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苏寂真

45、海盐菠爆柠

　　虽说乔司现下已经换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但毕竟曾经有过被人孤立的经历，乔司并不着重于交朋友。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上课的时候写完全部的笔记，课间10分钟则是趴在桌上补觉，顺便盯着窗外的梧桐树，想些自己的小心事。

　　不过有时候，江星可不会给他这些机会。

　　就像现在。教室外的走廊里聚满了人，有些高一的新生还特意从楼上跑来围观附中校草长什么样子。仔细想想，江星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整个湘城一中的传奇人物，所以不管他走到哪儿，都能很快地促成一处风景。
　　所以乔司并不意外教室外的喧闹，他甚至连动都懒得去动一下。

　　“阿淮？阿淮——”江星倒不在意身边围观的女生，他伸手推开了教室后门，紧接着又喊了一声，“乔阿淮？！”

　　熟悉的音色，轻柔的语气，就连乔司小名最后的尾音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乔司依旧没抬头，脸冲着左侧的窗户，睁眼抿了抿唇。哪有人一上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喊别人小名的？更何况，这还是在他们教室门口。
　　乔司很轻地眨了下眼，准备装死装到底。

　　“这是……睡着了？”
　　好像是沈暮的声音？乔司斜了斜眼，依旧趴在桌上没动。

　　“不是吧……星仔，这小孩昨天晚上又干嘛去了？累成这样？我说你也别站在门口喊了，直接进去吧，反正他们班主任也不在教室。”白洋往四周看了一眼，最后压低了声音，“欸，正好，趁着他睡着了，咱三去吓吓他。”

　　“我说你是不是闲的——”

　　“嘭——”桌上的课本被人推到了地上。
　　乔司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无神，机械般地转过头，最后冲教室后门干笑了两声。

　　“慌……”江星还没说完的字逐渐沉了下去。

　　“我去！”白洋被乔司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在了江星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盯着前方。

　　“不是吧……刚刚你喊他那么大声他都没醒，怎么我刚说完这句他就直接坐起来了……而且你看他现在的那个表情，跟你想揍人的时候，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江星一脸没好气地斜了白洋一眼，抖掉了按在他肩上的右手，大步流星走进了教室。

　　*

　　“下课怎么都不出去透透气？一个人闷在这。休息时间可就只有10分钟，小孩，你得学会珍惜。”江星从隔壁的木桌下抽了木凳过来，直接坐在了过道里。
　　见乔司没回答，他又低头将散落在地上的课本全部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乔司的桌上。

　　“怎么看到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睡懵了？”

　　江星又伸手戳了戳乔司的脸，无奈道：“欸，小孩，醒醒。”

　　乔司心想，自己的演技好像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至少能偶尔骗一回江星了。他咳了两声，最后摇了摇头。“没有，上节课的知识点实在是太多了，有些累。不过你们几个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沈暮站的端正，胳膊撑着乔司的桌，一脸严肃。看上去并不想回答。
　　不对，这副姿态，乔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乔司一脸茫然，扭头看了一眼江星。“沈暮哥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切，别搭理他，他可能只是想单纯的在你们高一新生面前装个逼。”江星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最后忍不住背对着沈暮。“毕竟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高二的学长了，能打压只有你们这些刚踏进校门的高一新生了。”

　　“真有人会这么无聊？”乔司小声道。
　　“还真有。”江星偷笑着，跟着乔司一起压低了声音。

　　“喂，你们两个！”沈暮压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冲着江星挤了挤眼睛，“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点面子，让我装次逼怎么了。配合一下都不行啊！”

　　“我不认识他。”江星骗过了头。
　　“……我觉得我也不太想认识他。”乔司捏了捏眉心，身子往后稍微靠了靠，跟沈暮拉开了些距离。这一靠，虽说离沈暮是远了些，但乔司和江星的距离却拉近了半米。

　　“我说，阿淮，你要再往这边靠一点，我可要抱着你了。”江星又开始不做人了。

　　乔司咳了两声重新坐好。
　　“别闹了，时间有限，咱们言归正传，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绵羊他今天生日。”沈暮似乎是站累了，松了口气直接靠在了前排的桌上，“所以我们打算晚上去下馆子，生日一年可就这么一次，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你说是吧？星仔？”
　　说完，沈暮还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江星。

　　“沈暮说的没错，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白洋这交际花请的人有些多，还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如果太晚，就直接回我家吧。”江星说。

　　“回你家？”乔司愣了下。江星的家乔司不是没去过，在他的记忆里，空着地那间书房里可没放着床。“我们这么多人，挤得下吗？”
　　“我跟绵羊挤一个屋，你跟你江星哥哥一屋，不是正好？”沈暮又挤了挤右眼，一巴掌按在了江星的后脖颈上。“放心，总有办法的。”

　　“你们考虑的还真周到……”乔司忍不住捏了捏鼻尖。

　　“哦对了，放心，星仔他已经让陈姨打电话跟乔阿姨说过这事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白洋又补充了一句。

　　“哦……”
　　乔司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江星好像总是能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能替他做出最完美的决策和安排。
　　乔司吸了吸鼻子，“行，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正好可以写完今天的作业。”

　　“不愧是学霸，都这个时候了，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作业。”白洋一脸崇拜地冲乔司点了点头，又猛拍了一把沈暮的后背，“欸，这位只知道装逼的高二学长，能不能好好跟人小孩学学。”

　　“那个……”乔司突然开了口，眼角处染上了一片红。他盯着白洋，久久不肯开口。

　　“哪、哪个？”白洋被盯的有些难受，时不时抬眸瞥一眼乔司，最后一脸紧张地看向了江星。“星仔，我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我刚刚，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江星没回头，认真地盯着乔司微眯的双眸，“你自己问他。”
　　他的小孩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江星并不见外。
　　可白洋却吞了吞口水，依旧紧张的厉害。

　　“白洋哥，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小孩了，我都……”乔司支支吾吾了半天，右手捏了自己的校服衣角，“我都已经高一了……被别人听到，不太好。”

　　“……”
　　“……”
　　“……”

　　四下突然安静，夏风溜了进来，将乔司桌上的课本翻了页。

　　沉默僵持了几秒，最后被江星轻柔的笑声所打断。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觉得阿淮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就，就没忍住。”江星捂着肚子，侧脸贴在乔司的课本上，眼睛都红了。

　　乔司皱了皱眉，一赌气，就往江星的脸上胡乱地画了几笔。
　　“让你笑！让你再笑！”乔司又往江星的左脸补了几下。

　　“……噗哈哈哈。星仔你这……哈哈哈哈。”

　　“喂，乔阿淮，你往我脸上画了什么玩意！快帮我擦了!”

　　“不擦，就不擦！！！！”

　　“你——行，你等着。”江星从乔司的桌兜里摸出了另外一支笔，随后将乔司整个人按在了桌上，“那我也画！别动，画歪了我可不管。”

　　站在教室门口的几个女生瞬间愣在了原地，其中有个忍不住抬着胳膊揉了揉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这……江星他，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校霸？”

　　“他们几个加起来……真的有三岁？”
　　“我觉得不到吧……”

　　*

　　“叮铃——”上课铃声如约响起，江星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回班级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这。”

　　江星的脸上多了黑色的水笔印记，有些凌乱不堪，他认不出乔司画的到底是什么。
　　但江星也懒得擦，他伸了个懒腰，趁着杨梅不注意，从后门溜了进去。

　　乔司一边听课，一边冲着旁边的玻璃窗挤眉弄眼。虽说杨柳依没发现，但这小动作，倒是吸引了同桌的注意。
　　男生将课本立在了桌上，将自己放置在了杨柳依的盲区内。他扭过头，轻轻拍了下乔司的肩膀。

　　“乔司。”
　　“嗯？”乔司转过了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旁边的男生。

　　“噗……哈哈哈，你这脸上涂的是什么鬼？像是一只小狗，啧，不对，远看着又像是一朵花。”

　　“……”

　　“嗯，不信你自己看。”男生随手从笔袋里摸出了一块小圆镜。
　　乔司愣了下，看着男生将圆镜塞到自己手里，一脸诧异。“你，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小镜子。”

　　“嘘嘘嘘。”男生着急忙慌，伸手要去堵乔司的嘴。他抬了抬头，瞅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杨柳依，最后长舒了一口气。“经过咱们班同学这几天对班主任的密切观察，他们发现！杨老师最喜欢趴在教室后门的玻璃窗那偷看，这镜子就是我特意买来防着她的！这个不重要，你快看看你的脸！”

　　“哦。”不知为何，乔司又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
　　他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看向了手里的小圆镜。

　　乔司的右眼下方，被江星用黑色水笔涂了几笔，乍一看，确实像是一朵花。
　　不对，与其说是一朵花。
　　不如说，这其实是一朵很精致的玫瑰，就连叶子都画上去了。

　　怪不得江星画的时候让他别动。
　　乔司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反抗的并不激烈，以至于脸上留下的这朵玫瑰，倒还真有些它本该有的样子。

　　“这不是小狗。”乔司归还了圆镜，伸手轻轻蹭了蹭眼皮。

　　“那是什么？”

　　“他送给我的白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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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二十四夜》 文案在专栏预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