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穿去的公主殿下》那时翩然

1、捞竹子

　　宋瑶竹蹦跳着跑进来的时候，杜昭正在拨算盘。宋瑶竹眉开眼笑、呵出一声怪笑，复又捂住嘴，挤过来推推杜昭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杜昭耳边问道：“大买卖！去不去？”
　　虽然压低了嗓音，兴奋却是压不住的。杜昭在账册上画了一道标记，这才扭头看向宋瑶竹：“你上回可是答应妙妙再也不胡闹的！”
　　宋瑶竹扶住杜昭的肩膀晃了又晃：“好昭昭，一起去嘛，人人都分一杯羹，也不差我这一单生意。”
　　杜昭摇头：“我们都是女院出来的，替圣上和贵妃娘娘分忧是职责所在，为我大魏驻守这確场是本分……”
　　宋瑶竹推开杜昭的肩膀：“你这家伙，汪督军附体了还是怎地？”
　　杜昭拉住她的胳膊：“你乖乖的，后天发了饷，我带你下馆子，菜随你挑。”
　　宋瑶竹飞了一个媚眼：“就吓死你了！你乖乖待着吧，等我赚了银子回来带你和妙妙下馆子！”
　　杜昭还要再劝，宋瑶竹却飞也似的往门外跑去，到门边，猛地刹住，扶住门对着杜昭挤挤眼睛：“你懂的，今天夜里你督查，我在寝的。”
　　杜昭无奈地叹口气，将手中册子收起锁好，这才往药庐司走去。
　　程妙妙正在配药丸，杜昭见无人等候，从高高的木质柜台后面绕了进去。程妙妙稳稳地托住药瓮子，分一个眼神给杜昭：“给你们留了山楂糕，你先吃吧。”
　　杜昭叹口气，宋瑶竹果然不敢与程妙妙道出详情。她捻起一块糕含在嘴里，偏甜中微带一丝酸，杜昭啧啧舌头：“好酸，我还是吃不得酸。”
　　不能吃糕，杜昭便看程妙妙配药。程妙妙纤细的手指沉稳有力，淡青色的瓷瓶被她白皙的手指摆弄着，说不出的好看。
　　杜昭笑眯眯地：“妙妙，你可真白，真好看！”
　　程妙妙被逗得害羞，笑着说声：“哎呦喂！”
　　程妙妙将小瓷瓶分门别类摆放好，这才净手来吃山楂糕，她说道：“唔，蛮甜的，我还以为你能尝尝呢。你不能吃，竹子嘴刁，更不肯吃了，等下小丫头们来领药材，给她们分了吃去。”
　　杜昭叹口气说道：“她光棍得很，只跑去跟我说有大买卖，人便跑没了。”
　　程妙妙拧眉：“死竹子！上回才说她的，又不听话了！”
　　杜昭说：“可不是，幸而汪督军这两日不在凉州城，我虽是本旬的督查，也要防着罗玉珠使坏。”说着，杜昭便到程妙妙的案台边取了纸笔，略沾了点墨，仿着宋瑶竹的笔迹写了告假文书。
　　程妙妙点头道：“防着竹子回来晚了，罗玉珠寻事来找她又是麻烦。”
　　杜昭等墨迹干了，将告假文书拢进袖笼里。远远传来人声，各司领药材的人陆续来了，杜昭说道：“我回去了，手头上的账簿还没算完。等下咱们打了晚膳回寝室用。”宋瑶竹不能去膳房用晚膳，便只能替她把那份领了一并回她们三人的寝室了。
　　程妙妙应了声好，各司的小丫头们已进了药庐司。见了欲走的杜昭，纷纷行礼道：“杜掌籍安好！”
　　杜昭还了半礼，笑呵呵地对女孩子们说道：“都忙去吧！”
　　程妙妙不免好笑，杜昭自己不过十八，一脸稚嫩的她，对着女院新近收入的弟子们总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杜昭不知自己已惹了程妙妙发笑，走出药庐司，她仰头望向西面的天空。夕阳斜坠，她心里隐隐升起莫名的不安，却也只有按捺住心绪静待夜晚的来临。
　　是夜。
　　杜昭巡了各职守岗，刚要回寝院，迎面便撞上了商薇蓉。商薇蓉一头的汗，一把按住杜昭的胳膊急促而小声的说道：“竹子折进去了！”
　　杜昭反手抓住商薇蓉的手：“你今日不是休沐？竹子下半晌与你一起的？”
　　商薇蓉急急说道：“我在家呢，给我报信的是小铃铛！她们着了人家的道，竹子留下断后，小铃铛跑到我家找我给你和妙妙报信，说竹子被人捉去了永福山庄，这怎么办呢？”
　　杜昭略一沉吟，递了门牌给商薇蓉：“你进来是无妨的，你只说你娘腹痛，请妙妙取了药丸去你家看诊。我去寻罗玉珠说话，拖住她，你们在药庐司西墙外等我，我是督查，无故不得擅自离开，你们且等我翻墙出去。”
　　两人同进寝院，商薇蓉心急火燎地去寻程妙妙，她是个爆竹性子，一路嘟囔着“妙妙快来救救我娘”，时辰不算晚，寝院东院住的都是女院的老人了，大家闻言不过一笑。也有人开了寝室门打趣商薇蓉：“你又给老娘孝敬什么好吃食了？你老娘三天两头吃撑了，干脆你下回休沐把程掌籍一并带回去得了！”
　　商薇蓉一边跑一边啐那人：“臭丫头！等我回来与你干仗！”
　　程妙妙原先就防备着宋瑶竹出事，东西都备好了的，远远听见商薇蓉闹出来的动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背上药箱，灭灯、出门、锁门，一气呵成。程妙妙出门，商薇蓉正跑到门口，
　　两人眼神一对，商薇蓉便哎哎叫唤：“我老娘肚子又痛了，妙妙快去救人！”
　　她拖着程妙妙往外跑。那头，杜昭趁着喧闹去敲罗玉珠的寝室门。罗玉珠不在，开门的史芬琴冲杜昭草草行礼说道：“杜掌籍安好！您找我们罗掌籍么？她身子不安稳，刚服了安神药歇下了。”
　　杜昭暗暗松口气：“那你夜里警醒些！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明日我再寻罗掌籍说话吧。”
　　药庐司是杜昭来熟了的，里面尽是药材而已，冷衙门值不当派人值守。杜昭利索的翻过西墙，程妙妙和商薇蓉正在墙角下等她。
　　三人快速离开凉州確场女院分部的围墙，隔一条街的拐角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脸惊恐的小铃铛。
　　三人一进车厢小铃铛便利索地赶车。
　　杜昭没工夫骂她，只问道：“竹子人在哪？受伤了没有？”
　　小铃铛瑟缩着答道：“竹子姐姐被绑去了永福山庄，我悄摸跟着，眼见她进去了，我才去找商姐姐报信的。”
　　永福山庄名为山庄，实则是城内最大的一间客栈。客栈里又分高低不等，上等的院落有，下等的通铺也有。
　　小铃铛不待杜昭三人发问，又小声补充道：“我爹在永福山庄伙房劈柴烧水，绑了竹子姐姐的那伙人住在最好的永福院里。那里我熟，还有，竹子姐姐扮成了男人。”
　　没人答她的话，小铃铛忍住害怕，咽了口口水说道：“那个，你们是不是易一下容。就像，竹子姐姐那样！”
　　程妙妙没好气地骂道：“好好赶你的车吧！这会子知道怕了，早干嘛去的！”
　　程妙妙取了小瓷瓶往杜昭掌心里倒了软滑的膏脂，杜昭说道：“咱们俩人扮上就行，薇蓉和小铃铛在外面等我们，一个时辰我们不出来，你们先回薇蓉家。”
　　约好了碰面的地点，小铃铛在街角阴暗处放下杜昭和程妙妙。永福山庄二人虽不常来，但这凉州城内就没有她们不熟悉的建筑。地图一早默背在心里，实地也勘验过。
　　月夜微光，杜昭轻轻碰了碰程妙妙，程妙妙反手拍了拍她。于是杜昭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墙头，这边的墙头比女院稍矮，程妙妙紧随其后越过墙头。
　　二人沿墙下绕转，至永福院外不远处，突然，杜昭停下脚步。程妙妙被她一把稳稳拉住，两人隐在阴影中，前面那道身形，正是提着灯笼的身姿曼妙的罗玉珠。
　　却见罗玉珠行至永福院门口，大门紧闭，两名守夜人身材魁梧，其中一人说话瓮声瓮气：“来者何人？”
　　罗玉珠盈盈下拜，柔声细语：“妾凉州確场女院分部掌籍罗氏，求见童家三公子。”
　　杜昭和程妙妙大惊，童家？这个童家莫不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太子殿下的外家。圣上与皇后貌合神离独宠贵妃早已不是秘闻，女院更是在圣上的默许下贵妃娘娘握在手中的一副好牌。
　　竹子被童家绑了，怕不是凶多吉少了？
　　罗玉珠又在此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杜昭掐住了程妙妙的手，在她耳畔快速低语：“不可用你备下的迷药，你原路返回去找薇蓉。”
　　程妙妙低声说道：“我绝不会丢下你们二人。”杜昭无法，那边罗玉珠已被守夜人拒绝，趁着她与守夜人磨缠，杜昭与程妙妙另换一个方向。
　　贴近永福院院墙，二人便发现这里的守卫程度更加森严。程妙妙自知身手不及杜昭，掏出迷药塞到杜昭手上。杜昭心念转换，借着掏袖笼的手势自空间里翻出两丸解药，自己服下一丸，递给程妙妙一丸。
　　程妙妙含在口中便发觉这解药非魏国所有，配方类似西南大理国。杜昭轻轻一跃翻过永福院院墙，北地辽阔，永福院相对较大，但来回巡夜人整齐的脚步声竟使得这院子显得逼仄起来。
　　杜昭心道：这些守夜人怕不是童家养的私兵吧。
　　不及多想，杜昭自空间掏出了三倍的迷药沿路放了起来。
　　院内一队队守夜人纷纷倒地，闷响声连成一片。东厢房内，正在与幕僚商议事情的童家三公子突然站起身来，他冷声道：“外面什么动静？”
　　吴姓幕僚快步跑到门边，将将打开厢房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童三公子心口猛然一缩，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不好！”
　　贵公子头晕目眩，轰然倒地。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他恨道：好一个凉州城！好一群乱臣贼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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