舒晚结什么神侣，只是在思考自己今后的去留问题。

　　他是一只小老鼠时，赖在重华宫还说的过去，但他现在是个人了，就算还能当华清辞的灵宠，是不是也要和其他的灵宠那样，有自己专属的府邸。

　　那样的话，他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折腾了半天，又回到了起点。

　　他又不好直接去问华清辞，“我以后还能不能住在重华宫，能不能和他住在一个房里。”

　　这么一句话，冒似跟结神侣也差不多了。

　　简直大逆大道，痴心妄想。

　　没法回答，

　　世纪难题。

　　莫凡直接转开了眼，但华清辞的目光就好像一只手掌，硬生生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华清辞目光慢慢踱到了窗外，轻不可闻地叹口气，“你喜欢舒晚？”

　　等等。

　　这是什么逻辑，他的样子很像花痴吗？

　　毕竟他才刚恢复光明，看见舒晚不过一个时辰。

　　还是呆坐了一个时辰，一见钟情也没有这么快吧。

　　莫凡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告诉华清辞，他绝对不喜欢舒晚。

　　“其实我……”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不过这次不是舒晚，而是老管家急促的声音，“神君，镇上出事了，有百姓莫名死伤，那两位神君已经赶过去了，让老奴来通知您一声。”

　　镇上出事了？

　　莫凡从床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外跑，下一秒又被华清辞拽了回来，“你的眼睛刚恢复，先在这里休息。”

　　莫凡挣扎，“我的眼睛已经好了。”

　　“听话，”华清辞说道，“好好想想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一会儿告诉我答案。”

　　什么嘛！

　　不让他去也就算了，还给他留作业？

　　*

　　华清辞匆忙走后，莫凡托腮坐在房里发呆，想着冥狐兽现在在镇上作恶，他却只能在这里想着儿女情长的事情，有些英雄气短。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外面又传来了老管家凶巴巴的声音，“这地是怎么扫的，还这么多叶子，根本没扫干净，还不赶紧去扫，扫不完今天谁也不准吃饭。”

　　莫凡闻声从房里走了出来，眉心微蹙。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几个丫环今天都是垂头丧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再看看老管家深沉浓浊的双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管家见莫凡走了出来，先是一愣，然后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莫凡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老管家向他拱了拱手，慢慢笑道，“莫公子，您出来了？”

　　莫凡也扬唇笑了笑，“你不就等着我出来了吗？”

　　老管家目光一瞬的功夫，莫凡伸手招出了自己的佩剑，动作之快，一剑便刺中了老管家的左手臂。

　　一声嘶吼，让这花院里的丫环都跟着尖叫了起来，四散而逃。

　　莫凡的修为已经精进了很多，这一剑扎进去后，直接把他钉到了后面的树干上。

　　强大的真气围绕在树干周围，让老管家动弹不得，挣扎得头发散乱，面目扭曲，像野兽一样在吼叫。

　　莫凡的修为不及冥狐兽，但他这一剑承了华清辞六七分的修为，再加上他早一步就发现了老管家的反常行为，用摄魂眼一探便知道了原委。

　　方才他来报信说镇上出事了，引走了华清辞，就是在此等着杀他。

　　因为他的摄魂眼能看透一切，对冥狐兽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威胁，比华清辞还要可怕。

　　所以骗走所有人，先杀掉他，冥狐兽觉得，应该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他。

　　一瞬间被真气压制着，冥狐兽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本来莫凡很容易得手，却在这时，王显从慌乱跳窜的人群中逆向跳了过来，大声喊道，“不要杀他！”

　　莫凡扬起剑还没有落下，便顿在半空中。

　　随后，冥狐兽破开了莫凡的屏障，轰地一声巨响，真气反噬到了莫凡的身上。

　　他滑退了一段，单膝跪在地上，从嘴角里淌出了一行血迹。

　　他握了握拳，硬气地站了起来。

　　对面，老管家已经露出了尖尖的兽牙，眼睛幽绿地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他的声音半男不女，听起来十分不舒服，莫凡抬起头，抬手擦拭掉嘴边的血迹，哼笑道，“彼此彼此，我一直以为你会从镇上的百姓下手，却忘了员外府里的人。”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这里毕竟有华清辞在，冥狐兽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隐蒇。

　　但他却忘了，只要装得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冥狐兽是何时进入到老管家的灵台里，相信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否则他前两天眼睛看不见时下手，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恐怕就在老管家跟着王显出去找他们时，才被冥狐兽盯上了。

　　这就半天的事儿。

　　王显跑过来，痛哭着对老管家叫嚷道，“你不是要一个傀儡吗？那你找我好了，不要找他。”

　　一面抹泪，一面却佯装坚强，“你来找我呀，放开他，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莫凡知道老管家对王显的意义远比王世兴。在王显的心里，老管家或许才是他的父亲，而王世兴只是一个知道赚钱和修炼邪术的恶人。

　　但是，如果不杀了老管家，从他的灵台里驱走冥狐兽只能用他的摄魂眼试试。

　　莫凡趁老管家微有迟疑时，目光对准了他的灵台，只是老管家发现到异样，快速在自己的眉心拍了一掌。

　　莫凡的眼睛如芒刺般一阵疼痛，他捂着眼睛，痛得难以呼吸。

　　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方法，震碎了他的灵台，莫凡的摄魂眼正在穿入时，自然也会受伤。

　　反正这副身体不是冥狐兽的，死活跟她也没关系。

　　“小凡哥，老管家！”

　　莫凡勉强睁开模模糊糊的眼睛时，看见冥狐兽从老管家的灵台里飞了出来，妖红色的掌风正向着莫凡而来。

　　他躲无可躲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