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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怎堪痴梦早醒 ...

  •   京兆尹府第二日便派了兵士围了王宅,第三日便搜索了簪花楼。听闻允潋被发现时,被绑在床底下。
      我与阿凝叹了半日善才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用饭时便看见一只鸽子停在窗台上。一开信纸,上书如下:
      翌日别院一叙。 ——师父
      阿凝跳起脚来:“娘娘,师父到了!”
      冬儿沏了茶,端了进来。我捏着茶杯看她撤了茶盘出去,悄声对阿凝道:“允潋那相好可已放了?”
      阿凝点头:“娘娘使计诓骗了冬儿的令牌,却又如此轻易放了那厮,不知允潋还有什么把柄握在娘娘手上?”
      我笑道:“你抓她相好时,便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阿凝愣着头想了半晌:“娘娘却不好这样卖关子的,这谁能瞧得出来?”
      “阿凝,你难道瞧不出来,此人面色灰白,气血两亏?”
      “娘娘,您不是不通医理么?”
      “别的医理不通,这个病我却是不能不知的。”
      “也是,洛氏祖上诸多道理,也不能全丢了罢。”
      “小蹄子,你掂量着谁是主子,竟这般呛我。”
      阿凝笑了起来:“娘娘饶命……”
      笑了一回,阿凝问道:“这回可说了罢?”
      我抿了抿茶。
      那留与允潋的纸条上,写的便是:
      “我知你情郎身有顽疾,年寿不永,若依我所言,愿奉对症之药一瓶。十天内,若窗前不见一只跛脚的鸽子,便将我所遗令牌交与捕快。”

      次日,别院中。
      自师父秋日里一别,再见竟已是冬月。我明白塞外苦寒,只因数月来我们师徒尚有书信往来,故此我从未想过师父已然沧桑到如此地步。初雪未下,他鬓角却已微霜。
      我偏过头,忍了忍迎风泪。师父搁下笔,向我走来。我见了个礼,随师父进了屋内。
      “师父这一向可好?旅途劳顿,怕是吃了不少苦。”
      “劳累是小事,只是那帮人猖狂太甚,师父竭尽全力,也只保住了一条人命。”
      将将忍住的泪便一下溢了出来:“竟损折至此……谁干的?师父可有线索了?”
      师父叹一气,欲言又止。只问道:“徒儿,这几月不曾受苦罢?”
      我狐疑着摇摇头,师父便自怀中拿出一张纸。
      “辛丑年九月廿九钦若昊天敬授人时百姓昭明万邦协和斯于金风之中结玉露之缘三生命定二姓之约皇裔赵羿娶清河洛氏次女洛也洛氏以十乘火器相报……”
      后面是一堆赘言,我往下一看落款:
      幸勿违之
      赵羿洛青岚
      见此我只觉天旋地转。我撑住桌子,问道:“这是管家叔叔交与师父的?”
      师父默然点头。
      契书可以作伪,可这落款是王爷亲手教我写过的欧体……
      “娘娘!”
      我望向冲进来的阿凝,她身后追着数十如影随形的暗卫。我扶住头,一丝也动不得,因怕阿凝同他们搏命,便道:“既知不敌,便住了手罢。”

      回王府的路上,我与阿凝、师父皆被反绑着。尤其是我,浑身捆得有如麻花。不知走了多远,身上便没了知觉。马车一颠,我便一头栽倒了。
      “娘娘……”阿凝也哭着。
      我张了张嘴,想要宽慰她两句,却没能说出话来。于是从此这一路上便是死一般的静。我在马车上被颠着,摇摇晃晃的,仿佛看见黄昏落日,夜幕降临,又仿佛身披朝霞。
      日暮时,我们才好容易下了车。被暗卫们带着自王府偏门入,在耳房里关住了我们。此时我被捆得浑身酸胀,已经无所谓疼痛了。只是不知为何,冬儿他们只是将我们晾着,毫不理会。我与阿凝并排靠着坐在地上,一起看窗外晚霞渐渐散尽。
      这晚霞散得很慢,很慢,仿佛永远也等不到天黑。我心里才开始害怕,于是对阿凝说:
      “阿凝,你记得姓王的临死说的话吗?”
      阿凝点点头。
      “阿凝,你记得他不择手段要我杀姓王的吗?”
      阿凝仍然点了头:“记得,娘娘,王爷为何不怕他告诉你真相呢?”
      “……那自然是因为姓王的说了我也不会信。不光王爷知道,姓王的也明白。”
      阿凝转过头看向我:“可是娘娘准备万全,为何还是这般心伤呢?”
      我本以为眼泪流完了,此时它却又涌了出来。
      “那不过是个后手罢了……谁指望真能顶用呢?”
      “娘娘其实早便知道罢……只是不敢信……”
      我恨阿凝知我至此。“本以自欺为乐,怎堪痴梦早醒。”

      又是半晌,屋门才开。冬儿掌上灯,暗卫分列而立,王爷自门外风尘仆仆而入。
      也怨不得他让我久等,半日前他毕竟还在漳州赈灾。也不知他意欲何为,竟不惜千里迢迢而来。派个下人审我有什么打紧的?
      王爷在上首坐定,冬儿捧上茶,他喝也不喝,撂在一边,冬儿便奉上那张契约。
      王爷细看了看落款与印章,便向灯上烧了。
      我颓然瞑目。至此洛氏之冤再无可伸,而王爷经年余终于高枕无忧了。
      只剩下我们三人为患。
      他看向我们,似乎考虑着如何处置。
      我冷笑着开口:“王爷素来宽仁和善,可是竟起了妇人之仁?”
      他不言语,只看了一眼我,然后便移开了目光。
      “小人虽命如飘萍,可怜得很,却也望王爷以大局为重,莫因小失大的好。”
      似乎是我这模样太过刻薄,他没敢看我。
      “小人好心,惟愿王爷鲲鹏展翅,无往不利,万事周全,不授人以柄。”
      他似乎才发觉是哪里不对劲,问道:“冬儿,你的腰牌今日怎的没在身上?”
      冬儿回头看了我一眼,想起来什么,便“咚”一声跪下了。
      他苦笑了笑,终于对我说出了第一句话:“本忧心派个有脑子的被你套了话去……若要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自然非我所愿。三日之内王爷须留我三人性命,不然玉石俱焚——”我顿了顿,笑道:“却也不是难事。”

      为何是三日?自然因为两日之后是宫中大宴。王爷点点头,起身去了。
      下人与我们松了绑,摆上了饭。
      师父年高,本经不得如此对待,我扶着他落座,与他盛了一碗汤。师父垂着眼目,艰难喝了几口。
      阿凝自然是更吃不下。
      “徒儿,师父老命不值什么,不必顾及。”
      “我们如今三人一体,要保便一起保了,倒不费事。”
      “娘娘,王爷若知令牌在允潋手上,可会遣人灭口?”
      “簪花楼昨日便被重重围住了,此时去杀人,岂不是生怕京兆尹查不到他身上?”
      饭毕,冬儿来传:“王爷请娘娘回主卧房去。”
      “怎么?他也觉得少个人伺候不方便得很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怎堪痴梦早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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