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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谋划 ...


  •   “...我该早些原谅他的,”上官透低声喃语着,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涌,洇湿在重雪芝单薄的衣襟上。“...他不过是个普通男人,只因为是父亲,才一直被我耿耿于怀。...若换了我是他...”他无声的流着眼泪,却再说不下去了。

      若换了是他,真就能比上官行舟做的更好吗?

      上官透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设想,昔日在灵剑山庄时,原双双构陷于他,若林纵星在得知消息后,不是第一时间将他逐出师门,而是愿意将林奉紫许配于他,他会答应吗?

      他思前想后,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他是会答应的。林纵星是他恩师,师徒二人多年感情绝不掺假,便是为了师父不伤心失望,他也会答应迎娶林奉紫的。

      至于个人感情,到底爱不爱林奉紫,那时的他其实是不太懂得。况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便是为了师父安心,他也会好好对待林奉紫的。

      若他先为了师命娶了林奉紫,待闯荡江湖时又遇上重雪芝,那会是个什么情形呢?上官透想象不出,他只知道,无论他最终如何抉择,都会是一场永生难以消解的遗憾,这一生都会为此而耿耿于怀。

      这二十年来,他短暂的前半生,一直为个人的不幸遭遇而感伤,始终心结难消,好容易下定决心,决定要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却转眼间又要骨肉分离,生离死别。

      他真的不懂,为何老天总要如此捉弄于他?

      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每当他的境遇有所好转,自以为从此可以得到幸福时,便总会有变故接踵而来,将一切扫荡的只余空落,就仿佛在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人活着,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上官透眼前忽闪过父亲那含笑的面容,不觉心头悲起,忍不住又是一阵呜咽失声。重雪芝心疼他,忙将他搂的更紧了,又设法空出了一只手来,轻轻拍打着他,就像是在抚慰一名小婴儿。

      煮好的粥最终谁也没去吃,两人就这样默默哭泣到半夜。重雪芝哭得累了,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等猛然惊醒时,却早已天光大亮。

      上官透不在身边,重雪芝心中担忧,忙取过外衣来披上,汲着鞋自就要向外去,才刚出了内间,便见上官透坐在厅中长案前,正不知在看着些什么。

      他已恢复了镇定,与昨日相较简直判若两人,见重雪芝披衣出来,只含笑道:“棠儿,你醒了?”
      重雪芝心下一松,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忙退回室内重新装扮齐整。再出来时,便见无命正站在厅中,见她出来时还作揖见礼,神色恭敬道:“无命见过夫人。”

      重雪芝忙侧身避开,笑着看向上官透,问道:“无命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听见动静。”上官透道:“回来有几天了。我遣他去打听些事情。”说毕,也不细解释,只招手示意重雪芝过来,“棠儿,有你的一封信。才刚送过来的。”

      她如今隐姓埋名,怎会有人写信给她呢?重雪芝心中诧异,忙过来接过信封撕开,却原来是林畅然的信。信上也没写什么要紧事,只提到自己近来身体微恙,十分想看到她,让她接到信件后,便立刻赶回月上谷一趟。

      “林前辈说了什么?”上官透问道。重雪芝正心神不定,信口道:“让我回月上谷一趟,”说毕,立刻反应过来,问道:“你怎知道是二爹爹的信?”信封上明明只写了重雪芝亲启。

      上官透轻咳一声,温声道:“我认得林前辈的字迹。”说毕又问:“林前辈素来云淡风轻,如今骤然让你回去,只怕是真有什么事情。我现今还不便离开,棠儿,你便代我回去看看吧。”

      重雪芝心烦意乱,却觉得哪里怪异。她将信件认真检查了一遍,一字一句都没有放过,确实是林畅然的笔迹没错。只检查完后,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丈夫,却见上官透神色如常,还略带询问的看过来,似是在问她怎么了。重雪芝心中一宽,立刻就觉得自己想多了,略羞愧的转过头去,却看见了正站在一边的无命。

      无命本静静的立在一旁,只与重雪芝四目相对时,却忍不住瞳孔一缩,虽然他迅速遮掩住了,却还是落在了重雪芝眼中。他在心虚,重雪芝心中一暗,立刻便思忖开来了,他在心虚些什么呢?

      重雪芝默默将近来所发生之事,飞快的捋了一遍,很快便将目光停在手中的书信上,不过略一思忖,便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轻将书信放回到案上,垂目道:“既然,透哥哥想让我回去,那我就回去便是。只是有一点,我必要说明白。

      昨日,在父亲他老人家的见证下,你我二人已然礼成,自此以后,我便是你们家的人了。...夫妇之道,生同寝,死同穴,荣辱与共,祸福同当。

      我不知道,你究竟计划着想要去做什么。我只想说,若他日...有所不测,棠儿必追随于地下,...此生,绝不食言。”

      说到后来,她已然珠泪滚滚,泣不成声,只以手掩住了口鼻,低着头便要跑出房间去。上官透忙起身赶上,从身后将她一把搂住,哽咽着道:“棠儿...”

      无命悄悄退出了房间。重雪芝转过身来,二人抱在一起相拥而泣,哭了好半天后,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重雪芝一边抬袖拭泪,一边轻问道:“你在计划着什么?”

      上官透默然一瞬,还是道:“...父亲,我要救父亲。”他想要去劫囚。重雪芝一听,心下一惊,立刻便要出言反对,只一抬眼,却见他满面哀痛,神色憔悴,反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后,她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计划的?”

      上官透挽过她的手臂,将她拉至长案前坐下,细细说起自己的计划来。“大理寺判决已下,待上元节次日,父亲便要被押至刑场处决。天牢至刑场,必要先经过这里...”案上正摆着一张简单的地图,上官透伸手指着某一处给她看。

      重雪芝伸头去看,见他手指点下的乃是兴复街。这里确实是天牢至刑场最近的路,一般处决犯人走的都是这条路,“所以呢?”她转过头问道。

      上官透道:“我本想直接去刑场劫人。只是刑场乃是官家重地,必会有重兵把守,我虽已令无命调了人手来,却远不能与朝廷官兵相抗衡。

      所以,我想着,可否在押送途中下手,况兴复街人流不少,一旦劫人成功,也方便趁乱逃脱。”

      他想的很是周全,可真实施起来,只怕不会这么顺利。重雪芝垂目深思,心下运转不停。若她今日依旧是重火宫宫主,这等浑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淌的,然而,重雪芝终究已死了,而今活下来的,乃是上官透之妻--林晓棠。

      法场劫人,乃是公然与朝廷相抗,形同谋逆,必是死罪无疑。可若他死了,她又岂能独活?既然都是要死,至于如何个死法,反倒不那么重要了。思及此,重雪芝心中大定,重又俯身去看那张图纸,心下暗自琢磨了起来。

      “你这么想倒也不错。只是,我尚有些顾虑之处...”重雪芝眉尖微蹙,沉声道。上官透有些意外,忙问道:“是什么顾虑?”

      重雪芝直起身子,看向他道:“我们与一般的犯人家属不同,父亲他乃是被鲁王构陷至此。也就是说,我们是有个仇家的,鲁王也许会有意监视着我们。

      你我皆是江湖中人,俱都身怀武艺,这一点鲁王无疑是知晓的。从以往的经历可知,鲁王其人精明狡诈,极擅谋算,他猜到我们计划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若他提前做好安排,让囚车另换了一条路走,那我们岂不是空等了一场?毕竟自天牢至刑场,此路虽近,却不是唯一的一条。

      再则,他身为王爷,手下可用之人甚多,若使了人来拦截,故意将我们拖延在中途。到那时,不但救不了人,只怕...”连上官行舟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上官透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理,“以棠儿之意,最好还是直接去刑场?”
      重雪芝微微颔首,“我觉得,这样做最为保险。行刑必要在刑场,而刑场是不会移动的。你我可以提前一晚埋伏在刑场,等到囚车送人过来后,便直接冲将上去,救了人后便立刻离开。如何?”

      上官透皱眉沉思,半响道:“可是,刑场之内,必定官兵重重。若是乱箭齐发,即便是你我,只怕也承受不住。”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重雪芝低头沉思了起来,片刻后缓声道:“我知道一个药方子,可让人浑身酥麻,手脚无力。如今已开春,东南风盛行,若选对了方向,可以放倒大部分的官兵,却又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上官透听得连连点头,只是略一思忖,却又觉得不太可行,“迷药这种小道,若大面积挥洒,究竟效力如何,尚不可知。况这风向,又如何能确定,行刑那日必定会有风?”

      他想了想,又道:“便是我们直接埋伏在刑场,又怎能确保鲁王不会赶来阻扰呢?”

      重雪芝被难住了,不由得低头沉思不语。二人正默默无语,却有仆人过来传话,原来红袖见二人未曾出门,便遣了人过来问他们,是否要一起用餐。

      “有了,”重雪芝脑中忽有灵光一闪而过,顿时高兴了起来。她笑看向上官透,兴奋道:“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在兴复街拦截囚车?我们完全可以两边都准备。

      先让仲涛扮成你的样子,到复兴街那边等着,好吸引住鲁王的注意力。至于我们,就提前一晚埋伏在刑场边,等待时机,准备伺机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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