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朝末年开始翻云覆雨》莫子乔

23、第 23 章

　　黎静斜眼又看他半晌。

　　期间夏三德果然再无一字辩驳的。
　　倒是二十七层里，也不知道夏三德早有先见之明埋伏下亲信，还是秦桧都能有几个洗地同情者，还真有几个嚷嚷着：

　　“都知道那样不好，但将军们也不容易。朝廷撵我们上战场，又连顿饱饭都不管，要是不设法打粮，不说普通士卒连碗清粥都要喝不上，亲兵家丁也都是一群饿死鬼呢！或许夏将军做事狠一点，可但凡明将，哪个没打过粮？”

　　黎静又抿了抿唇。
　　虽然也知道所谓“日月末时将领必定都打过粮”很可能只是那几个嚷嚷的士卒见识短浅。
　　到底暂时放弃了趁机把诸如夏成德之流踢出包袱山的打算。

　　“既如此说。过往不论。只从此后，你麾下活着的兵卒，凡有被你贪墨粮饷的，须竭尽家资补回。家资不足补的，只许留下按照寻常百姓家供养老人、养育十八岁以下孩子的那部分钱财，与按一人一丈见宽的房屋，其他能补回多少补多少，欠的那些也要从日后的收入里头慢慢还，还完为止。如何？”

　　夏三德竟是毫不犹豫：
　　“诺！”
　　还主动提起：
　　“活着的士卒补回粮饷。死了的，我照着日月朝廷早年许诺但如今绝少现的抚恤条例，一并给了！自掏腰包给！”

　　黎静顿时侧目：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是个大富豪呢？”

　　夏三德笑得憨厚：
　　“大富说不上。小有家资罢了。左右这松山城小神女不要，也是带不走的。不如把能分的都分了。”

　　黎静瞬间冷脸：
　　“你准备把带不走的大件儿抵做粮饷抚恤？在以为松山城会被抛弃的情况下？”

　　夏三德顿悔失言，连忙补救：
　　“大件家具并地产那些不提。总有些金银细软太重了自带不方便，索性散出去的好。虽有不足，我还可以去抢建虏啊！”

　　看反对打粮的慈悲神女果然没对打建虏有甚反感，夏三德越发肯定建州女真必定前途无亮了。
　　越发殷勤请缨：
　　“就是要离开松山城，也要从建虏包围圈突出去不是？正好我带人多出去抢他丫的两回，也是疲敌疑兵之计嘛！”

　　黎静至今想不透主动送子约降的胆小鬼到底哪来的胆子主动出城找金钱鼠野战的。
　　但夏三德确实说得诚心诚意，且莫名勇气十足，半点没怂。
　　想不透也只好暂时先不去想他，黎静只和夏三德约好：
　　“抢金钱鼠可以。但你便战死，该补回给士卒的粮饷还是要补回，顶多给你家里老人多留一点儿。可别想着人死债消！没那么便宜的事！”

　　夏三德竟是毫不犹豫又是一声“诺”。
　　也是，见过肉馅复生，谁会想着能和黎静身死债消？能不在死后继续受罪赎还就是万幸了，凡间财物纵千万，又何须惦记？

　　黎静看不透夏三德如此朴实的大彻大悟。
　　她又与夏三德并二十七层士卒并门内二百一十三加四十七都做了约定。

　　除了之前说过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之外，还有许多约束军队的。
　　虽完全照搬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也不只约法三章。
　　如今各家军队习以为常的各种陋习一概改之是最根本的。

　　在故意不提起会给他们提供衣食等生活所需时，黎静是抱着包袱山能减负的期待的。
　　没想到这群被神迹迷晕头的愚民，居然异口同声都是：
　　“小神女大爱无疆。我等日后就是冻饿而死，也不再掠取他人一针一线、一粥一米！”

　　黎静：“……”

　　黎静忽然就有点惭愧。
　　虽然没正经挨过饿，说不好自己在饿到何种程度，还能保持不伤害他人。
　　但要不是系统斩钉截铁说疼痛无法避免，说不定在脱胎换骨时，随便来个谁哄她怎么怎么就能不疼，她是真有极大可能破下限的。

　　竟是远不及眼前这些人。

　　但惭愧之余，黎静又不免为这些人操心得厉害。
　　毕竟神棍自古缺不了，这些人这么容易盲目信仰生死相从，真是亏得遇上了自己，遇上了别人？
　　好一点的不过是又一群黄巾军。

　　黎静又揉了揉额角，顺带还揉了揉肩膀。
　　感觉包袱越来越重了。
　　真想啥都不干回去葛优瘫。
　　顺带美美地喝上两碗李氏鸡汤。
　　可惜不能。

　　黎静继续去找老洪。
　　倒不是非要去算这笔账。
　　而是谈一谈松山城：

　　“谁说松山城要弃了的？既然城里的人都赖上我了，那这城也就是我的——
　　我的东西，怎么可能白让给金钱鼠？”

　　还是夏三德给的灵感。
　　毕竟金钱鼠先打下锦州外城、又故意围而不攻，一边围点打援、一边屯田练兵。

　　如今松山城这个援既然没被打死。
　　倒是又一年秋收至。
　　可不得趁着金钱鼠收获屯田所得时，好生分润、分润？

　　松山城兵力少？
　　不，八千余人已经太多了。
　　黎静只准备带上二百来骑。
　　正好尽量保持系统能够有所作为的大院子范围嘛！
　　玩个我军上下无论人、马，都能在战场上重伤濒死立刻恢复的戏码，吓都要把金钱鼠吓回老窝去！

　　叫它还敢妄想抢姑奶奶的城？
　　呸！
　　死肥猪的脑袋都是暂寄在他脖子上的！

　　至于区区二百骑，能抢回来多少粮食？
　　嗐！一次带不了多少，还不能多带几次吗？

　　对于始终学不会及时止损的黎小静来说，多跑几趟根本不叫事，属于她的人、城都不失，才是最要紧的。

　　不过狡猾如洪老狐狸，自然早就看透了黎静这种希望必然会被破灭的未来。
　　不需要什么神力，洪老狐狸用他狐狸爪子想想都知道，随着日后摊子越铺越大，黎静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谁都不可能因为靠上小神女，就真的不伤不死了。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洪老狐狸只要能做小神女最离不得的那个，上阵的时候把他放在相对安全的后方、或者带在最为安全的身边就行了。
　　不远不近那些才最可能是死局。
　　他洪亨九一定是能活着笑看日月与建金一起颓灭的老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