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华枝》玫瑰酥酥

7、庶女

　　圣上竟然还处罚了首辅邬景年，元茗心下疑惑，皇宫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邬景年和太子同时被处罚，而大皇子却被赦免。现下的局面，她理应是很满意的，大皇子无事就等于父亲没事，可直觉的感到不对劲。

　　在这当中，这个严苛板正的首辅邬大人究竟是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元茗不得而知。

　　“父亲记得趁热用饭，茗儿就先退下了。”她将食盒的盖子盖好，温声细语的关心一番这个她现在的父亲元稹，方才合门退出。

　　元稹只觉得自己这个四女儿相较于以往更加知礼懂事，又想起一直跟他对着干的房庭直，这个四女儿以前可是很倾慕他的嫡子。罢了，且不说身份不配，他是真的不想跟房庭直那老货有什么牵扯。结亲家是万万不可能的，待来年开春，他跟夫人商量商量，找个品貌端正的人让茗儿体面地嫁了罢。

　　这边，元茗从元稹的书房离开后，带着桃红穿过长廊，拐了一个弯之后好巧不巧就碰到主母周氏。周氏拉着身侧的元柔，身后还跟着几名丫鬟，正携冬风往这边来。

　　元茗裹紧身上的斗篷，抿唇淡笑着迎上去：“母亲安好。”离得近了，她注意到元柔面上的不情愿。

　　周氏松开了扯着元柔的手，同样也笑得和善：“茗儿可是去看望你父亲了？我同你三姐姐也正要前去。”

　　“回母亲，茗儿方才去给父亲送了些吃食，三姐姐素来关心父亲，定是知道父亲今日心情不悦，才急着前来。”元茗看着元柔，语调淡淡道。

　　周氏正要顺势接过话茬，没成想身旁的元柔冷哼一声：“元茗你个谄媚的狐媚子，谁告诉你我关心父亲了？！什么我还急着前来，你上赶着讨父亲欢心就罢了，别带上我！”

　　元柔说话简直就是没脑子，一旁的周氏恨铁不成钢。

　　“哦？原来三姐姐是不关心父亲啊。”元茗话里带着唏嘘，啧啧道。

　　周氏眼见自己的傻女儿要吃亏，正了正面色道：“茗儿，你无事了就回房吧，外面天冷，仔细着冻了身子。”

　　元茗莞尔一笑，看向周氏道：“那茗儿且退下了。”说罢朝周氏福身，带着桃红离开。

　　等看不见元茗二人的身影，周氏才剜了元柔一眼：“一会儿到你父亲面前了，管好你的嘴知不知道！”

　　“母亲，父亲现在脾气正不好，女儿不想去惹他烦，我们回去好不好？”元柔撒娇着试图说服周氏，她是真的不想去，府里谁不知道父亲今日脾气不好，连下人都绕道走。她干嘛要跟那死丫头似的舔着脸迎上去，她可是元府嫡女！

　　周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女儿：“你可曾在之前见到过四丫头主动来看望过你的父亲？”

　　元柔想了想，摇头道：“那倒不曾见过。”

　　“那她现下为何主动去讨好你父亲，你可明白？”

　　“那是因为她是庶女呗，本小姐是嫡女，根本就不需要上赶着讨好父亲。何况...何况她母亲都死了，就只能依仗父亲。我可不一样，我有母亲和哥哥护着呢！”元柔还颇为得意。

　　周氏闻言叹气，试图循循善诱道：“柔儿，你定要切记，要知万事需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那四丫头最近经常去你父亲那，八成是为了她的婚事。四丫头与你和二丫头年岁都相差无几，等开春来，就是给你们安排定婚事的事情。她一个没了生母的庶女，又怎能不着急？”

　　“母亲，我听下人们议论，那臭丫头是看上了左侍郎家的嫡子房公子，难道她是想让父亲帮她嫁进左侍郎家？”

　　周氏一改往常的端庄自持，轻笑一声道：“她那是在痴心妄想！”

　　两家倒是门楣相当，但是庶女嫁嫡子，自古少有。当然，如果她要做妾的话，自然好进门。这婚事话语权是在左侍郎府那边，何况左侍郎房庭直是万万不会应允的。要是自己的柔儿配那嫡子？周氏随即摇头，那人她却是瞧不上的。

　　“那母亲，她要是愿意做妾呢？”元柔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做妾？那四丫头要是傻了才会这样做，既然能挑个品貌好的庶子或者地位稍微低微的嫡子给人家做正妻，干嘛要给一个区区左侍郎家的嫡子做妾？”这四丫头看着可不傻，周氏不欲再管元茗的事，眼下柔儿的婚事才是重中之重，她得好好物色一番才行：“走吧，跟我去见你父亲。”

　　她直接无视女儿的不情愿，拉起人就走。

　　“哎，母亲……”

　　邬景年这边刚到府里，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外边沈启棠就急冲冲地闯了进来。沈启棠亲眼见他无恙，这才放心地舒口气。昨日子慎只说是要去宫里请罪，沈启棠不明所以，他为了躲五公主就没进去，只等在宫外的马车内。奈何直至黄昏都不见子慎的人影，沈启棠直觉是出了事。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裘廷圃那厮，当今首辅大人成天在琢磨什么，那老东西定然知晓一二。裘廷圃听说邬景年惹怒了陛下之后，捋了捋寥寥无几的胡须，唉声叹气道：“他终究是说了……”

　　沈启棠本要去面见陛下，却被裘廷圃拦住：“当今陛下，最重皇威，最忌朝臣拉帮结派。你这样义愤填膺的前去，轻则让陛下以为沈国公府在施压，更加连累邬大人，重则沈国公府和镇国公府都要完蛋。”

　　“那裘大人你说，如今该怎么办？”沈启棠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遇到大事也是六神无主，毫无主意。

　　裘廷圃双手背负，面上一片凝重：“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邬景年出宫回府，沈启棠听到消息，就屁颠颠地立马赶来。他实在是好奇，邬景年是跟陛下说了什么，竟然连着最得宠的太子也被处罚。

　　座上的邬景年喝了口热茶，耳边是沈启棠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昨日，子慎请的究竟是什么罪？怎地还把太子给绕进去了？”

　　听裘廷圃的意思，他昨日是直言进谏要陛下同意施行推农令。但若仅仅是这样，是不可能让陛下处罚太子的。

　　邬景年放下手上的色泽温润的白瓷茶盏，淡淡地觑了沈启棠一眼：“退之可知，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你这份好奇心还是用到别处吧。”

　　沈启棠还想再多问几句，阿瑾却带着一名宫里的太监进来，那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的，看着年级尚小，他尖声细语道：“奴才见过邬大人，见过沈二公子。”

　　“本公子怎未见过你？”沈启棠打量着面前的小太监，这小太监长得比太子祁明远还要阴柔几分，话毕不自觉的往小太监身下瞧了一眼。

　　小太监愣了一下，艰难开口道：“奴才春…春潮，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

　　“哈哈哈…”沈启棠闻言猛然大笑起来：“你说你叫什么？春.潮哈哈哈哈…子慎你听到了吗？”

　　沈启棠扭头就去看邬景年，邬景年就跟没听到似的，面不改色的示意小太监继续说。

　　小太监的脸已经通红一片，一看就是涉世未深：“奴才是奉贵妃娘娘之命，请邬大人去东宫一趟，太子有话跟大人说。”

　　沈启棠憋着笑道：“春.潮公公，邬大人才出宫，太子就来宣他进宫。邬大人可是首辅，日理万机。再说了既然是太子宣召为何不是他身边的近侍来，你且回禀你家娘娘，就说邬大人与我有事商议，得不出空来进宫见太子。”

　　“娘娘是另外有东西要交给大人，这才派奴才来的。”小太监却是不愿走，这边首辅大人连个话都没有，他空手而回难免要被贵妃娘娘责罚。

　　“哦？”沈启棠来了兴致：“娘娘要给邬大人什么好东西，让本公子瞧瞧。”

　　“退之。”邬景年警告道，一夜未眠，就算体力再好，这会儿也难免乏力。他眼睑下是淡淡的青色，脊背却依旧笔直：“你回去后同贵妃娘娘说，明日本官再进宫面见太子殿下。至于东西，你也一并带回去。”

　　小太监想了想那东西，这才跪谢退下。娘娘说了，只要邬大人答应进宫就好，东西要不要无所谓。只是这邬大人连看都不看，未免有点…

　　“太子这次出事，他们难免要怀疑到你头上，你明日若进宫，怕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个董贵妃甚得圣心，能够在宫里压皇后娘娘一头，可见其本事了得，沈启棠一展折扇：“子慎不该应下的。”

　　邬景年撩袍起身：“终归是要去的。”

　　沈启棠转念一想：“也是，伴君如伴虎，要是这董贵妃在陛下耳边吹耳旁风，对你可就不利了。”他见子慎起身，知道是逐客的意思，可沈启棠还是厚着脸皮坐在那，优哉游哉地摇着他那把扇子。

　　邬景年不管他，看了一眼阿瑾便掀帘回内堂。

　　阿瑾接下自家主子的示意，走到沈二公子跟前，摆出请的手势，脸上堆着假笑道：“沈二公子，小的送送您？”

　　看着阿瑾面上虚浮的假笑，沈启棠嘴角一抽，一合折扇起身道：“阿瑾还是去服侍你家公子吧。”

　　这厢，元茗抿了口茶水，津津有味地看着桃红给她寻来的话本子。以往还是侯府嫡女的时候，这些东西她是万万看不到的，却见小丫头桃红急匆匆地跑进来，元茗放下话本子疑道：“怎地这般慌张？”

　　“姑娘…”桃红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不情愿地交给元茗：“姑娘，是房公子遣小厮送来的信，让奴婢交给姑娘。”

　　房公子？左侍郎嫡子房嘉文。元茗听桃红提到过，原主很是中意这个房公子，暗地里想是已经私许了终身，但这个房公子对原主用情想必并没有多深，要不然也不会在原主落水这么久才来了这区区一封书信。

　　元茗懒懒地打开信来，字倒是好字，却不及她骁表哥的万分之一，她大致读了一遍。房嘉文在信里说对她甚是思念，想约她明日在筑修馆相见，只字未提他为何这么久才寄来书信，就连她落水信里也没未见他的关切。

　　元茗冷笑，这房嘉文看来并不是什么良人，原主的心怕是错付了。

　　元茗心里是不愿理会这人的，但转念一想，他是左侍郎的嫡子，现下她的消息闭塞，借用这个身份何不如与那人周旋一二。心下有了计量，元茗打算明日去一趟筑修馆。

作者有话说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