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watertree

47、第 47 章

　　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文0班和文1班共用一个老师。语文和英语的文理科试卷相同，景泽一中将资源利用到极致，最好的语文和英语老师分配给两个0班，即文0和理0。
　　教文1和理1的英语老师当然也不差，是位女老师，她刚从别的年级调过来，叫高媛。高媛的教学目标就如她的姓，高标准高水平高质量。她是一个怀有远大志向的人，就算她知道拖着七十人的班级根本没法和0班比，她对1班的要求一点也不比0班低。
　　高媛让每人买本她指定的大词典，每周英语晚自习前听写单词，不过关的人那天晚自习就专抄单词。至于听写范围，随高媛心情而定。
　　高媛随手拈着前几页词典：“明天英语晚自习试试水，喏，就前三页所有单词。”
　　班里大多数人还没买这本词典，听见只有三页放下心来。
　　贺游大惊失色，他有这本词典，找出来边翻边说：“我用来查单词的书她用来听写？这些词都超纲了吧！”
　　“好了，安静。”高媛又拿出一沓纸发下去，“今天先做个听力摸底。”
　　“我想回17班……”贺游欲哭无泪。
　　辛砚的听力马马虎虎，他在假期期间刷阅读题更多，没有系统地接受过听力训练。反正无论如何，高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高他们的成绩，这样辛砚可以再往上走一点。

　　高媛带来的是美国总统演讲的音频，每人一张纸，上面是着有十几个空的原文稿。最后还有三个问题要求作答。整张纸没有一个汉字。
　　音频语速很快，高媛也懂循序渐进的道理，她说本来是放两遍，怕他们第一次不适应就放三遍。
　　演讲是关于教育的主题，包涵很多宏观的词汇。对辛砚来说，听不懂。他耳熟一个词的时候去想那个词的意思，当他想起来时人家已经说到下一段了。第一遍捡了芝麻丢西瓜。
　　第二遍辛砚全神贯注于填空，等说到那个词时，辛砚联系上下文明白了它的含义，可是单词太长一时没办法准确无误地写出来。第二次失败。
　　第三遍高媛直接放二倍速，大家都没来得及抱怨，耳朵就必须跟着音频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一场听力下来大家心都累了。
　　“交上来，快点。”高媛拍拍手。
　　辛砚把最后一问写完就往上传，他看见前排有个男生迅速看了眼他的答案然后再填写自己的试卷。辛砚想：他也敢抄，就不怕一起考0分。

　　下课铃响后，大家累趴在桌上。贺游居然还有精力来问辛砚写得怎么样。
　　辛砚很困：“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三个空我不是很确定，你怎么填的？”
　　贺游前桌那个膘肥体壮的男生杜一亮扭头跟辛砚说：“这孙子拐着弯地跟你炫耀呢，他英语成绩数一数二的谁不知道，装什么装，呸。”
　　辛砚看了贺游一眼，不过他还是很困。
　　贺游被辛砚看得心虚，对杜一亮回嘴：“你放屁，我这是和辛砚探讨学术问题……”贺游一回头，辛砚已经趴下睡觉了。
　　如此淡然的态度，在高媛面前不卑不亢，贺游真以为辛砚是一枚英语学霸了。

　　开学后这几天，辛砚和夏穿杨中午偶尔各回各家吃饭，偶尔一起吃食堂或者下馆子，傍晚休息时间很短，他们不回家就在学校附近吃饭。晚上下课时间照常，辛砚等晚自习下课打铃就走，说来也奇怪，这几天下来，居然回回畅通无阻。
　　不过，在这一天，辛砚的美好的夜晚终于要被打破了。
　　这天黄又材讲完课趁着还剩一点时间就切换成班主任的身份给他们讲老生常谈。
　　“大家学习要靠自觉啊，前几天晚自习没管，是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有这个自觉心，不需要强制性地把人按在课桌上。”黄又材在讲台上走来走去，“晚自习下课没人走吧？”
　　大家心知肚明不吭声，贺游和杜一亮默默看向辛砚，辛砚看天花板。
　　黄又材在下课铃响后留下最后的话：“以后改强制上夜自习了啊，不需要我多说吧，你们该有这个觉悟了。实在不想上的也行，交一张家长签字的申请就行。”
　　“哥们儿，认命吧。”贺游表示同情且幸灾乐祸。
　　而辛砚开始撕纸条写申请。

　　傍晚吃完饭，辛砚和夏穿杨从校外回去。辛砚突然想起全年级都要上夜自习了，夏穿杨应该也不例外。他问夏穿杨：“要不要我帮你的申请签字？”
　　今天上午黄又材刚前脚刚走，辛砚后脚就把申请写好并自己伪造了一个家长签字。他想夏穿杨应该也要写申请，这段时间夏穿杨妈妈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夏穿杨应该也有签字需求。
　　“什么申请？”夏穿杨不知道。
　　“不上夜自习申请啊，我已经写好了。你呢？”
　　“我们班没有说。”夏穿杨想了想说，“应该不用申请，我们班主任不管这个的。”
　　“你们班才是真自由啊。”辛砚羡慕了，“这些天在有才的统治下，我越来越想念炜姐了。”
　　“今晚同一时间等我啊，晚自习下课我就找有才交申请去。”辛砚提前和夏穿杨约定好。

　　当晚辛砚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正好是黄又材的晚自习，他坐在讲台后面犹如一尊佛，一动不动地看着讲台下的众生。下课铃响了他也没有走人的打算，想上厕所的人都憋着不敢动。辛砚书包都背肩上了，手里都准备好申请表了，不知道黄又材想干什么，一时不好有所动作。
　　几分钟后，夏穿杨走到文1班，看见走廊空无一人，再看到讲台上的文1班班主任，大概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辛砚利用地理优势，悄悄从后门探出去，对夏穿杨做嘴型：你先走。
　　教室里的黄又材突然大声咳嗽一声，一边站起身。辛砚赶紧缩回去。
　　黄又材提提裤腰带说：“要上厕所的去上厕所啊。”他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辛砚，然后走到走廊外赏月。
　　黄又材说话了大家才敢下座位，辛砚认命放下书包，把书再拿出来。黄又材这么做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守在教室里，就算你有申请也不好使。
　　其实辛砚大可以把申请表拍黄又材面前，然后拍屁股走人。但是现在，他都爬到四楼了，就差一点，不得不忍辱负重。
　　走廊里已经没有夏穿杨的身影了，刚才太匆忙辛砚没看见夏穿杨的反应，他应该看懂了辛砚意思。

　　夜自习比晚自习更静，八点四十的热闹声一过就剩一片寂静。黄又材在夜自习开始后又进来一趟，他满意地看着满员的教室点点头。
　　辛砚写作业的速度很快，在20班的时候，每晚他都可以在回家前写完作业。在文1班就不同了，每个老师都很强势，在布置作业上都不甘落后。
　　在1班的这段时间，作业量大到一个晚自习不可能写完，辛砚往往会把剩下的作业带回家继续写。今天在学校写辛砚还有些不习惯。
　　教室和家里不一样，没有舒适的感觉，冷光灯没有一点温度，每个人埋头学习互不搭理，比起同样寂静无声的家有些压抑。
　　两个多小时太难熬了，夜自习对辛砚来说很陌生，可以说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在学校待到这么晚。
　　写完作业，该复习的复习，该预习的预习，甚至高媛留下的三页单词辛砚都翻烂了还没等到下课铃。
　　更可怕的是也许以后每一晚都是这样度过。

　　夜晚十一点的风更加寒冷，辛砚拉上校服拉链冲出去，满心想着快点回家。
　　“辛砚。”
　　辛砚好像听到了夏穿杨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往前走。
　　一只手抓住辛砚的肩膀让他停下来。
　　夏穿杨是跑着追上辛砚的，他还有些喘，夜间温度太低，辛砚似乎能看见夏穿杨呼出的雾气。
　　“原来你走路这么快？”夏穿杨放下手。
　　“你怎么……还没走？”辛砚有点愣。
　　“因为我在等你。”夏穿杨的表情好像听见了什么幼稚的想法。
　　“你不是从来不上夜自习吗？”辛砚舔舔有些干的嘴唇。
　　“今天发现上夜自习也挺好的。”夏穿杨好像没把自己以前说的话当回事。
　　辛砚一直都知道，夏穿杨不上夜自习的原因是他不喜欢在学校多待。今天夏穿杨特意留下来陪辛砚，让辛砚的心情有些复杂。
　　“明天我就交申请表，我不上夜自习，不会让你等了。”辛砚目光坚定。
　　“你还不了解他。”夏穿杨给予心存幻想的辛砚一个同情的表情。
　　“还有，”夏穿杨又露出无奈的笑，“我没有夜自习过敏症，别这么紧张好吗。”
　　“那以后……”
　　“晚自习下课是一起，夜自习下课也是一起，都一样。”
　　“夏穿杨你真……”辛砚对着夏穿杨手举起半天，想抱住他又忍住了，变成举起大拇指，“……好。”
　　“好”这个字太宽泛，辛砚又举起一只拇指用英文强调一遍：“Good。”
　　“……好贫瘠的词汇量。”夏穿杨略带嫌弃。
　　“夏穿杨，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话好多。”辛砚讪讪收手。
　　夏穿杨没回辛砚，转过头去时他都没发现自己笑了一下，一个收不住的笑。不过夜晚灯暗，没有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