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二]吹响吧，恋爱号角！》维京小红帽

1、大学线之一

　　今来栖飞鸟收到了一则来自林原绘里香的简讯。
　　[你今天下午没课对吧，出来玩啊，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
　　今来栖飞鸟看着手机，陷入短暂的无语中，趁着老师不注意，她迅速敲击键盘回复。
　　[忍足君知道你又认识了其他男人这种事吗？]
　　在发送完这则信息后，端坐在教室第二排的少女显然也没了继续好好听课的心思，她顺手开始整理起课堂笔记和文具，在把第四杆水笔塞进文具袋中时，被她搁在书本旁边的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她划开屏幕，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大片张牙舞爪的感叹号。
　　[可恶！！！！！！！！我要认识新的男人关他忍足侑士什么事！只不过是个现任男友而已他还想把手伸多长啊？呜呜呜呜飞鸟酱这样说也太让我伤心了，你明明应该站在我这边的，我们才是一国人！可恶的男人都去死去死去死！！！！！！！！！！！]
　　今来栖飞鸟凝神一秒，手速如飞地按键。
　　[你说得很对，男人确实都应该去死，那我下午可不可以回宿舍睡觉？]
　　这次的回信来得很快。
　　[你想得美，中午好好收拾一下，下午必须跟我去约会！]
　　今来栖飞鸟长叹口气，悻悻然放下手机。
　　她就知道不能这么轻易的躲过好友的拉红线计划，准确来说，自从得知她直到大学二年级都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后（对此林原大小姐反复确认到“真的没有？一次也没有？男的没有难道女的也没有？”），林原绘里香，这朵京大人类学部艳名远扬的名花，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她感受到什么是玫瑰色的校园生活。

　　“飞鸟酱你这样是不行的，难道你打算唯一一次恋爱就是结婚吗？一次试错都没有就奔向婚姻的坟墓也太可悲了，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好好地感受到玩弄男人的滋味！”
　　在四面挂满了衣物的宿舍里，这位大学入学一年内，换过的男友就已经够组成一支足球队的恋爱达人手握风筒，边吹头发边用竞选学生会会长的语气，声情并茂地做出了如上发言。
　　当时今来栖飞鸟正在用卡式炉煮炖菜，在大手笔地往锅中投入整整一盒肥牛片后，她茫然地抬起头，问到：“啊？你说什么？”
　　林原绘里香当机立断地扔下了风筒，手里捧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小碗乖巧端坐到她面前。
　　“没什么，请给我多多的肉片和西蓝花，谢谢！”

　　今来栖飞鸟和林原绘里香是室友，她们俩都住在京大一间叫做天马寮的学生宿舍里。
　　平心而论，这地方并不太适合女生居住——天马寮是男女混住机制，虽然不至于开放到男女同住一个套间的程度，但确实也是同住在一栋楼中。
　　在这里，个人空间被压缩到几近于无，多人合住的套间里既没有厨房也没有洗手间，卫生环境只能用奇妙来形容，蟑螂、老鼠、蚂蚁，多足虫……所有你能想到的生物，在这里都跟人和谐的共处一室。放眼望去，狭长的长廊上到处堆满了杂物，墙壁也被陈年的污垢占满，无论从外部看还是内部看，看起来都像是需要立马拆迁的危房，充满地震一来就会完蛋的既视感。
　　会选择住在这里的，多半是手头窘迫的留学生和生性自由奔放，爱好探索世界奇妙之处的奇人。至于今来栖飞鸟，勉强大概算是后者。

　　其实最开始她会选择前往天马寮，只是想要试着克服自己社交恐惧的毛病。
　　据说若是把一个洁癖份子丢进满是细菌的房屋，一个星期后就能做到洁癖根除。对自己那社恐毛病多少有点在意的她，便想试试看住进前辈口中地狱与天堂仅有一线之隔的天马寮——如果能在这里好好生活的话，想必就不会再有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脸红的毛病了吧？
　　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她在大学生协会的介绍下来到了这间距离京大只有半小时步行路程的学生宿舍。
　　然而初到这里时，她就被这几近废墟的环境给刺激得打起了退堂鼓，之所以后来仍坚持在这里居住，完全是因为在参观宿舍的那天，她在这里遇到了国中时期的校园偶像。

　　前去天马寮参观的那天下着大雨，在收伞时，她习惯性的往后甩去伞布上的水珠，不料手腕刚一使劲，就听到了稍显沉重的脚步声。
　　今来栖飞鸟慌张回头看去，不远处，一位栗色头发的男生正敏锐地往后跳开一步，但仍然有水珠溅到他的手臂上。
　　她没费什么力气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是柳莲二，她国中时的校友。
　　当年此人在校园中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偏差值高又擅长运动，性格也很不错，所在的网球部还是学校的王牌社团，而他是网球部里身高最高的成员……关于对方的一切，都是叫十来岁的少女默默仰望的存在，大概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跟他的距离稍微拉近一点。
　　国中毕业后，她用一种朝圣的心态将毕业册上男生留下的联系电话存进了手机里，顺带一提，她还特意将柳莲二的证件照拍摄下来设置成了来电头像，当然了，这个号码一次也没有响起过，但这并不妨碍今来栖飞鸟时不时拿出手机品味旧日男神的风姿。
　　不过……该说是国中时的柳同学长得太着急了，还是大学时的柳同学身上时光停滞了呢，怎么感觉三年不见他这张脸一点没变啊？
　　她在心中偷偷揶揄了一下对方后，这才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后面会有人，那个……你需要纸巾吗？”
　　屋檐上的水珠成片落下，不时有撑着伞的人匆匆进出，她递出纸巾的手僵在半空中，而那位同她只有不到一米距离的旧识正慢腾腾地打量着她。
　　拜托了……快点接过去吧。
　　她这样想到。
　　柳莲二在几秒钟后回应了她的期待。
　　身量高大的男生走近一步，抽出一张纸巾，语气温和地对她说道。
　　“没关系，对了，好久不见，今来栖同学。”
　　闻言，今来栖飞鸟十分震惊，她的瞳孔疯狂颤动，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心脏狂踩油门，速度飙升到比雨点更快，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失声道：“等等，你居然还记得我？”
　　柳莲二看了她一眼，用一种很确定的口吻答话。
　　“……你的姓氏还蛮特殊的，而且会这么说的话，表明你百分之百也想起来了我是谁吧？”
　　这熟悉的摆出数据佐证观点的语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今来栖飞鸟感怀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到：“当然了，柳君。”

　　雨势渐小，透亮的日光驱散了迷蒙的水汽，她的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介于双方已经认出彼此，柳莲二便十分有绅士风度地邀她同行。两人并排走在并不宽敞的走廊上，交流着对后日住所的看法。
　　柳莲二问道：“你也是来参观宿舍？你觉得这里如何？”
　　今来栖迷迷糊糊地摇头，老实地回答。
　　“老实说套间里没有洗手间这点我觉得还是不太方便……”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舌自尽，试问谁跟憧憬对象会聊起洗手间？机智的今来栖飞鸟连忙转移话题，“你也是京大新生吗，在哪个学部”
　　柳莲二弯下腰去查看一只滴滴答答漏水的水龙头，他尝试了一番，发现只靠手动拧紧没法让这个水龙头复原后，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我在文学部，你呢？”他说。
　　“我么，我在工学部，你是想修理这个？对了，你对这里怎么看？”
　　她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问到。
　　“我觉得挺好的，其实住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看，距离学校和电车站都很近，月租费则是全京都最低，还不需要额外缴纳水电费。食堂里出售的食物基本不超过五百日元，比自动售贩机的速食食品更便宜，从菜单上看也兼顾了营养需求……”
　　或许是这个话题恰巧撞到了柳莲二的兴趣点上，原本气质高雅，颇具古典风韵的男生眼神突然一亮，整个人的气场猛然转变，滔滔不绝地就天马寮宿舍情况演说了起来。
　　……
　　今来栖无言以对，今来栖目瞪口呆。
　　搞什么，原来他是这种精打细算的居家型男生吗？这可跟他的外表有够不相配的……看她不接话，柳莲二还颇为不解地对她投以一个询问的目光，她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她应该对他的这一番言论给出反应，可是应该说什么呢……
　　于是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按住了那个故障的水龙头。
　　“这种漏水情况应该是垫片磨损，不如我们去借个工具箱处理一下？”
　　话音落下，柳莲二颇为意外地挑眉看向她，半晌后，他点头应答到。
　　“好啊。”

　　好个头啊！
　　今来栖飞鸟回过神来时，十分想掐死那个提出要修理水龙头的自己。但话已出口，何况柳莲二看她的眼神中似乎隐隐包含着一丝赞叹，这又让她莫名其妙地虚荣心爆棚，就差没拍着胸口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
　　天马寮是学生自治的地盘，两人费了点劲才找到管理委员会的负责人。那人很大方的同意先将那层楼的供水阀门暂时关闭，还热情地借给他们工具箱使用。
　　工具箱被随意放置在地上，需要用的工具已经挑拣出来。今来栖飞鸟屈起一条腿踩在水池边沿，熟练地用钳子拧开了水龙头的外盖。实际情况和她判断的一致，这只漏水的水龙头的毛病就出在垫片磨损上。
　　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替换的垫片，她琢磨了会儿，从工具箱里翻出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胶皮，简单剪了剪又略略打磨了一番，看尺寸差不多合适就给装上了。
　　解决完问题，她按照原样把零件一个个安回去，重新拧紧龙头，绕去打开楼层总阀，回来一看，果然再没有出现漏水现象。
　　大功告成，临时水电工满意的拍拍手，把凌乱的工具分门别类重新整理。柳莲二站在她旁边，看她把一排起子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认真排列，忽然出声夸奖到。
　　“你动手能力很强。”
　　正埋头干活的少女受惊地一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糟糕……一拿起工具就进入忘我状态了，她刚刚有哪里行为很失礼吗？可恶，早知道这样就不该主动提出来修理什么水龙头……！
　　她心里打着小鼓，悔不当初，缓了好一会儿才鼓去勇气去偷看身前那人的脸色。
　　柳莲二半眯着眼睛，按照方位判断，焦点应当是正正落在她身上，目光疑似可解读为：想不到你这么能干。
　　这隐秘的欣赏叫她登时有些不自在，脸颊莫名开始发烫，她匆匆别开眼，故作自然地接话。
　　“还好吧，因为我平时很喜欢拆装东西……”
　　“你会在这里住下吗？”他这样问到。
　　“呃……”她卡壳了。
　　其实不是很想，这种男女混宿，几乎没有隐私空间的公共套间，即便有费用低廉这个优点，但无论怎么想缺点都要更多，何况是从小就极为抗拒社交的她……
　　如此这般地想着，她小声问到。
　　“柳君是已经决定要住在这里了吗？”
　　他弯下腰，提起已经被她归纳整理好的箱子，很干脆地应答。
　　“嗯，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大家都很亲切，对了你有注意到吗，这里的后院甚至有披萨炉……”
　　她腹诽道，拜托，究竟哪里不错了，不觉得到处都是杂物看起来很容易引发火灾事故吗？而且那个披萨炉根本就是学生自己拿砖头砌出来的原始烤炉吧，还是需要烧柴火的那一种，使用前难道还要上山去砍柴？
　　然而这些话语都梗在少女的喉头，没有泄露出哪怕一个字节。
　　她盯着他不断开合的嘴唇，思绪早已飞出去八百公里，暗想道，哇，他的嘴唇好薄啊，听说嘴唇薄的人都很慢热，柳君也会是这种类型吗？
　　“……那你呢，今来栖同学，你考虑好了吗？”
　　“我想——”
　　我不喜欢人群，也没有把自己丢进细菌室的勇气。她垂下眼，无比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正要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却听到他说。
　　“原本还在想如果有设施损坏怎么办，刚刚看到今来栖同学的动手能力后，顿时安心了很多。”
　　听到这，她原先酝酿好的说辞在一瞬间统统消散，只剩下巨大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我，我也觉得这里还不错。”
　　柳莲二笑了笑，对她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
　　身高早已突破180大关的男生，就连手掌也很宽大，交握时几乎能单手把她整只手包住，他的指节上还带着运动留下的厚茧，触感粗粝，但并不讨厌，还叫她有点心猿意马。
　　“这么看来，我们说不定以后会成为邻居，今来栖同学，今后的日子请多指教。”
　　就这样，就在这个潮湿多雨的春天，社恐的京大一年级新生今来栖飞鸟头脑一热，稀里糊涂地签订了文书，正式成为了天马寮的一员住客。

　　不过——明明是冲着或许能够跟旧日偶像处于同一屋檐下才决定要适应集体生活，然而直到二年级的秋天，她跟柳莲二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更近一步，仍然保持在碰面时会互相点头致意的初级阶段，这可真是……可悲可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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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京大当然没有天马寮，这是偶用熊野寮和吉田寮综合neta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