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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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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对面雅间突然传出声来:“这不是魏公子吗?”
青纱被人用折扇一把挑开,后面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目,元茗见那人一身贵气,大冬天依旧折扇不离手,想必是沈国公家的二公子沈启棠。
她在闺阁中时略有耳闻,逢人便笑的沈二公子是汴京城里诸多姑娘家的思慕对象。
魏炳待看清来人,慌忙作揖:“沈二公子。”
那边的沈启棠和魏炳说着话,元茗拉了一下桃红,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折仙居。魏炳哪怕是看到了,此时也分不出神来找她麻烦。
沈启棠笑着又同魏炳说了几句,最后将折扇一收,转身便回到雅间。
“认识?”邬景年将刚烫好的桂花酿倒进两人杯中,无意问道。
沈启棠看着那杯桂花酿心里就一阵肉疼,点什么不好偏偏点最贵的桂花酿,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我打小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不知那是谁家的姑娘,胆子颇大。”沈启棠轻抿一口酒,简直是满口生香,余韵无穷,贵就是有贵的道理。
沈启棠不知,邬景年自然也是不知。
沈启棠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下酒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起姑娘,听说你家祖母又给你安排了相亲宴?又听说这次更是下足了本,宴请多个官宦人家?”
邬景年是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想要把女儿嫁给他的自然也是多了去。可他却是个不近女色,整日忙于事务的人,劳累他祖母为他操碎了心。
“你这回儿还不去?”
看着邬景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想必是不会去了。这场宴会要是办起来了,那就是年关前汴京城最大的一场宴会,沈启棠原本还想着跟过去瞧个热闹,顺便再瞧一眼漂亮姑娘的,可惜……
邬景年狭长的眸敛了敛,透过窗棂看向外头的积雪,倒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启棠忍不住道:“你这次要还不去,可真是凉了你祖母的心,听说她为这事忙前忙后的。”
邬景年喝完最后一杯酒就准备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处才止步,淡声道:“退之在书房提起的那事,子慎觉得不如推迟。”
青纱再次被掀起,屋里只剩下沈启棠一人。
不是结,也不是不结,而是推迟。
不过几日,沈国公府就传出消息,说是沈小公爷沈成安出门赏雪时不慎坠马摔断了腿,伤势严重,需卧床休养数日。
与此同时,镇国候府的宴会声势浩大的如期到来。早在几日前,汴京城的脂粉首饰铺子都是人头攒动。
若是今日去买,这些商铺恐怕也是断了货,一时也买不到。
元府内,临到头了才有丫鬟过来告知明日要去镇国候府家赴宴,桃红多番打听才知道是侯府张罗着要给首辅大人挑娘子。她心思一转,扭头就要去脂粉铺子准备给自家小姐多买些面脂唇脂回来,她家姑娘以往不打扮,屋里哪有这些东西。
可桃红走遍了家附近的脂粉铺子都说卖光了,过几日再来才有,她只得恹恹地回府去。
“姑娘,怪奴婢没能买到脂粉。”
小丫头半天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出去买这些了,元茗浅笑:“我明日不打算去的。”
“姑娘莫是昏了头,奴婢打听到这次宴会是专门给首辅大人举办的,姑娘怎能不去。”
她家姑娘这么美,保管首辅大人见了走不动道,心驰神往。
“小丫鬟,你觉得首辅大人会相中区区右侍郎家的女儿,还是个庶女?”元茗眼都没抬,正仔细调着手中的香料。
“可是……”
元茗又往里面加了一味香,突然想到了什么,连香料都不管了:“桃红,你说是要给首辅大人物色娘子?”
“对啊姑娘,我是向那些婆子们打听的。”
那就是说汴京城内适龄的女子基本上都会去,镇国侯府连户部右侍郎家都邀请了,那二妹和三妹岂不是也会去。
元茗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香料,那双杏眼盈盈一笑:“桃红,我们明日也去。”
还必须要去。
看着姑娘高兴,丫鬟桃红也开心,但随即眼神一耷拉:“可是姑娘,我们没有装扮用的脂粉。”
“傻桃红,你家姑娘还需要这些吗。”况且她也不是去让人相看的。
是了,她家姑娘天生丽质,根本是不需要这些胭脂水粉的。桃红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觉,翌日一早就伺候元茗开始梳洗换衣。
元茗挑选了一件水芙色罗裙,外罩梅花缎绣氅衣,她穿衣讲究,做侯府嫡女时养成的习惯一时也难以改掉,却只在腰间挂上自己调配绣制的香袋。
头发由桃红梳成时下少女流行的双平髻,发髻上也只斜斜插着一根梅花簪。外头冷,桃红又将屋里唯一的一件织锦镶毛斗篷也带上。
元府的三辆马车已经在门口停好,元茗出来的时候,有人已经到了。
右侍郎家男丁少,她下头只有一个年幼的五弟,元家的大女儿已嫁给翰林学士家的嫡子,现下带上元茗还有三位未出嫁,元柔她见过,那位想必是元家二女儿元婉了。
元婉是二姨娘所出的,而元茗是府上三姨娘所出,两人皆是庶女。
“二姐。”元茗走过去施施行礼。
“四妹妹快起来。”元婉一身素色,人如其名,长相温婉大方。
那边主母周氏带着三姐元柔领着一众丫鬟过来,元茗跟着二姐元婉行礼:“母亲。”
周氏依旧一团和煦:“天冷就别站在外面了,婉儿茗儿快上马车吧。”
“四妹妹今日穿得可真是阔气啊。”元柔是个管不住嘴,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元家的嫡女呢?”
穿得花枝招展的,一个庶女还妄想勾搭当朝首辅,简直是痴心妄想。
“胡闹!”周氏呵斥了一句,吩咐众人上马车准备出发。
“母亲…”元柔委屈地跟上马车。
元婉笑着安慰道:“四妹妹可别生气,你三姐就是这性子。”
元茗抿唇浅笑,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二姐多虑,茗儿怎会生三姐的气。”
元婉闻言顿了一下,也就几日不见,这个四妹似乎变了些,看似依旧软弱可欺却是从容不迫了许多。
马车缓慢驶向侯府,元茗握紧手上暖和的手炉。
自从上次落水之后,这具身体似乎是落下了病根,经常是手脚冰凉,手心还容易冒冷汗,想到这她便将斗篷又裹紧了些。
不多时,马车停下,元茗在桃红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眼看去,琉璃瓦的重檐屋顶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积雪,正中的红漆大门大敞着,门上的黑色匾额上书“镇国候府”四个烫金大字。
元茗走在最后面,随着周氏等一行人移步到侯府后院。
后院已到了不少官宦人家,镇国候府的后院宽敞明亮,远处还栽植有不少稀罕花木,那一片梅林却是异常引人注目,就如同此时的元茗一般。
踏进后院不多时,她便被人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几个不懂礼数的官家女子对她指指点点。
元茗倒是不甚在意,主家还都未到,来的人自然是随意。
她托着手上的暖炉,找了个僻静角落待着,只等着二妹三妹过来赴宴,她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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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启棠闲着无事就跑去邬府找邬景年,却没料想人不在。
“你家公子去哪了?”
“回沈二公子,今日府里设宴,公子回府了。”回话的是邬府里的一个小厮。
“回府了?他不是说他不去?”不对,邬景年可没有说他不去,他只是没有回答。沈启棠还以为他不去呢,顿时心头一喜,他这就回府换身衣裳去。
沈启棠又跑回府换了一身行头,着一身桃花缎绣淡粉束身大氅,那双缀满星光的桃花目一眨,竟让人移不开目光,好似侯府今日是为他相看娘子的。
“你家公子呢?”
镇国候府前院,沈启棠一展扇子,竟连扇面都换成了桃花画,他这一出场,算是抢尽了邬景年的风头。今个儿他要是不走桃花运,真的是对不起他这一身行头。
下人一愣,说了句在书房,就赶忙去回禀老夫人,这沈二公子怎么也过来凑热闹了?还穿成这样?
“子慎!”书房里,沈启棠笑嘻嘻地朝着一脸冷淡的邬景年作揖:“子慎不告诉我,莫不是怕退之抢了你的风头。”
邬景年只看到一团粉在他眼前一晃,直晃得他头昏,用指腹按了按眼角,默不作声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沈启棠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还待继续说。邬景年的太阳穴一跳,他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抬步就走。
“哎,子慎,且等等我。”
“子慎真打算这样过去,不去换身衣裳?”
邬景年:……
元茗带着桃红站在廊上躲清闲,这里还能稍微挡挡风。外面传来两道脚步声,隐隐还有男子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看样子是往这边走来。
元茗想了想,还是起身道:“桃红,我们走吧。”
女子的声音婉转娇柔,声线中还带着一丝媚色。
“怎的我们一来,姑娘就要走,姑娘……”
沈启棠和邬景年从青砖墙后大步走出,沈启棠原本还想调侃几句,却在看到元茗的那张脸时瞬时哑了声。
邬景年眉头一展,聒噪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他不觉也抬眸看向眼前那姑娘,狭长的眼尾微扬,多看了几秒之后到底还是移开了目光。
周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似乎是从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启棠却是看直了眼:“妙啊……”
可真是个妙人啊。
“见过二位公子。”
元茗低头略施礼,左边那个男子她认得,是沈国公家的二公子沈启棠,当初在折仙居似乎替她解过围。
但右边那个男子,元茗却不识得,一双清冷冷的狭长凤眸,薄唇微抿,气度不凡,她仔细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的确是不认得。
邬景年微蹙眉,他觉得这女子的声音过于娇媚,但这和他并无干系,他只淡淡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