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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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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辛砚和夏穿杨继续刷试卷,之后几小时房间里只有翻试卷的声音和笔尖与试卷摩擦声。他们专心做事时都不喜欢说话与被打扰。
试卷刷到傍晚,辛砚已经麻木,他就是一台写试卷机器。五点之后外面隐约有人声,第二门考试结束了。
到了一个时间点辛砚就不想写了,写试卷机器宣布罢工。辛砚一个人罢工太无聊,又打起夏穿杨的主意。
夏穿杨写试卷的速度在文0班算慢的,堪堪在规定时间内写完,写完基本没多少时间够他检查。不过他不需要检查,第一遍下笔前他在心里完整规划好了答案,写在试卷上的答案字迹工整井然有序。夏穿杨的原则是谨慎下笔不涂改,所以他的卷面分很高。
辛砚一只手臂靠在书桌上,头枕着手臂,眼睛看着夏穿杨说:“夏穿杨,你写几张了?”
“这是最后一张。”夏穿杨瞥了辛砚一眼。
“语文试卷?这张我刚写完。”辛砚看了眼夏穿杨正在写的试卷。
认真写完一张语文试卷是很耗元气,语文不是辛砚的强项,他不能速战速决,所以他通常把语文试卷留到最后。
夏穿杨没有刻意安排顺序,来辛砚家里也没带其他东西,只能写试卷。六张试卷反正是要写完的,他抓到哪张试卷就写哪张。
辛砚盯着夏穿杨握着的笔,笔尖在夏穿杨的操控下在试卷上留下好看的字体。辛砚突然萌生一个有创意的想法:“等你写完我们互改怎么样?”
“你确定?我很严格的。”夏穿杨就算三心二意字写得也相当漂亮。
“当然,玩不玩?”辛砚就怕夏穿杨对他心慈手软。
“好啊,互相学习。”夏穿杨写上最后一个句号之后把试卷推给辛砚。
有很多老师没空亲自批改试卷的时候会打乱顺序发给学生互改,辛砚经历过几次之后对这种批改形式深恶痛绝。改他试卷的人,要不就是给分不准,要不就是字迹潦草,辛砚的试卷像被敌人侵略过一般,他拿在手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如果改辛砚试卷的人是夏穿杨就不一样了,夏穿杨语文成绩优异,和他互改还能学习到很多东西。
辛砚拿到夏穿杨的试卷,很正式地展开大致浏览一遍。夏穿杨的每一个字都写在规定范围内,标准正楷一笔一划规规矩矩。不仅如此,每一道小题的答案标识得很清楚,让改卷人一目了然。首先印象分辛砚一定会给夏穿杨的。
语文选择题少,分值却不低,夏穿杨全对。简答题夏穿杨都写在点上了,辛砚用红笔在夏穿杨的正确答案下面画线,然后打勾给分。除去作文,整张试卷夏穿杨基本没扣分。
夏穿杨的试卷太好改辛砚没一会就改完了,然后挪去夏穿杨旁边看夏穿杨改他的试卷。
辛砚选择题错两个,放在辛砚历史战绩中算不错了。夏穿杨在错了的题号上画了道斜杠,对了的题不动,然后继续改主观题。
辛砚自认为主观题答得很完美,他的字虽然比不上夏穿杨,但也乖乖地写整齐了。分条列点他记得很清楚,他和做得夏穿杨一样。
夏穿杨改卷的方式和辛砚不一样,他不打勾不打叉,只在错题题号上画斜杠,主观题答到点上的答案画圆圈起来。
谁想到在辛砚的答案里画圈犹如大海捞针,辛砚觉得可以画圈的地方,夏穿杨都没动。一道题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圈只有可怜的两分。等夏穿杨改完这张试卷辛砚觉得自己及格都难。这还不算,夏穿杨又在卷首轻飘飘地写了一个“-1”。
“哪里又扣分了?”辛砚忍不住问。
“整洁分。”
“我这还不整洁?你是没有看过——”
“你往下比当然整洁了。”夏穿杨不理睬辛砚抗议,“你看这个字,腿太长伸到线外了。这两个字隔太开,造成歧义。”
如果辛砚往上比,例子就在眼前,夏穿杨的试卷确实比他的看起来舒服很多。
“还有,主观题真的不多给一点吗?”辛砚心痛,辛辛苦苦写那么多夏穿杨给分给得如此吝啬。
“不,我说了我很严格。”夏穿杨用笔指着辛砚的试卷说:“这两点根本上说的是一回事,很相似,只给一点的分。这个用词不够准确,给一半分。”
“铁面无私。”辛砚撇嘴。
改完分数,他们各自拿回自己的试卷订正。辛砚的试卷上一片红,夏穿杨在扣分的地方写明了原因,不让辛砚蒙冤。辛砚在夏穿杨改的时候嚷嚷着多给点分,心里倒不是真在意这点分数,他们彼此都知道,夏穿杨抠得越细对辛砚越有益。
夏穿杨的试卷到处是辛砚画的勾,辛砚改自己试卷的时候也爱画勾,红对勾看起来让人心情愉悦。不过夏穿杨没领这情,他直接无视,拿起红笔就在自己的答案上画圈。
辛砚挪过去看,夏穿杨改自己的试卷和改辛砚的试卷一样严格。
“哎,干嘛划掉?这个立意挺好的啊。”辛砚看见夏穿杨一条斜线从左上画到右下,列好的作文提纲被他抛弃。
“切入点有些偏,论据不恰当。”夏穿杨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我觉得挺好的,这叫另辟蹊径。”辛砚再靠近一些看看夏穿杨如何拯救这篇大纲的。
“你……”夏穿杨转头想对辛砚说什么话,却发现辛砚的脸离他不过一寸距离,近到夏穿杨不会说话了。
“嗯?”辛砚也转过头,两人脸对脸,眼对眼。
辛砚坐着的凳子离夏穿杨有一段距离,他的身体是前倾的。辛砚一只手臂搭在书桌上作为支撑向夏穿杨慢慢靠近。
就在辛砚快要感受到夏穿杨皮肤的温度时,夏穿杨伸出一只手挡在二人中间,辛砚的鼻尖撞在夏穿杨手心。
辛砚从夏穿杨的指缝中看见夏穿杨明亮的双眸,然后他听见夏穿杨说:“订正试卷去。”
“现在不想订正。”辛砚发出不情不愿的闷声,鼻尖抵着夏穿杨的手心往夏穿杨的方向施加一点力。
“那就不要干扰我。”夏穿杨五指弯曲罩住辛砚的脸微微用力一推。
辛砚坐凳子时双腿放在横杠上,刚才倾着身子本就重心不稳,被夏穿杨一推顺势往后倒,倒在了床上。
床垫的质量很好,辛砚感觉自己弹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感觉很舒服,辛砚伸了一个懒腰,懒懒地说:“夏穿杨,我受伤了。”
没人理他。
辛砚长臂往床边一捞,捞出手机打开一看,到吃饭时间了。夏穿杨还没有忙完,辛砚心想不如点个外卖,外卖到了时间应该正好。
在外卖软件上点完单之后辛砚顺手查看一下余额。他用着辛刚给的钱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就算辛刚给他很多钱,他也从不乱花,讨厌的人的钱花着也膈应。
辛砚偶尔和大柯打电话,有次说起这件事,大柯就不明白辛砚,说干嘛跟钱过不去,恶心的是你爸,跟无辜可爱的钱有什么关系?
很多年前辛刚经常为了钱对吴念发怒,这个拮据的小家没少为钱闹矛盾。辛刚和吴念离婚后辛刚反而不缺钱了,并到处说是他的倒霉前妻挡了他的财路。就算是辛刚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发财,辛砚认定辛刚的财路走不长久,但眼下辛砚没有其他办法。
一边恶心辛刚,一边不得不用辛刚的钱,辛砚有时候觉得很无力。
辛刚每月打五千给辛砚,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五千生活费绰绰有余。辛刚并不是每个月都记得的,有时候忘了辛砚也不会提醒他,等他记起来会再多打一点当做补偿。
辛砚花得不多,剩下的钱存起来留着上大学用。今天他打开账户一看,存款多了一个零。
辛砚皱眉,迅速查看资金明细,今天上午辛刚一声不吭给他转了好几万。辛砚第一反应是:如果这是辛刚本人操作,他一定居心不良。
辛砚上微信问辛刚:突然转给我那么多钱干什么?
辛刚没回,辛砚等了几分钟快要不耐烦拨他电话的时候辛刚才回:爸爸关心一下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憨笑]
这话放在其他父子之间很温情,放在辛砚和辛刚之间可以让辛砚反胃。辛砚又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辛刚被盗号了,银行卡账号和微信号。
辛砚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走出阳台拨打辛刚的电话,没一会就接通了,辛砚说:“你到底想干嘛?”
电话那头是辛刚的声音,和以前比少了些趾高气昂多了些讨好,辛刚说:“不是说了吗,关心关心儿子。”
“呵,”辛砚笑了,“你觉得我信吗?”
“这不是你生日快到了吗,这个月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不差钱。”最后说到钱,辛刚有底气了。
“你还记得我生日呢,去年怎么不见你人影啊?”去年辛砚在外面漂泊的时候辛刚可没记得他的生日。
“我这脑子年纪大了不好使,你放心,今年,明年,以后好多年爸都给你过生日。”辛刚嘿嘿笑,“小砚,最近在学校挺好的吧?听说你成绩进步很快,不愧是我辛刚的儿子。”
“你都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辛砚倒不知道辛刚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钱能通天,什么关系找不到,辛刚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辛砚在学校的表现。
“关心你,关心你。”辛刚不会说别的话,只会说这几句,然后发出听起来老实巴交的笑声。
“用不着。”辛刚就是不说用意,跟他耗着浪费时间,辛砚没犹豫就挂掉电话。
辛砚走回房间,夏穿杨已经把试卷收起来了,老房子的门隔音效果一般,刚才的通话夏穿杨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于是他问辛砚:“你爸?”
“嗯。”辛砚的心情都被搞砸了,将手机随手往床上丢,然后把自己丢床上。“莫名其妙的人。”
夏穿杨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床沿,用手抚摸辛砚的脸。
辛砚感觉很舒服,握住夏穿杨的手放在掌心观摩了一会,然后覆住他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想就这样躺着,做一个很久很久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