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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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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好小算盘,洪老狐狸对黎静的计划,除了“好好好”、就只有“诺诺诺”,别说反对意见,连半句补充也没有。
黎静十分狐疑地盯着他:
“非死缠烂打赖上我,转眼又玩另类的徐庶入曹营了?”
黎静至今看不透这老狐狸。
但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
她没看过半本兵书,象棋、围棋都不会下,半点儿行军布阵的本事都不懂,完全随手瞎指了一处打劫方向,随口定的一个打劫时间……
这老狐狸好歹也是蓟辽总督,真能半根刺也挑不出?
老洪就很会说话了。
像是什么“区区两百骑对上人家好几万大军,怎么行兵布阵都是点水滴落入江河,无济于事”的话,他是决口不提。
他只管笑眯眯:
“小神女哪里需要懂什么行军布阵?您自有天地钟爱、无限伟力。
您站在将士们身后就是他们最大的士气。您剑锋所指就能让他们拼死搏命。
军心可用,莫过于是!何况还能保证大概率重伤亦不死……
将士们打着打着,总会知道要怎么打了。”
都说能活过三场仗的老卒,战斗力远非新兵可比。
何况这些将士还有大把重伤又恢复的机会?
搞不好多抢些天,又能养出好几个将才来。
嗯,看出黎静不大愿意往身边招人,老洪还把培养出将才就随时能招募兵卒壮大队伍之类的话,也都给吞了回去。
只说了黎静最能接受,又确实有道理的那几句。
末了才随口提起:
“说起锦州城……若是能驰援一二,叫城中将士吃饱喝足恢复体力,倒也能联手打建虏个两头失措。”
黎静皱了皱眉。
无他,就怕莫名其妙就又被赖上了。
老洪察言观色,立刻又笑:
“倒是我急了。想来祖复宇再不顶事,也有几分韧性。当年大凌河时,也是把城内饿殍都吃得差不多,万不得已才诈降的。想来如今锦州勉强撑得住,祖复宇更不会急着给建虏低头的……多半也能撑到小神女把建虏吓退。”
黎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猛地想起之前二百一十三引颈就戮的那些个,非要趁着身体还没给伤口烂坏透就先去死的其中一个理由。
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什么祖复宇,那个在原定的历史里,虽不得已降了大建金国,好歹不曾鞠躬尽瘁、因此远不及洪彦演“入关第一功”赫赫“美名”传的祖复宇,居然是个能把城内小老百姓、底层士卒先饿死,然后拿他们的尸体给亲兵家丁充饥以求固守坚城的家伙吗?
虽也认可慈不掌兵。
但祖复宇这种忠诚与坚持,也太可怕了吧?
固然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问题是死的都是黎庶无辜可怜人,他祖复宇降了大建金国之后虽说无所作为,好歹也多活了十几年啊!
恶心。
就是很恶心。
恶心到别说亲眼看到祖复宇,连听一听这名字都反胃的那种。
但没法子。
黎静尚未下定决心脱胎换骨时,能遮住眼、堵住耳,不去看也不去听各种被奴役被凌虐者的悲呼惨嚎。
但自从脱胎换骨之后……
最可恨的果然还是那颗丢不掉的良心。
即便明知道管多一茬闲事就要多疼几回,搞不好再遇上忍不住主动找系统剁肉馅的烂事都有可能。
偏偏就是忍不住。
黎静抹了一把脸,匆匆离去。
身后洪老狐狸微微一笑。
同一时间,建军大营。
黄台极踞主位,济尔哈郎、墨尔根戴青、多豫铎等亲王贝勒左右列座,又有诸固山额真、内大臣等亦在账内。
一眼看去,账内也是人才济济,颇为可喜。
如果不去想那一夜忽遭大变,死了多少勇士良臣的话。
黄台极在心里叹了口气。
大建金国还是人口太少,再是人才济济,也还是耗不起啊!
墨尔根戴青和多豫铎脸色更坏。
无他,武英郡王奥吉格,墨尔根戴青和多豫铎同母的长兄,也死在那一夜了。
原奥吉格只是奉命送来粮秣,并无意在黄台极营中逗留,实在却不过大汗盛情,又一再言及“虽未全功,也是连捷。正该与将士同庆,以壮其志”等,奥吉格还略留一夜。
何曾料到,不过就在大汗的正黄旗里留那么一宿,奥吉格连带旗下猛将勇士十余人,就死了个干干净净呢?
虽说奥吉格和下头两个小弟弟年岁相差略大一些,但兄弟之情也总是有的。
毕竟再不亲近,也是正经同父同母的长兄。
在生母被黄台极几个逼死之后,他们哥仨,也曾算是相依为命过的呢!
他这一去,饶是近两年来,墨尔根戴青、多豫铎兄弟头角渐崭,也不免颇觉势孤。
墨尔根戴青暂还忍得住,多豫铎就憋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都说那一夜的煞星身量、声音尽和四哥的爱女一般无二!可巧那一夜后,四哥那个领头犒劳将士功臣的爱妾也和这侄女一并不见了踪影……
我就说四哥不是个带着女人上战场的,原来您巴巴从盛京接来的是这么一对儿煞星哪?果然好煞星!果然好煞星!”
多豫铎冷笑,
“只是大汗平日常说咱们满洲人少,如今却这般行事,未免也太急了点。”
墨尔根戴青用力按住幼弟,没叫他继续往下说。自己起身朝主位淡淡一礼:
“大汗别和这个小子计较!他打小儿被宠坏了!又心疼十二兄,难免气急。”
要不怎么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字号呢?
虽说墨尔根戴青的名号是黄台极赏的,但他确实无愧于“聪明的统帅”这个美号。
不提日后在黎静记忆里那“原定的历史”中,这个墨尔根戴青、睿亲王殿下,是如何势如破竹打下关内锦绣河山,奠定大建金国三百年基业。
只说眼前,看他神色冲淡中强抑着悲伤,行动间亲昵但不失礼数,最妙不可言的还有那又一个“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