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纪事》潇潇湘水

4、chapter 4

　　中考那天，尹芳枝出发时由于被姨父摸了胸部，导致语文考试期间时不时冒冷汗。六月份骄阳似火，她却总是会抖一两下。

　　于是，语文成绩向来稳居全校第一的她，由于发挥失常，连题目都没做完，导致语文少考了20多分，也正是因为这20多分，导致她只能去次一点的二中。

　　他应该去一中了吧。

　　去二中报名那天，她把全校新生的名字看了个遍，见确实没有时旭的名字，心中三分失落，七分庆幸。

　　因为住校的缘故，她的成绩一路高升，从全校217名一路飙升到全校第5，就连系主任都对她刮目相看，口头给她封了一个“进步之星”的奖项。一次不小心迟到被班主任罚站，系主任查教室时，大手一挥便让她进去了。

　　每次往返于横塘汽车站和县汽车站，她都会在两个站等上半个小时，但是，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次，她拿回一千元奖学金，破天荒地向表姨母撒娇，说想去清河镇买衣服。

　　清河有一条河横穿整个镇，河岸的村民将房子盖在河上。她贪婪地看着道路两侧的风景，橘子树、玉兰树和黄杨树……每一棵树都变得不再寻常，每一声鸡鸣狗吠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每一个劳碌的农人身上都有亲切的气息。

　　时旭，我们还会再见吗？

　　高三的一个周末，市里举行理科联赛，二中选出了十名代表，前往县一中参赛。

　　她站在校门口，看着这座市省级重点中学，据说这个学校每年能考五百多个重本，能去一中的，基本都会去。

　　马上就要见面了吗？

　　到了考场，她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时旭的身影。

　　一中有三十多个班级。考完后，她跟着同学走访了几个班级，同学找人叙旧，她就去讲台上看花名册，看了五、六个班级之后，最初的期待感一一落空。眼看还有二十分钟便要去校门口集合，她忽然扔下访友的同学，跑去各个班级的讲台看，仍是一无所获。

　　那一刻，她茫然地站在集合的地点，望向操场上的人流。

　　他难道去市里读书了？听同学说，但凡家里稍微有点钱的，砸锅卖铁也会送孩子去更好的学校。

　　以她的成绩，考个重本算顶天了。而以时旭的成绩，加上又在市里上学，只怕将来能考上十大名校吧。

　　她长得不好看，每年学校选礼仪小姐，从未考虑过她。而她也不够聪明，只能在每年考上十个重本的县二中当“学霸”。

　　如果时旭去了十大名校，就算顾念最初的少年情谊，只怕也会繁花迷眼，终有一日选择更好的伴侣。

　　很快，尹芳枝便在众人的期待中，走进了考场。虽然尹芳枝的性格很不讨喜，但由于学习成绩好，很多人忽略了她性格里的病态，会认为学霸多多少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班主任亲自在考场外迎接几个尖子生——这些人的成绩与他下半年的提成有关。

　　班主任见尹芳枝略有疲态，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五点半的时候，尹芳枝拉稀了，后来又陆续拉了三次，她只好垫了个卫生巾，企图到时候不要大泻特泄，以免被赶出考场。

　　姜珊珊见她来，笑得向一朵展开的太阳花。

　　考试期间，姜珊珊目不转睛地盯着尹芳枝，尹芳枝答一道题，她写一道——她的模拟考总分只有253分，和尹芳枝的理综差不多，如果正常发挥，她只能上专科。

　　但没想到，会坐在全校前十名的尖子生身边，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心花怒放。

　　尹芳枝感觉到被监视，赶紧瞪了姜珊珊一眼，姜珊珊避开她的眼光，然后趁尹芳枝答题时继续抄答案。

　　语文考完后，尹芳枝大骂姜珊珊，“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害得我连古诗词都没答完。”

　　“抱歉。”姜珊珊没想到尹芳枝的心态这么差。她做她的题，为什么要管自己呢？但是看到一向温顺的尹芳枝突然失态，她只能赶紧息事宁人。

　　下午考数学时，姜珊珊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尹芳枝。尹芳枝的心态逐渐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溃散，她一边强忍腹中不适，一边等着姜珊珊，示意她收敛一点。

　　但是事关前程和命运，姜珊珊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呢？

　　第二天考理综时，尹芳枝决定向老师告状，只是一看到监考老师冷若冰霜的面孔，立即吓得不敢作声。多年来，她寄人篱下，无论有什么冤屈都会往肚子里吞，此刻也实在不敢作声，担心会进一步影响做题的效率。

　　她本来就不一定能考上重本，加上身体的不适、姜珊珊的滋扰，再一想到表姨父就住在校门口对面的小旅舍里，她不由得思绪百转，最终大脑一片空白。

　　重本是一定考不上了。只希望英语不要掉链子，不然二本都够呛。

　　考英语时，姜珊珊依旧眼巴巴地望着她。尹芳枝叹了口气，决定先写作文，那是她的强项，如果可以借此稳定心神，二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打完草稿后正要誊抄，她忽然发现把草稿写在了答题纸上。问老师能否更换答题卡，老师道：“备用的已经用掉了，没有新的了。”

　　她崩溃地大哭，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她再也没有心思答题。

　　考试结束后，一些好友闻讯过来安慰她，尹芳枝指着姜珊珊的鼻子破口大骂，“贱人，叫你不要骚扰我，你是瞎了吗？”

　　姜珊珊见她崩溃，赶紧撒腿就跑。

　　尹芳枝便找到姜珊珊的宿舍，却没有找到姜珊珊本人。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宿舍楼，宿管阿姨听到哭声，连忙上楼来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