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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无忧被两个卫士模样的人拦住的时候,心里是老大不高兴的。

      她和崔凉打从记事起就是好朋友,形影不离的那种。
      可最近,她这个形影不离的好伙伴居然有了不告诉她的小秘密,这个秘密还是明眸皓齿的漂亮姑娘。

      这给无忧气的,满肚子酸水。
      连远行的贺辞也再不能占据她的注意,只一心一意想要搞明白这个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

      她特地挑了今日十五,街上人最多的时候,隐匿在人群里悄悄跟踪。
      自认为装扮的天衣无缝,偏一个时辰不到,就被发现了。心里怎生不郁闷。

      于是,姜泠在茶楼里等到的,就是一个裹在粗布衣服里,满眼都写着委屈,气成河豚样的赵无忧。

      女孩子别别扭扭的往对面一坐,板着脸:“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姜泠看着她生气勃勃的样子,只觉得可爱,难得有了逗人的心情:“这话该我问才是,女郎跟了我半早上,难不成是顺路吗?”

      “你!你早就发现了!”无忧更生气了。
      “那你还东游西逛的耍着我玩。你那两个卫士还故意到处看,躲得我都累死了!”

      姜泠笑着等她说完,适时得递上了一杯热茶。
      小姑娘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喝完:“我跟踪你们是理亏,你想怎样,我赔你。”

      “女郎真是爽快。”姜泠顺坡就驴。
      “实不相瞒,我们商行正有笔重要买卖要同贺世子谈谈,若女郎有心,劳烦引荐。”

      “你找贺辞?......不是找崔凉吗?”无忧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崔凉?作为贺辞从前的“妾侍”,姜泠是知道这个人的。

      他本该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公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家族密辛,一家子都被除了族。父母去得早,一直是由父亲生前好友赵使君抚养的。
      人人都说他和贺辞是至交好友,姜泠却只在逃亡时,听贺辞提过一次他,语气充满愧疚。

      前几日姜泠发现了有人跟踪。这人十分小心,姜泠一时没能捉着人,便谨慎的停止了大多数行动。没想到居然是崔凉。

      看来那日跟贺辞偶遇,自己故意言语不忌还是有些用,引起了他的注意,才有崔凉的跟踪打探。

      这样下来,自己的假身份他们也该查了个七七八八。自己再要谈粮食生意,就顺理成章多了。
      想起陈植那边也日渐顺利,姜泠心中满意极了,以她对贺辞的了解,达成一致只会更快更顺利。

      “是。小女早闻贺世子仁厚,有一笔对双方都很有利的买卖,便想着结交一二。”姜泠笑的越发胸有成竹,“有劳了。”

      “可是。”无忧迟疑片刻,据实以告:“阿辞去曲阳了,怕是没机会同你们做买卖。”

      “曲阳?他去曲阳做什么?”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隐秘:“贺辞跟着赵家的士兵去巡游,听说曲阳有羯人聚集,他就去那帮忙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姜泠面色一沉:“曲阳还有羯人聚集?”

      作为生活在帝都权力最中心的那批人,姜泠对曲阳的事知道的自然比贺辞清楚。

      当年,中山国主自立,威严的帝朝却拿它没有办法。分崩离析的土地,引得各方蠢蠢欲动。

      雄踞一方的赵拂之和并州王,选择拿儿女亲事来促成更紧密的同盟。

      作为北方另一大势力的幽州许川更不甘示弱,竟背叛大义,与羯族合作,放任羯人攻城略地。

      羯族不服教化,心中没有底线,攻下曲阳后竟然对无辜百姓下手。

      死伤无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蝼蚁,却也价值千金。一切关于粮草,兵权,土地的战争,说到底是都为了人口的战争。

      所谓得地失人,人地皆失。

      曲阳遭遇屠城,深深地伤了整个北境的元气。直到姜泠殒身,北方四州都还没能正式参与到逐鹿中原里去。

      因此一开始,姜泠就借重生之便敲打了中山王,令他暂时蛰伏。曲阳等几个中山国旧地,是顺顺利利交回来的,并没有引起那些混乱。
      可没想到,形势改变,野心却没有。羯人还是来了。

      姜泠使了扈从出门,装作十分可惜的样子,接着问道:“那真是不巧,那世子可有写信来,北方情形可还好?他什么时候回来呢?要是早,我也是等得的。”

      无忧之前对姜泠有所误会,有些愧疚,说话也不隐瞒:“没有,许是他忙。战事相关,没收到什么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姜泠点头,状似无意的和她东一句西一句的瞎聊,其实已经大致上了解贺辞此行的来龙去脉。
      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想法:无论贺世子在冀州的十年里,受到了怎样的款待和重视,他自己对自己的质子身份是片刻不敢忘的。
      若曲阳没有异动,他绝不可能听从刘主簿,独自巡城。
      可曲阳要是有什么情况,为何不曾有什么风声。

      她琢磨了几个来回,突然就有了几分猜测。

      “主子。”半晌,扈从又进了屋:“属下刚刚出门打探了一番。数日前小股羯人攻打了曲阳,被火烧了个干净。不成气候,之后再无动静,赵都尉并没打算管。想来是不严重,估计贺世子能回来,咱要等吗?”

      无忧吃了一惊:“你从哪打听来的,我怎么没听说曲阳有战事?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伤人?”
      那扈从道:“小的不知,只听说是相邻城池的军报里说的。都不是曲阳人自己传信,估计没什么事。”

      果然有内鬼,姜泠心中冷笑,故意夸张道:“这不合理呀,这可是攻城,和羯人普通的劫掠如何同日而语?旁的城池都有了奏报,曲阳城中怎么会没有消息传出?”

      无忧只觉得她每说一句,心就往上提一点,连基本的礼貌都不能维持,转身就往外跑。

      姜泠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道:希望她能如前世一样,关键的时候能豁得出去。

      没了外人,扈从诚恳道:“小的倒觉得,曲阳城坚,可能真的没什么事。”
      姜泠微微摇头。虽然世殊时异,前世种种已和今生有了些许不同,可羯人实在凶残无道。她害怕贺辞赴险,害怕整个曲阳的百姓赴险。

      “这原本也是我该做的事,是我之前想得简单了。”姜泠起身,毫不犹豫。
      “选两个人,跟我离开一趟。今晚就出城。”

      “去哪啊?曲阳?”扈从吓了一跳:“殿下万金之躯,一两个人保护怎么够。真要去,等陈植的事了,我等都随殿下去。”

      “我等不了了那么久。”姜泠制止了他的话:“你们留在这里,陈家的事不能有变故。我也不去曲阳,去灵寿。”
      “我想,灵寿侯会愿意帮助我的。”

      *
      一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都尉,此刻面色不善的占据了书房最好的位置,反客为主的十分熟练。
      “携之,你把贺小子送去那战乱之处,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他万一出点事,我们怎么向并州王交代。”

      “三哥事忙,我没敢打扰。”平日里儒雅的赵使君此刻有些怯懦,用的还是少时在族中的称呼。
      “他说幽州许川可能和羯人勾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我就让他去找寻证据。”

      “哼,我看这小子倒比你敏锐些,就是太迂腐,非要找什么证据。说起来,我最近忙完元娘的婚约,正打算和并州好好商量一下,腾出手收拾许川呢。”

      赵使君看着他毫无忌惮,有些担心:“同为天子门生,封疆大吏,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互相为敌,不好吧?”

      “同朝为官,谁不知道谁。正要按律按法,谁不一大堆罪状。随便招来几个,朝廷也说不出什么。现在这个朝廷,本来就轻易拿捏不了咱们,你也该把胆气壮起来。”
      赵拂之看族弟一个劲的点头,到底气顺了些:“总之,你要多为自己和宗族打算。那小子有消息回来,先来告诉我。”

      说着,也不用相送,径直离开。
      收拾茶具的小厮一进门,就看到自家使君面上凝固的寒意。
      与刚才答应都尉时的热忱客气判若两人。小厮心中一跳,忙低下头去不再看。

      赵使君等到书房无人,才把锁在盒子里的信函拿出来。
      信封上,落款上赫然是贺辞的名字。赵使君摩挲着信件,闭眼陷入了沉思。

      下一刻,手中的东西被人猛地抽出。正是满心焦急赶回来的赵无忧。

      她今日听了姜泠一番话,心中真是火急火燎。故而直奔父亲而来,一心求助。才进书房,遥遥的看见他手中信件上熟悉的字体,一时情急,顾不得寒暄,伸手就打开来。
      待三下五除二扫过内容,女孩只觉得来时心中的种种情绪都化作了怒火。

      她抖着手中的信件,气的双眼通红:“爹,这是两日前您就收到的信?您为什么擅自扣下?贺辞不是请求您转交给都尉了吗?曲阳被围这么大的事您还瞒着,是要贺辞死在那吗?”

      赵携之一反常态的板着脸,山雨欲来:“无忧,把东西放下,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不,您若不说清楚,我就自己把东西送到都尉府去。”

      “混账,你懂什么?”
      无忧情绪上头,最懂口不择言:“我怎么不懂,您知情不报。这是草菅人命,看着曲阳百姓身陷囹圄而不顾!还不仁不义,把盟友的儿子,视你如师如父的晚辈扔在战场上等死!”

      “啪。”素来慈柔的老父,抡起巴掌来的杀伤力巨大。无忧捂着通红的脸颊,泫然欲泣。

      “无忧,为父不仅是你的父亲,贺辞的长辈,更是这冀州的刺史,一州的父母官。”
      赵使君黑沉着脸,头一回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出手,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忍着心疼,解释道。
      “贺辞在信里口口声声说,羯人将大举进攻曲阳,还怀疑幽州在后为他们同谋。都尉知道了会如何?他正愁找不到理由针对幽州许川呢?”

      “这信落到都尉手里,怀疑就会成为事实。他必联合并州,发兵征伐许川。这是他此前就想做的事,到时候,战火所致,就不止一个曲阳了。”
      “无忧,听话,把东西放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赵无忧后退一步,摇头道:“可是,贺辞和曲阳的数万百姓呢,您就把他们扔在那等死吗?”

      赵使君肃然:“不是等死,是必要的牺牲。曲阳这么大的动静,都尉总会知道的。消息多走几个来回,他自然会派人去驰援。就是不知敌情,多死些人而已,孩子,死一千人还是一万人,不过是个数字。这战事拖得越久牺牲越多,这数字累上去,总会到都尉牺牲不起的时候。”
      “这样,就避免了更大的冲突。”

      他突然软了语气:“无忧,为父只是个文人,被你伯父推到了这个位置,保境安民,就是为父的职责。为父没有他征伐的野心,只想守着这些土地,守着你。如此终老而已。”
      “阿辞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能用火攻法子,暂解攻城之困,有其祖上之风。若他此次能回来,为父亲自给他道歉,若不能,为父必然感念他为冀州所做的牺牲。”

      推心置腹的话说完,赵使君硬下心肠。
      “送女郎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谁也不能见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姜泠:任务进度条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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